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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于亚宗父子枭雄)


吃饱喝恣,于亚宗骑上高头大马和张乡长抱抱拳便返回了县公署。司令部里,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细高挑儿的个子,穿着警备队的制服,大敞着领口,正坐在凉榻上玩一把崭新的王八盒子。这就是于亚宗的大儿子于少英,于少英进过洋学堂,会说几句日本语,比当年他老子更潇洒帅气,见了他爹进了屋忙站起身接过马鞭子。

于亚宗看看桌上的烧鸡和几瓶白酒,心里很痛快,尽管满身是酒气,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一点也不糊涂,他知道这是张乡长在求他办事。他脱了衣服,勤务兵给他扇起扇子来。他把这事给儿子讲了讲,于少英马上接通了西蒲町据点的电话,他和杜边曹长一阵叽哩哇啦后,总算把事落到了实处。于是,于亚宗又接通了办事处的电话,告诉办事处主任皮柿子要尽量少拆房,不要给司令部找麻烦。

于少英把勤务兵打发出去,看看门外,关好了门,回头压低声音说:“爹,那个八路军的特派员还在等着呢,你看这事……”

于亚宗坐在凉榻上,拿起蒲扇,刚想躺下来,见儿子提起这事,忙问:“怎么,他还没走。”

于少英说:“走,人家干吗走,人家还等着回信呢,你答应人家好好的,变了卦人家怎么想,人家来就是为了这个事,人家干吗走,再说这个人是青邦俞老大的大公子,总得给个面子吧。”

原来几天前,冀中区党委委派公安局的俞敬耀来做他的思想工作,他口头上答应了下来,心里却总是犯嘀咕。县里的共产党人早在七七事变前后,就多次的做他的工作了,当初,他挤身绿林,结交了不少**********和酒朋赌友,七七事变时,趁乱拉起了竿子,组织起两千多人的队伍,占了县城,但他思想模糊,认不清形势,结果被吕正操轰走了,三八年华北抗日联军政治部派人找他,他口头答应下来,但是时间不长,部队就被调走了,今年夏天刚回到深县,冀中区知道了信,又派俞敬耀来做他的工作,他和敬耀很熟,知道这个人心狠眼硬是个神枪手,据说有一回被皇协军堵了窝,二十多人被他打死了十九个,剩下的全被吓跑了,他就琢磨不透怎么这能人都投了八路军呢?他心里打开小九九,像他这样的人,名声本来就不好听,八路军怎会真心对待他,,答应了八路军,日本人知道了会要他的脑袋,不答应吧,八路军会要他的命,真是成了钻进风箱的老鼠,两头受气。

还是于少英进过洋学堂的缘故,思想较活泼,和他三妹于大妮一样为人处事很有主见,不像他爹于亚宗,老是背着个包袱,心里沉重却放不下来。他说:“人家正在咱家里等着呢,不谈判等于得罪了八路军,这个年头,得罪了谁也不好混,老百姓心里都向着八路军,日本人胡乱杀人,老百姓心里都有一本账,谁好谁坏还分的清。咱得给自己留条路走,总不能像其他人一样,一条道走到黑。”

于亚宗心里开始活动起来,是啊,张九立找他办事,是不是共产党派来的,天知道,反正八路军的人哪村都有,连李老品,宋老邦这些人都替八路军说话,糊涂事可不能再干了。

他放下扇子说:“走,回家。和怀县长说一声,就说你四妹又犯病了,要回家瞅瞅。”

于少英先招呼勤务兵备马,又跑到后边去找怀县长。

勤务兵正在八卦水车旁边饮牲口,听到喊他,便把那匹高头大马牵过去,于亚宗两手一扶马背,左脚一蹬,右腿一抬,便跨了上去,马咴咴地叫起来,八个马弁也骑上马,等着于少英。

于少英回来,十几匹马嘚嘚嘚地跑向了东城门,街上做小买卖的人们见了,都忙着朝两边闪。

马跑得很快,在深辰公路上,不一会儿便穿过了八九个村子,沿村岗楼上的皇协军见了,都点头哈腰打敬礼,于亚宗点点头,马没停步便跑回家。

家里,于亚宗的大老婆正陪着李老品、宋老邦、俞敬耀和一个穿白大褂的小伙子喝茶说着闲话。堂屋正中挂着于母寿辰时甘老头送的那块匾,上面刻着四个大字“教子有方”。

于亚宗抱抱拳说了几句客套话,李老品忙给他引见穿白褂子的年青人说:“这位兄弟是县大队的大队长夏成仁先生,他是陪敬耀一块来的,他知道司令大名鼎鼎,却没见过面,今天有机会,就跟着大伙一块来拜访你。”

夏成仁把眼一眯,看了一眼于亚宗,随即笑了笑,抱抱拳说:“于司令,早闻大名,县里的同志都说你仗义,是条汉子,我真想和你交个朋友,今天是不请自来,望你见谅呵。”

于亚宗心里吃了一惊,这不就是张九立提起的那个‘吓一跳’吗,真是胆大。他笑了笑说:“我听大乡里的张乡长提起过你,人们都知道你的大名,和八路军交朋友嘛,我心里还是挺乐意的,八路军里有很多人我都认识,他们经常找我,喝喝酒,聊聊天,这是经常的事,大家都是朋友嘛。夏兄弟,请坐吧,坐着我们说会儿话。”

于亚宗的老婆,一个俊俏的女人,她又给人们沏上茶后,便和一个小丫环乖巧地走了出去。人们谈了一阵闲话,李老品、宋老邦和夏成仁便走出客厅

去,到前边院子里看于少英家里养的那一对蝈蝈和一对百灵鸟。

于少英养的是一对紫色的铁皮蝈蝈,通体红黑如铁,叫起来能连鸣一袋烟的功夫,笼子里放着一点蝈蝈爱吃的丝瓜花。

于少英看了一眼夏成仁便装作不认识,给仨人介绍说,这蝈蝈只有公的会唱,母的不会,冬天揣在怀里,听它唱歌,心里真惬意。

夏成仁说:“我家里有几个草色蝈蝈,刚逮的,比你这铁皮蝈蝈个小,你这蝈蝈叫声厚重,我那个蝈蝈叫起来尖细脆生,你待见这个东西,我有空就给你送来,你养着玩吧。”

于少英说:“行呵,你有空就找我,我在县城警备司令部里住,提我大名就行。”

夏成仁说:“那可不敢去,日本人很厉害。”

于少英说:“不用怕,有我呢,他们不敢吃了你。”

夏成仁说:“那也不去,咱少找麻烦吧。”

李老品和宋老帮听了心里都在想,还有你不敢去的地方,你这个吓一跳。

于少英不再说什么,又把人们让到葫芦架下去吃井水冰过的大西瓜。其实夏成仁和他打过交道,县里早就给他做通了思想工作,在暗里接受着八路军的领导。

葫芦架上吊着一个大鸟笼,里面养着一对明眉大眼的百灵鸟,看到有人来了,便模仿着黄莺的声调唱起来。李老品和宋老邦一边啃着西瓜,一边说着奉承话,真不知于家大少爷还有这个嗜好。

俞敬耀和和气气地跟于亚宗谈了一阵话,于亚宗听了不住地点头。

太阳像个浅红的桔子朝下栽时,二人走到前院来,又说了几句闲话,几个人先后告辞,串着庄稼地各自回了家。

于少英见人们都走了,忙问他爹谈的什么事,于亚宗什么也没说,把儿子拉到屋里,从炕席底下掏出一样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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