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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十五


唐老板和唐市长碰面后,也就整理好海联公司的资料,参加了市里的那栋国贸大厦的基础工程的招标,当然,在唐市长的暗箱操作下,顺利地拿下了这只香饽饽—据预算,利润颇丰厚的项目。他的海联公司目前已经在超负荷地运转了,所以他们也许很难把这块大骨头一块一块地啃掉了,他心里悄悄地琢磨着如何把这个项目再转包出去,从中捞些介绍费,这样赚的钱,虽然微薄些,但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进账了,比老老实实地做工程轻松多了,这就是,在这样讲关系的国度,在这样讲人情的时代,有人脉资源,就不愁捞不到钱。其实,在江湖上,一些所谓的“九八佬”(“九八佬”这类在狭缝中求生存的特殊人群,在悠悠五千年的历史中,也是有历史渊源的,九八佬一般没有本钱做生意,但注意收集生意信息,生意信息比较灵通。发现哪个老板需要卖什么商品、价格多少?又发现哪个老板需要买什么商品,愿意出什么价格买?自己分析后估计能成交,就将这两个老板召到一起谈生意。如果生意谈成了,按自古以来的规则,两个老板要各拿出生意总额的1%作为给这个中介人的介绍费。各拿的生意总额1%合起来就是2%,也就是说,中介人得2%,剩下98%才是老板们的账。按这个规则,老板们如果需要找中介人帮做生意,就意味着这生意自己做的只是98%,要给2%中介人。久而久之,大家就把生意中介人称为九八佬。现在的九八佬,一般是指出现在政府部门和一些垄断企业的旁边,靠掌握领导关系或办事人员关系而帮要办事的群众办疑难杂事并收取一定费用的人。),虽然无学不术,无才不能,不能文亦不能武,就靠着那张能把稻草游说成金条的三寸不烂之舌,在内幕消息横行霸道的时代,总是能赚得盆满钵满,过上了糜烂奢侈的生活,人脉资源就是财源—这是他们所信奉的金科玉律,纸醉金迷也是他们的终极目标和活着的精神支柱,他们也确实混得比那些靠出卖自己劳动力的老实人风光,混得比谁都潇洒。

春江水暖鸭先知,王军常围在唐老板身边转,自然也总是能摸清唐老板一些深藏不露的心思,唐老板想把国贸大厦的基础建筑工程项目—打桩,转包出去的事,他也是从唐老板那些模棱两可的只言片语中猜测出了这条重要的内幕消息,像嗅觉灵敏的狗,总能闻到隐蔽的骨头,这是动物的本性使然,为了能在“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恶劣自然环境中生存下去,动物们总是有着过人的本领去与天斗与地斗。穷日子已经过怕了的王军,对于能赚钱的事情,也是异常的敏感和关心,他也一直在默默地酝酿着,默默地等待着机遇的垂青,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次也是老天爷关照我的时机终于降临到他的头上了,他心中暗暗地琢磨着如何去获取唐老板的信任和如何拿下唐老板手中的这只香饽饽,让自己可以咸鱼翻身、鱼跃龙门。王军还不晓得这是否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遇?只是他宁愿信其有,不信其无,信仰的力量总是可以超越困难、超越现实、超越自我。

王军也知道自己目前的实力难于拿下这个项目,但有一线的希望,他就要付出百分一百的努力奋斗去争取它。王军私底下问了他的小舅子王烈虎想不想一起合作,两个人联手去拿一些工程项目做,单干总比给别人打工强,王烈虎听了王军的想法,有些惊讶,但很快就被王军澎湃的激情和高昂的斗志征服了,也就乖乖地被王军的思想牵着鼻子去走了,跟在唐老板身边混了好几年的王烈虎,无时无刻不在耳濡目染着一些尔虞我诈的买卖和狼狈为奸的共赢,所以他也一直在茫茫人海中思考着自己的出路,所以王军这种创业的冲动与他正不谋而合,一旦有一种推力推他一下,他会奋不顾身地往前冲,像一只被鞭打了的马扬起了马蹄,就马不停蹄地狂奔而去,向遥远且不可知的远方奔跑去,不会再眷念身后的草场了,不会停下马蹄,也许,远方更广袤的大草原正等着它呢?王军和王烈虎一拍即合后,便商量着下一步该怎么去游说唐老板了以及怎么筹钱去买打桩机,他们都心知肚明,这可是需要一笔巨额的数目,必须跟银行贷款才能筹齐这笔买打桩机的钱,两个人便分工合作,王烈虎能说会道,善于阿谀奉承,善于用美妙的言词去俘虏别人的思想,或者产生共鸣,所以他负责去游说唐老板;王军的人脉广,善于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所以他负责去筹钱。

