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早日和王烈虎彻底厘清那些千丝万缕的关系,王军不但游说和王烈虎关系非常密切的唐老板去劝说王烈虎,接受他三七分了公司资产的念头,而且游说与王烈虎关系比较好的其他朋友也去说服倔强的王烈虎。
倔强但没主见的王烈虎,在众多亲朋好友的劝说下,还是认了,和王军最终没有对薄公堂,没有闹得满城风雨,而是不得不有些无奈地且和气如初地坐在谈判桌上,接受了王军的霸王协议。他们都有些神情有些恍然地举起钢笔,在已经打印好的一式两份的协议书上,有些巍巍颤颤地签下了他们各自的名字,最后还用食指沾些红色油墨,再按压在协议书上,留下各自在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手印。他们俩同甘共苦地做工程的岁月便随着手印的落下而戛然而止了,曾经的风风雨雨也埋没在无尽的岁月的缝隙里,曾经的种种不愉快的事情也都随风而去,曾经的雄心勃勃也不复存在,曾经的陈年往事也就告一段落了。王烈虎虽然有些不情愿有些不甘心地接受了他以前不能接受王军关于分公司资产的计划,但在王军那诡计多端的设想和步步为赢的攻势下,他还是无奈地接受了不想接受的现实。这就是江湖的残酷,强者总是善于利用种种强权意志和霸道意识,去压迫弱者,去征服弱者,去剥削弱者,让强者的意愿得以满足,让强者的强权意志更加肆无忌惮地在纷繁复杂的江湖中横行霸道,让卑微的弱者更加卑微。弱肉强食的强权意志,自远古至今,似乎都在各种的社会中存在着,只不过是形式的不同罢了。
王军耍了一些小手段,便让有勇无谋的王烈虎乖乖地向他妥协了,让他酝酿了几年的夙愿终于完成了,这家依然实力雄厚的东晓基础建筑公司还是牢牢地掌控在他手里,他是这艘正扬帆起航的轮船的唯一掌舵手,轮船该往哪个方向开去,该在哪里靠岸,该在哪里抛锚,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他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舒畅,明天那副恢弘壮观的蓝图也正徐徐地展开。
和王军心平气和地分了公司,王烈虎从东晓公司那里分得了几部打桩机和一定比例的现金,依然挂靠在唐老板的海联基础建筑公司的招牌下面去揽工程做工程,工程完成后,再上缴一定比例的管理费给唐老板,毕竟他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去撼动乙方,他没有声名在外的口碑让乙方信服,只能寄唐老板篱下,生存着,发展着,虽然少赚些,但利润还是非常可观的。王烈虎毕竟在打桩这行业滚爬摸打了十几年,深谛其中的猫腻和潜规则,也很善于通过偷工减料去获取更多的利润,说实在的,偷工减料也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行为,这是所有搞工程的那些大老板小老板都心知肚明的手段,如果不学会昧着良心去偷工减料,扣除了做工程的材料和人工等成本以及必不可少的公关费,他们的利润就少得可怜了,甚至没钱可赚,也不足为奇。为了自己的利润最大化,为了尽快地成为暴发户,像王烈虎、王军以及唐老板这样的包工头,明目张胆地钻法律的空子,乘相关部门的松散的监督的大好时机,铤而走险地偷工减料,一发不可收拾,尝到了甜头后,更加肆无忌惮地胡作非为。也许,在金钱的面前,良心显得非常的苍白无力,像安慰剂之于病入膏肓的病人,起不了任何的治病祛痛的功效,能够给予绝望的病人的,只是虚无缥缈的希望罢了。
和王烈虎心平气和地分了公司后,王军全力以赴地为东晓公司的升级而奔波着,使尽浑身解数去公关着,准备着一些必须的申请资料,没有的资料就虚编一些不真实的出来,也瞎编一些根本就不存在的不属于东晓公司承建的工程项目,以增加成功通过的筹码。这些真真假假的资料,并不是决定是否能拿到省一级施工资质的必备条件,而是一块敲门砖,是某些所谓的这个领域的专家和重要官员制定出来的条条框框,初衷是为了提高建筑公司的准入门槛,从而过滤掉那些资质不达标的公司,切切实实地提高工程的建筑质量,似乎想像用筛子过滤稻谷那样,将混在稻谷里面的小沙子和不饱满的稻谷过滤去;然而,缺乏监督的建筑主管部门,手握尚方宝剑,并没有按规矩办事,没有按常规出牌,而是暗箱操作,利用人民赋予他们的公权去谋取私利,中饱私囊。哪家公司达标,哪家公司可以通过审核,哪家公司可以升级,都是几位高高在上的领导说了算,权利的过度集中,养成了他们高高在上的傲慢和目中无法无天,也养成了颐指气使的作风,想卡哪家公司或给哪家公司放水如囊中取物,伴随而来的便是形形色色的狼狈为奸,伴随而来的是无处不在的“共赢天下”,但这天下只是属于他们少数人的天下。
王军对于那些申请省一级建筑公司资质的如何运作早就耳熟能详,对于游走在灰色地带的暗箱操作行为,也了于胸中,他也丝毫不敢含糊地利用自己处心积虑地建立的人脉资源,不断地向建筑主管部门的那些能说上话的领导靠拢,投其所好,已经不在乎花多少钱了,而是很着急地花钱,钱花的越多,说明东晓公司通过审核的机率就越大,花出去的钱,迟早也能通过收取那些规模小的建筑公司的管理费,通过偷工减料,轻而易举地捞回来,胜于精打细算的王军从来就不担忧这些小钱。
功夫不负有心人,王军经过一年多的跑动和有针对性的公关,终于啃下了这块硬骨头—顺利地通过了省一级建筑资质的审核,虽然这过程有些曲折,有些耐人寻味,有些跌宕起伏,幸运的是,应该说是高兴的是,他总是车到山前便有路,在最关键的时候,总有冥冥之中的贵人,已经认识的或通过中间人认识的,像及时雨那般降临在干涸的土地,悄然地出现在他的世界,为他指点迷津,让他收获了梦寐以求的东西;他也总是能够付出一份的耕耘,却能够得到两份的收获。
成公地摘取了省一级建筑资质的牌子后,王军再回过头想想,无限感慨以及诸多随风而去的点点滴滴,便如泉水般地从胸中涌出来;许多不敢说出口的话,也憋在语言中枢的深处,收藏着,发酵着,冲突着,酝酿着,渴望着一吐为快,但为了隐藏某些见不得阳光的阴谋,这些说出口就是祸的话,即使如鱼刺哽喉,也不能让它们滚出咽喉,最终的结局是随着主人的死去而埋葬于大地之下的黑洞里。
现在的王军,已经可以和唐老板平起平坐了,唐老板能承包下的工程,他也能;唐老板能完成的工程,他亦能;他不再是当年那位穷得买不起香烟的穷小子了,他不再是那位任人瞧不起的农民工了,他不再是那位跟在唐老板的身后承包一些小工程的包工头了,他不再是对唐老板唯唯诺诺的小角色了;他现在已经成为了家喻户晓的大老板了,也是一位在宏海市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