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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烟袋胡同的凶宅与染香术(2)


  只见那把檀香发出“嗞嗞”的声音,燃起一尺多高的火苗,顷刻间就燃烧殆尽。怪异的是,整把檀香中只有一根檀香没有燃烧,仍然冒着淡淡的青烟立于香炉之中。罗术鸣看罢,闭上双眼,用拇指在几个手指肚上掐了几下,口中念念有词。夫人仔细听着罗术鸣的话,但却没有明白其中的含义。

  罗术鸣睁开眼后,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脸上也泛起自信之色,然后说道:“夫人请放心吧,下官可以医好孝直兄的病。您只要叫个胆大的下人,去隔壁的后院,正房正门,向前走十步,再挖地三尺三寸,把挖到的东西拿回来就行了。”

  夫人见罗术鸣竟然能够救自己的丈夫,立时喜上眉梢,便马上让下人祁春儿直接翻墙去了隔壁。

  一柱香的时间,祁春儿就回来复命了,不过骇人的是,祁春儿的手里还拿着一根用油纸包裹的断指!

  夫人看后吓得脸色蜡黄,但罗术鸣看过却是异常平静,他告诉夫人把断指带出府去,找个清静的地方烧掉就可以了。自己三日之后,再来看望孝直兄,说完之后便起身告辞。

  夫命关天,送走罗术鸣以后,夫人便立刻吩咐祁春儿赶快去烧掉断指。

  一切都办妥了,当天傍晚,祁孝直就有了起色。他身上的青色开始渐渐消退,鼻孔和耳朵也不再淌血。第二天,祁孝直原本血红的双眼也回复了正常。第三天一早,他竟然完全好了,而且与原来一般无二,整个人就像从没生过病一样。

  祁孝直在感叹大难不死的同时,也非常感激罗术鸣的救命之恩。不过他到现在也不明白罗术鸣是怎么救的自己,更是对自己的病与断指之间的关系一头雾水。

  快到晌午时分,下人禀报罗术鸣前来探望。祁孝直与夫人一起出门迎接恩公。几句寒暄过后,祁孝直便吩咐下人去准备酒菜,招待恩公。酒席间祁孝直向罗术鸣问起了心中的疑惑,关于燃香,断指和自己之间的关系。罗术鸣微微一笑,便如实作答。

  罗术鸣原本就是一名占工,在他还没有考中进士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名燃香术士了。

  燃香术士是一种奇门异士,他们能够通过残香的形状来做占卜。

  那天罗术鸣通过燃香,卜算出祁孝直中的是镇物的咒术,而那镇物正是埋在徐啸元家后院的断指。

  北方的镇物相当于南方巫术中的巫毒,是一种诅咒的媒介,大多数的镇物是安放在被诅咒者的家中或是家的周围。通过镇物散发的怨念来施展咒术。北方的咒术有很多种,由于镇物的区别和下咒的不同,被施咒人的情况也有所不同。

  罗术鸣卜算出镇物断指的位置,再命人挖出镇物,燃掉。诅咒的媒介被毁了,因此祁孝直身上的咒术自然也就解了。

  罗术鸣的解释让祁孝直一阵的心惊肉跳,他木讷的脸上不断的抽搐。关于镇物的传说,他听过很多,但他没有想到第一次见识就差点要了自己的性命。只是他还是不明白,自已一向与人为善,是什么人要用如此恶毒的咒术来加害自己?当他定了定神,再次问向罗术鸣时,罗术鸣告诉祁孝直,他中的是一种古老的咒术,名叫“随鬼入墓”。而下镇物的不是别人,正是徐啸元的小妾,因为她料定他们全家发配之后,官府肯定会来接管他们的房子,所以在临行的时候,她就咬断了自己的小指,埋在后院,以此来诅咒所有霸占她家房产的人。

  这种咒术只有在晚上才起作用,越是临近子时,咒术的威力也就越大。以前马景成一家,和去他家赴宴的宾客,以及顺天府后来派来的看守,正是中了“随鬼入墓”才伤了性命。马景成设宴的当天,祁孝直因为睹物思人,无心饮酒,在入夜前就告辞离开了,这才躲过了一劫。至于后来见到徐啸元一家的晚上,是因为祁孝直只是站在梯子上,上半身进了徐啸元家的院子,而下半身却还在梯子上,所以随鬼入墓的诅咒并没有完全施展在他身上,这才让祁孝直多撑了几天。不过他的状况和马景成设宴的那天,入夜后离开的宾客一样,如果没有罗术鸣的急时相救,恐怕也是难逃一死。

  祁孝直听完之后,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当他回想到送别徐啸元一家时,徐啸元的小妾被白布包裹的左手时,终于恍然大悟。

  这件事情过后,由于罗术鸣是翰林院的典薄,名义是作学问的人。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是燃香术士的事情,以免落个不务正业的名声。祁孝直便从没向朝中的同僚提起过这件事。有人问起时,便说是一位游历的郎中治好了自己的病。

  为了感谢罗术鸣的救命之恩,见罗术鸣膝下无子,便让自己的十五岁的儿子祁仁厚,也就是我的爷爷,认罗术鸣为义父。从此两家结成了干亲,关系十分要好。

  几年之后,罗术鸣突然辞官回乡,祁孝直带着全家送别恩公的时候,问其原由。罗术鸣把祁孝直拉至一旁,小声地告诉他,满清王朝的气数已经尽了,自己为了保命,这才辞官回乡。同时他也劝祁孝直,最好尽快离开京城。

