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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四十八


王金丽回到自个家后,没有将跟王烈虎谈话的内容告诉给王军,毕竟她没有成功说服王烈虎,起码离开王烈虎的家时,她并没有改变王烈虎那执迷不悟的想法和似乎不怕和王军闹僵的意志,也因为如此,她也就悄悄地隐藏起了这件不值一提的串门事件,就权当是他们姐弟俩的一次聊天吧。

王军也没有因为和王烈虎闹矛盾而改变多少,依然斗志昂扬,依然踌躇满志,依然觥筹交错,总有推不掉的应酬,总有还不完的人情,总有接二连三的好消息或坏消息纠缠着他的身心,他总是感叹自己分身乏术,也总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不属于他的躯体了。当然,他时时刻刻也在思考着如何去投那些高不可攀的重要官员之所好,尤其是那些与他搞工程关系密切的部门的领导,似乎他生下来就该为这帮手握实权的官员服侍,无论他拥有的钞票有多少,在这些官员的面前,还是直不起腰板,抬不起高贵的头颅和他们平等地谈事论事,永远只能像只只会摇尾巴讨好主人的哈巴狗那般去阿谀奉承他们,能够与他们同流合污是他王军财运亨通的必要条件。王军心里总是自我安慰着:只有成为一只狼,才能与狼共舞。

王军应酬完之余,既为东晓基础建筑公司升级的事跑动着,也为与王烈虎该不该散伙的事头痛着。经过几个晚上的痛定思痛后,他下定了决心:该和小舅子说彻底分了,各干各的,这样对谁都好。

王军彻底想通了,像坐在菩提树下修行的出家人,突然悟道了,也便豁然开朗了。王军很清楚王烈虎的性格以及行事风格,所以在公司的时候,没有直接去跟王烈虎谈分股份的事,无论他王军怎样苦口婆心地游说王烈虎还是凶神恶煞地逼迫他,王烈虎都不吃他这一套。但王军的聪明之处在于,知己知彼后,更晓得如何去避彼其锋芒,攻彼之弱处。他从来都是吃点小亏,却赢得了最大化的利益。

这一次,对付有勇无谋且鲁莽的王烈虎,王军依然使出了他惯用的伎俩,通过游说和王烈虎关系甚好且很信服的唐老板(如果成功的话,王军私下承诺会给唐老板一些好处。),去做王烈虎的思想工作,将希望寄托在唐老板的身上,让唐老板劝说王烈虎接受他的三七分的阴谋(王军分得公司所有财产的70%。),能否成功,王军心中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唐老板虽然是圆滑世故的老江湖,但也是一位性情中人,所以也就不遗余力地为王军和王烈虎分公司财产的事,当个和事佬,当个中间人,左右开弓,也希望能左右逢源。谁都知道,这世界上,最难协调的事就是分财产,无论是合法财产、遗产还是非法财产,分财产的每一位当事人,都想分得尽可能多的一份财产,都觉得自己应得的份额太少了,都觉得其他当事人拿走的份额过多了,总是吃着碗里的菜还想着锅里的,人心不足蛇吞象,也因为如此,酿成了无数让人匪夷所思的悲剧。

春天的细雨又像无休无止地哭哭啼啼的林妹妹,淅淅沥沥地下个没完没了,空气中似乎都可以拧出水了,空气湿度也达到了人们难以忍受的饱和状态,每一户房屋的地板上都是湿漉漉的,窗户上、墙壁上以及桌子上亦是隐藏着肉眼难以觉察的水珠,但用手一摸或一擦,总能刮出许多水珠来,接触过的手一下子就湿透了;可爱的太阳,也悄悄地躲藏了起来,不知是生病了,还是休假了,反正就很难看到红彤彤的太阳高挂在头顶;到了晚上,亦是难以看到皎洁的月亮或闪烁的星星,到处都是灰蒙蒙的意象。这就是南方的梅雨季节,总是规律性地悄然而至,让霉菌狂欢的季节,让风湿病人频繁发作的季节,让忧郁患者心情更加低落的季节,总而言之,一切给人的感觉就是郁闷、压抑;在这个郁闷的梅雨季节,总有一种油然而生的逃离情绪鼓动着郁郁寡欢的灵魂,逃离的躁动弥漫在空气中,然而逃离的勇气却难以燃烧起来,剩下郁闷的灵魂,索然无味地得过且过着,唯一的盼头就是盼着老天爷快快结束这下个不停的小雨,让太阳露个脸,驱散灰霾,结束潮湿,治愈忧郁,尽早拉开春和日丽的美好时光。

