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芳将这半个多月来听到的，关于严肃的事，都说了个遍。
照李春芳听说的，严肃确实没啥特殊的情况，病人们的评价无外乎是：长得和善但不出众，冷脸，气质跟形象不符……
但有一点，几乎是每个人都会提到的，严肃的工作经验足，手很稳，打针都不痛的，而且严肃工作起来非常认真负责。
“A县人民医院是三甲医院，一旦做个大手术，医生们必会钦点严肃做助手。”李春芳正色道：“这可是我听到的最隐秘的事了。”
“你就没听见别的什么事？比如严肃在这医院工作了多久，她照顾的病人，有没有意外死掉的？”
“她一直在这里工作啊，工作了十来年了。至于意外死掉的，这种事，我怎么会听得到？医院里有人死，也是正常的事吧？病人们多数是夸她的，几乎没人说她在工作上有不好的表现。”
李春芳想了想，又道：“严肃在护校时，跟刘医生是一对。后来刘医生跟她分了手，就再没有过男人。小暖，有老护士说，严肃以前很爱笑的，被刘医生甩了后，才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呃……这个消息，对你有没有用？”
“你觉得这种消息有用？听起来，这严肃还就是个很正常的人。哎，算了。不理她了，反正我要去看看吕大爷。”张小暖想翻个身，只是一动，腰上就开始阵阵生疼。
老舅说的究竟靠谱不靠谱？这钢钉真能去除就好了，否则这一活动起来，还真是麻烦。
李春芳仍自担忧不已：“我不准你去！”
“偷偷看看而已，我都答应你了，量力而行。再蠢也不至于去送死吧！”张小暖耸耸肩，将手放在李春芳的手背上，以示安慰。
同时，也在安慰她自己——说实话，她的确是被严肃的警告或者恐吓，吓得有些迟疑了。这个严肃，究竟是什么人？
“不要去！反正就是不准你去！”李春芳还是不希望张小暖涉足凶险，抱着张小暖的手，这才微微打起呼来。
张小暖抽抽手，几回都被睡梦中的李春芳给抱了回去，不由有些好笑。
病房的灯没关，柔和的白炽灯光轻洒在李春芳甜美、清秀的脸上，张小暖几乎能看到皮肤超好的李春芳，脸上有细细的毛细血管和微微的绒毛，煞是可爱。
“累坏了吧？”张小暖看着李春芳的脸，唇角带起一丝笑意，自语道：“你每天都准点睡觉，这半个多月来为了照顾我，估计没睡几个好觉。”
张小暖就那么侧着身，看着李春芳，心下一片安宁，想着她比李春芳还要大几个月，怎么一直以来，反而都受着李春芳的照顾？
走廊上依旧熙熙攘攘，张小暖侧耳听着，等待着吕大爷被推回病房。
当然，她也在想，会不会吕大爷今夜就死了？
一直带着微笑，为可怜的孩子捐款，给病友们送吃的的吕大妈，会怎样伤心？
哎，要是吕大爷真死了，那就算了。要是仍活着，怎么样也要去看看。张小暖下定决心，捉不了鬼，还不兴她把这事告诉吕大妈，让吕大妈找个厉害的道士相助吗？
再不济，去万世乐找许岁月的小叔去啊？
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
墙上时钟指到一点四十多的时候，走廊外终于响起推车的声音。
张小暖将手从李春芳怀里抽了出来，同时将被子一角揉成一团，放进李春芳怀里。
李春芳嘟囔一声，居然没有发现，只把那被子一角抱得死紧。
“好好睡，我马上回来。”张小暖站在病床上，透过窗子看走廊上的情况。
只见推床上，吕大爷静静躺着。即便吕大爷的身子被棉被包裹着，但那打着点滴，伸在被子外的手，和露在外面的脸，是那样的干枯消瘦，皮包着骨头。
吕大爷眼窝青黑而深陷的，即便刚手术完，还有麻药在，他干燥得皲裂的唇仍在一抽一抽的，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楚。
而李春芳先前描述的，吕大爷体表无伤，微血管爆裂，全身覆着一层血，像腊肉似的，张小暖倒是没有看见。想是在手术过程中，被护士们清理了。
张小暖蹙眉，虽然因小洋洋在紫府中沉睡，她开了天眼，但她居然没看到吕大爷身上有鬼气笼着。
真是奇怪，明明被鬼祸害过的人，身上会有不同于常人的阴气，为何吕大爷身上竟然没有鬼气？
先前，她可是亲眼见到鬼，听到女鬼的叹息的！
张小暖左右想不明白，等了一会儿后，听到走廊再度响起推车和脚步声，知道医生和护士们走了，这才下了床，穿了病房准备的拖鞋，向着隔壁病房而去。
轻轻敲门后，一个二十七八岁，妆容精致，脸上犹有泪痕的女子开了门。
“你是？”
“姐姐好，我是隔壁病床的。”张小暖微微弯个腰：“吕大妈常跟我家阿姨说话，我也吃了吕大妈好些水果，补品。早先听到吕大爷有些不好，所以来看看。如果您觉得我太打扰，我就不进去了。”
那女子愣了愣，脸上略有些不耐的神情，但到底出身好，修养在那里，又听见张小暖很是卑谦的话，总是不好拒绝。
“谢谢你的关心，我爸算是脱离危险了。”
“嗯，我只是看上一看，不会吵扰到吕大爷的。”张小暖侧着身子进了病房。
想来这个女子就是吕大爷的女儿了，张小暖开门后，看见一溜儿的人。
估计今晚这事儿，吕大爷的儿子儿媳，女儿女婿都到齐了。
张小暖向着哭成泪人儿的吕大妈点点头，顶着众人颇不耐的眼神走上前去，握着吕大妈的手，小声道：“大妈您别这样伤心，呆会儿吕大爷醒了，看着会难过的。”
吕大妈在张小暖手上轻拍，摇头低泣，一副欲言又止，痛彻心扉的模样：“老吕这是造孽啊！”
什么意思？张小暖敏感地发现，吕大妈这话里有深意！明显不只是说吕大爷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