  祁孝直知道罗术鸣燃香占卜术的厉害,见他这么说,当然深信不疑。但他所有的家业都在北京,想要离开,却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走的。所以他只好先送别了罗术鸣,对于辞官离京的事,只好日后再做打算。

  罗术鸣在临行之时,拿出了一本残破的古书送给祁仁厚,并告诉他这本书名叫《伏羲天机卷》,是另一门占卜术的秘籍。能够学会《伏羲天机卷》的人,叫作天机大夫。天机大夫和燃香术士,占星官同属一类人,但天机大夫存在的时间更加久远。相传天机大夫的历史,可以追溯到炎黄的神话时期。而且历朝历代的朝廷里也都有过天机大夫的身影,只是他们不为人知罢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如今的大清朝却没有天机大夫的存在。

  然后罗术鸣又讲起了这本《伏羲天机卷》的由来:有一次,罗术鸣在翰林院整理文献的时候,偶然在书架后的一个暗格里,发现了这本残破的《伏羲天机卷》,他查找了一下翰林院的书库里并没有这本书的记录,于是就把它偷偷的带出翰林院。通过书中的记载,罗术鸣了解到了天机大夫的存在。这使他更加对这本书视如珍宝,但是无奈自己已经成了燃香术士的门人,想要再学《伏羲天机卷》里的占卜术,罗术鸣心里难免有些顾虑,于是他就把这本书收藏起来,打算日后传给自己的儿子。

  一直到了现在,罗术鸣还是膝下无子,这次离京返乡之后,他又不知道与义子祁仁厚何时才能相见。于是就索性把这本《伏羲天机卷》留给祁仁厚当作纪念。

  罗术鸣说完又从怀中掏出八张骨牌和一件骨镯,这八张骨牌比牛牌小了几分,牌身上也没有普通牛牌上的圆点,只有正反一黑一白两种颜色。那件骨镯则是通体白色,上面有一条蛇形带爪的花纹,蛇身的四支爪子上抓着四颗明珠。他告诉祁仁厚,这两件东西都是他发现《伏羲天机卷》时,与这本书放在一起的。至于骨牌的用途,应该是占卜用的器具。而骨镯可能就是天机大夫身份的象征。

  他把这两样东西交到祁仁厚的手上。最后又让祁仁厚切记,如果想学习《伏羲天机卷》里的占卜术,先要知道,每个参透占卜之术的人都有各自的天命,而且学会占卜之术的人也并非是无所不知,具他所知,有二种人不能够占卜。

  第一、 因为自己有天命在身,所以不能占卜自己的命运。

  第二、不能占卜同样有天命在身的人。这些人虽然万中无一,但也总是有的。

  祁仁厚听完,拜谢了义父,就与父亲祁孝直一同送别了罗术鸣。不过他却不知道这次和义父离别之后就再也没有相见之日了。

  送别罗术鸣不久,祁孝直也开始准备离京了,他一边清理家产,一边向朝廷上表辞呈。那时正是光绪二十五年秋,离光绪皇帝祭祖的时日已经不多,所以祁孝直这个祠祭署记丞的辞呈一直没有获批,离京的事宜就被一拖再拖,这一拖,就拖到了光绪二十六年。

  这一年,北京城先是闹起了义和团,后来又来了八国联军,整个北京城被闹的乌烟瘴气。

  祁孝直先是被义和团当成了二毛子,差点让人点了天灯,后来万贯家财又被八国联军抢夺一空。因此他被气得大口吐血,没几天就一命归天了。

  自从祁孝直死后,他们的家境就开始迅速衰落。没有了俸禄也没有了积蓄,祁仁厚办完父亲的后事就遣散了下人,守着母亲辛苦度日。到了慈禧归天之时,祁仁厚的家境已经是家徒四壁,能典当的东西都当光了,为了活命祁仁厚开始以替人代写家信和状纸为生,不过生意也是非常惨淡,有时甚至连续几天,祁仁厚娘俩连一顿饱饭都混不上。

  屋漏又逢连夜雨,没过多久祁仁厚的母亲又患了场大病。他们现在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哪来的钱看病?最后祁仁厚一咬牙,就把自家的那三层大院卖了。先是换了银子治好了母亲的病,又买了处小四合院安家。而这座四合院就是后来我家的老房。

  民国八年的时候,祁仁厚的母亲托媒婆给儿子说了门亲事。娶进门的儿媳妇赵氏就是我的奶奶。

  两年之后赵氏生了个儿子起名祁义方,这就是我的父亲。祁义方从小聪明过人,八岁时上了新学堂,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的时候,他正好考入北京师范大学。毕业后,祁义方就在北京的某中学当了教书先生。

  抗日战争一下就打了八年,在1945年日本投降的前夕,祁义方的奶奶饿死了。紧接着就开始了三年的内战,1949年解放以后,祁义方的母亲又病故了。

  这十几年的战乱和家中的变故,把祁义方的婚事给耽误了。一直到了1955年,祁义方当上了中学的校长,才由组织介绍结了婚。

  我出生的那年是1959年,我父亲祁义方已经38岁了,他给我起名叫祁天下。

  父亲酷爱文献史集,诗词歌赋。所以他一直想把我培养成才华横溢,腹有乾坤的人。单从我的名字就能看出父亲对我寄予的厚望,不过他要是知道我后来干的那些事,估计当时就把我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