在一个细雨断断续续地下着的夜晚,唐老板邀约了王烈虎出来观海街的豪哥宵夜店吃宵夜,两个老相识就坐在挨着窗户的一张桌子,边吃烧耗喝啤酒,边叙叙旧。唐老板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是有目的而来的。

唐老板吃了一只刚端上来的烧耗,喝了两口啤酒,便情不自禁地打开了话匣子。

“烈虎,我们俩有好长时间没好好地喝两杯了,想当年,你我风风火火地闯江湖,不知天高地厚地混社会,真是蛮有闯劲的啊。”

“唐老板,说句心里话,我很怀念跟着你做工程的那些日子,虽然钱赚得少,但心里感觉过得很充实,生活也挺舒服的。”

“那都过去了,都成为回忆了。重要的是过好当下。你现在跟着王军做工程,不也混得风生水起嘛,比当年跟着我混风光多了吧。”

“钱是赚了不少,但过得并不那么开心,我总是觉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不知是我和姐夫两个人的性格差异大,还是天生就合不来。”

“烈虎啊,我也是过来人,当初刚当包工头时,我也是两个人一起打拼,但时间长了,各种各样的矛盾和冲突,就一个接一个地来,似乎从来没停过;随着矛盾的增多和激化,最后,我们还是不得不分了,各干各的。俗话说:两个人共写一个共字,很难把这个共字写得飘逸。”

“是啊,我深有体会。当初打桩业务刚起步时,两个人还能齐心协力地一起做工程,也不会斤斤计较那些鸡毛蒜皮之事;随着工程越做越大,钱越赚越多,两个人的矛盾越积越多,有时候,总是不知什么原因,就吵起来,也不知道是钱惹的祸,还是我们两个人本身的问题?”

“烈虎啊,无论哪个时代,无论是谁,一旦涉及到金钱的问题时,都很敏感,都很容易出现利益纠纷,谁都不愿意跟钱过不去,谁也不会傻的不要钱,这都是人心所趋,这也是一条永恒的定律。”

“我现在和姐夫两个人正闹得很不开心,不知该合还是该分,似乎正走在十字路口,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很是郁闷。”

“你的心情,我很理解,我认为,两个人如果不能继续合作下去了,那就分开,各干各的,关键是你们想怎么分资产的问题?你有没有想过?”

“东晓公司是我们一起创办起来的,要分开的话,也必须是对半分,那才是最公平的。”

“可是,烈虎啊,你有没有站在王军的角度去想想,他能同意吗?毕竟,很多事情都是他亲力亲为的,他的付出比你多,他当然不愿意对半分了。我倒是觉得你就让他一步,你三他七,你能接受吗?”

“这我接收不了,他七我三,这样的分法,悬殊太大了,最少也得我四他六,才能谈。”

“你们之间的事,我也只是顺便聊聊,没有别的意思,你也不要挂在心上。我希望你们两人,不论合还是分,都不要闹得太过分,都互相站在对方的角度去考虑考虑,也许,很多棘手的纠纷自然就会迎刃而解,毕竟你们还是亲家呢。”

“这我心里清楚,唐老板。我这人性格虽然粗鲁些,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顾及人情世故的,不会搞得亲家都不能做的,毕竟,分了公司以后的日子,两家还得还得来往的。”

“你能怎么想,我就放心了。我是真心地希望你和王军再好好地谈谈,如果分歧确实很大,不能继续合作了,那就分了,也无所谓,你干你的,他干他的;国家刚改革开放,960万平方公里的大地正开发得很火热呢,市场大得很,即使在宏海市这个小地方,也足以容纳得了你们两只大老虎。”

“但愿能承你贵言,我希望无论明天是合还是分,我和姐夫都能够心平气和地相处。有事没事,总是吵吵闹闹,也给外人笑话啊。”

两个惺惺相惜的老相识,就这么挨着窗户,望着一条条白花花的水线,自天而落,编织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笼罩了这片昏暗的大地,毫不留情地滴打在屋檐上、椰子树叶上和穿梭在观海街的每一位行人的雨伞上,让每一位匆匆而过的行人,丝毫不敢放慢或停下匆匆的脚步,一个个模糊的身影总是稍纵即逝,不留下什么,也不带走什么,只是王烈虎和唐老板眼中的过客罢了。大多时候,两个人只是一边喝着凉爽的啤酒且大快朵颐着美味的烧耗、烧鸡翅等美食,一边你一句我一句谈事论事,无论是推心置腹还是别有用心,他们的欢声笑语比少言寡语更频繁地出现在豪哥宵夜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