不知不觉,初秋的脚步近了,清爽的空气笼罩着这片大地,空气中弥漫着收获的瓜果的溢香以及稻谷的芬芳,生长在南方这片红土地上的树木,没有丝毫叶黄花落的苍凉之意,映入眼帘的还是铺天盖地的绿意盎然、生机勃勃,让人充满了活力和斗志,没有颓废之意。王烈虎在这样秋高气爽的一个夜晚,唐老板叫来王烈虎陪他去市区的帝豪会所打麻将去,这帝豪会所可是宏海市比较豪华的休闲娱乐场所,坐落于海边的一角,身处闹市却能逃离闹市的喧嚣和嘈杂,它所有2楼以上的房间都可以一览无余地观赏无敌的海景和听海涛的歌唱,让人身心很愉悦,所以唐老板经常邀约一些商界、政界的名流过来这里搓麻将,享受着稍纵即逝的欢乐和宁静,在夜色的笼罩下,在浩瀚的大海的见证下,让那些来得太容易的花花绿绿的钞票在四个不同的抽屉里自由地流转。今晚,唐老板还是选了他的指定房间“海景”房,王烈虎坐在唐老板的身边,负责帮他们四位沉迷于麻将的虚幻世界里的“将友”们斟茶递烟,他仔细看了看,坐在唐老板左手边的是某国企的总经理—张洪涛,坐在唐老板右手边的是海关总署的缉私科科长—王伟力,坐在唐老板对面的是主管宏海市工程项目的副市长—唐为民(据说跟唐老板是同一条村的),四位臭味相投的人,一会端起精致的紫砂茶杯品尝着刚沏好的普洱茶,一会贪婪的嘴巴里叼着中华牌的香烟,随意地吞烟吐雾,时而有人破口大骂手上的那些凑不成“糊了”的麻将,把摸上来的那些不合时宜的麻将重重地砸到了桌子上,时而有人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欢呼着“糊了,糊了”,便将一排整齐划一的麻将放倒,让其它三位输了的将友过目,春风得意的喜悦也掠上心头,“糊了”的赢者总是以更傲慢的姿态谈笑风生,认赌服输的三位输者则有些丧气地乖乖掏出钞票交给赢者,大多时候,房间里只剩下鸦雀无声般的“等牌”—守株待兔那个可以带给他们好运的“麻将”,在没有谁“糊了”之前,谁都有可能“糊了”,谁都相信自己能“糊了”,谁都心甘情愿默默地等候着那一刻的到来,一手麻将,驰骋天下,赢得情趣乐趣以及关系,沉醉其中,乐而忘归。偌大的房间弥漫着淡淡的普洱茶香味,弥漫着浓浓的尼古丁气味,充斥着清清的咸湿味,还夹杂着挥之不去的铜臭味。

唐老板曾跟王烈虎说:“我打麻将从来都是输多赢少,你知道为什么吗?烈虎。”王烈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说:“唐老板的麻将打得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还是输多赢少?”唐老板深有感触地说:“烈虎,这你就不懂了,打麻将,也是有很多不成文的潜规则的,我平时都是跟那些手中掌握着很多实权的领导玩麻将,一是让他们放松放松紧绷的神经,二是故意输钱给他们,有时候,一个晚上可以输个好几万呢,但这区区几万块,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毕竟舍不了孩子套不住狼,他们也冠冕堂皇地借着打麻将的名义,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地收下大把大把的钞票。我愿故意地输,他们愿顺理成章地赢,彼此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王烈虎似有所悟地附和着:“我看你这一张张的“大团结”源源不断地流入那些肥头猪脑的人的腰包里,心里总不是滋味,很心疼。原来唐老板还是自愿的,看来,在方寸大的麻将桌上,也深藏着高深莫测的学问呢。”唐老板拍了拍王烈虎的肩膀,笑着说:“这麻将桌上的学问多着呢,不亚于酒桌上的学问啊!你以后跟着我,慢慢就懂了,会学到很多的。”

那个初秋的夜晚,唐老板陪着那三位有头有脸的领导打完麻将后,王烈虎便开着唐老板那部霸气的越野车送他回去海边的别墅,边故意减了油门,把车开慢点,边怀着不便直接开口的目的和唐老板谈笑风生,唐老板坐在副驾驶上,时而侧头观赏着在夜色笼罩下的旖旎的海边夜景,时而目不转睛地盯了一会有些心不在焉的王烈虎,唐老板毕竟是江湖中人,在风风雨雨中滚爬摸打了几十年,阅人无数,什么样的小人物、大人物没见过,头脑亦是异常的狡黠,看着王烈虎那双转来转去的眼睛,听着王烈虎有些吞吞吐吐的言语,他心中就琢磨到了王烈虎应该有什么心思的,便果断地对王烈虎说:“烈虎啊,你也跟着我干活,有好几年了吧,我一直都把你当兄弟看,我看你似乎有什么心思的,有什么事就直说,不要拐弯抹角,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王烈虎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喉咙,直言道:“唐老板,是这样的,听说你有打算把国贸大厦的打桩项目转包出去,是吗?”唐老板听了王烈虎这一句话,有些惊讶地反问他:“你怎么知道的?”王烈虎便直言不讳:“我是听我姐夫说的,随便问问而已,你不要介意,老板。”唐老板爽朗地笑着说:“烈虎,没事。实话跟你说吧,我们公司的业务有些饱和了,我是有把中标了的国贸大厦的这个打桩工程的部分项目转包给别人做这种打算,你有什么想法?”王烈虎直奔主题地说:“唐老板,我和姐夫王军商量过了,想承包你转包出去的部分国贸大厦的打桩项目,不知,唐老板的意思如何?”唐老板聚精会神地望着他说:“烈虎啊,你和你姐夫都是一条好汉子,敢打敢拼敢闯,看到你们的身影,我就好像看到了年轻时候的我啊。你有这种想法,很好呀,但给我点时间,考虑考虑,再给你答复。”王烈虎似乎看到了一丝久违的曙光了,有些激动地说:“多谢老板抬举,希望能听到老板的好消息。”不知不觉,车开到了唐老板住的海边别墅区,过了小区的自动栏杆门,便直奔到唐老板别墅的车库,王烈虎和唐老板下了车,由于时间不早了,王烈虎没有上去唐老板的家里喝茶了,和唐老板道一声“晚安”,便匆匆地回去自己的狗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