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皮箱里的手抄书，早被张小暖分门别类地堆在了床头柜。张小暖将有效捉鬼的那一叠子书，随意抽出一本。
拿一本，翻了翻，放回去，接着拿一本，继续放回……
这些书，都是各种符啊咒啊，就没有浅显的，普通人也能用的招吗？
光能看到鬼，有什么用？还不是徒增烦恼？
张小暖着实有些气闷，拿了一本叫《张洛杂谈》的手抄本。
我去，老舅好闷骚！翻开目录一看，这本《张洛杂谈》其实就是张洛在修行道路上，所有的见解体会。
张洛在第二篇“民间鬼事”里记载着，民间常用的捉鬼方法，与修行者常有不同。他将一一实践，并将实践结果一一记录。
“找到了！老舅，你真是个好师傅！”张小暖兴奋不已。
这一晚，因为吕大爷的诡异病情，走廊外时不时有人声、脚步声，李春芳一直翻来覆去的。
张小暖有些无奈：“知道你没睡着，别装了。”
李春芳翻个身，将张小暖搂得死紧：“隔壁病房有个鬼啊！我怎么能睡得着？”
“别抱这么紧，腰痛。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张小暖笑说：“我们住在鬼的隔壁，都有半个多月了，那鬼也没吓过我们。这世上的事，都是讲究因果的，你瞎害怕什么？”
“反正我就是害怕。”李春芳嘟着嘴，到底将环抱着张小暖的手放了下来。
再过一会儿，那个叫严肃的护士长板着脸，将病房打了开来。
“那个，病人家属！”严肃果然严肃得很，一进门就板着脸，声音冷冷的。
李春芳眨巴着大眼睛，指了指胸口：“您叫我啊？”
“当然是在说你。”严肃甩了甩温度计，递到张小暖手里，开始教训人：“病人家属，你要配合医院。病人伤着腰，你还跟她同睡一张床，万一嗑着碰着，可就麻烦了。”
李春芳瞟了两眼张小暖，撇撇嘴，从床上跳下来，连连应着：“配合，一定配合。”
严肃拿着小电筒，在张小暖脸上反复照了照，又让张小暖吐了舌头，边照边问：“刚才居然下地了，真是不听话的孩子。”
张小暖皱皱鼻子，一阵无言。这严肃，也就不到三十岁的模样，教训起人来，倒真是像模像样。
“护士长，我真没事。下回保证不随意下地就是了。”张小暖一本正经。
“这是为了你好。”严肃左右查看了下，秀眉越发皱起：“便盆呢？”
张小暖双眼瞪得老大，哪里敢说她从醒来后，就不用便盆了。那便盆估计早被李春芳给扔了。
“呵呵呵……”李春芳估计这两天瞒出水平来了，谄媚着笑了几声：“护士长啊，我这人有洁癖的，用了一次的便盆马上就扔了。本来买了一打，您来得不巧，我刚把那一打扔完。明天再去买一打。”
严肃愣了愣，摇头叹息：“年轻小小这么浪费？这习惯，也真是不好……”
因为等待温度计，严肃又查看了张小暖的腰伤，唠叨了几句张小暖一听要听好多次的，躺着休息，千万别坐起之类的话。
张小暖和李春芳看严肃没一句废话，左右都是叮嘱和教训，不停地点着头。
交待完毕，严肃倒是拉起家常：“听说你家遭贼，你跟贼厮打时才受的伤？”
呃……这是老舅当初为了应付别人，编的故事？张小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是女孩子，长得又文气瘦弱，好好的去追什么贼呢？”严肃弯着眉眼，语气里有一丝关切，也有一丝想要探寻的意味。
张小暖和李春芳互视一眼，都皱起了眉头。
“我这人比较正义……追贼，不是每个公民应尽的本份吗？”张小暖讪笑着。
严肃看着墙上的钟表，示意张小暖将体温表递给她。
“三十六度八，体温正常。”严肃细心地将体温表轻甩，让水银归位，这才在值班本写了些什么。
“好好休息。”严肃再度叮嘱，返身便走。
张小暖和李春芳都松了口气，这外号老处女的护士长常年板着张脸，与她呆在一起，还真是件让人紧张的事。
A县人民医院不是提倡“微笑服务”的吗？为何护士长是这样一个不苟言笑，爱教训人的人？这样不是让病人有心理压力吗？张小暖在心底里颇有微辞。
那护士长严肃走到房门前，旋开门把，突然转过脸，冲着张小暖冷冷地说了句：“年轻人，正义很好，但我奉劝你一句，别正义过了头，否则惹上麻烦，就不只是断腰的事了。”
这话让调到二十二度的病房陡然变得寒意刺骨！
这严肃是什么意思？张小暖有点被吓到，难道严肃知道她的遭遇，更知道她今晚想去会会隔壁病房的鬼？
不行，输人不输阵。张小暖强打起精神，盯着严肃的脸，笑说：“护士长觉得，断了腰的我，还能惹上什么麻烦？”
严肃勾起唇，但眼里没有丝毫笑意：“听不听由你。我只是来警告你一声。”随后，将病房门一关，“啪”地轻响。
靠！皮笑肉不笑的，想吓死人吗？张小暖抚着手臂，将颤栗着的鸡皮疙瘩抚了下去。
直到严肃的脚步声听不见了，李春芳才抖着唇：“这个严肃，是不是鬼？”
“你见过有影子的鬼吗？”张小暖在想，这严肃能升到护士长的职位，应该在医院里工作了许久。
“不是鬼就好！”李春芳点着头，舒了一口气。
“好什么？她都知道我今晚要行动了，就算不是鬼，也跟鬼有什么联系。”
才松了口气李春芳忙跑到张小暖床前，躺下，用力地闭着眼：“好恐怖！她都来警告你了，不会来害我们吧！我刚才出去，看到吕大爷露在外面的脚了，真是瘦得皮包骨，上头还布了鲜红的血。跟广式腊肉似的！”
完蛋，这些天都不用吃腊肉了！否则会吐！张小暖气得拿手在李春芳的脸上捏了一把：“别形容了，还嫌不够瘆人吗？你在这医院半个多月了，应该多少听到些严肃的情况，都说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