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清晨刚刚破晓,晨风惊起电杆上的飞鸟。
“咯----”杨辰的手,渐渐握紧。自己以为,从前已经离自己远去,自己以为,很多事情,只要自己不去面对,便能得过且过,心安理得。
但这似乎天真了。从小到大,有很多人欺负自己,有很多人把自己当成好欺负的对像。母亲走后,自己以为自己长大了,可以对从前的屈辱心平气和,但直到父亲,周华这些本不该和自己有太多交集的人欺负到自己头上,自己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无用。
你想过平静的生活,但就是有人不让你好过。
“我长大了吗…”杨辰缓缓从床上爬起,走到镜子前。
一张清秀的脸露在眼前。
“碰----”杨辰将拳重重的打在柜子上,一丝血,从杨辰的拳头上流下。杨辰盯着镜中那张可憎的脸,眼里布满了血丝。
半响,杨辰愤怒的脸上露出一丝讪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杨辰狂笑起来,尽管这笑声中,有无奈与悲伤。
世上最可怜的,不是上帝将鸟的翅膀剪掉,而是一开始就将它扔进海里。
杨辰在这片海中,不知道沉了多久。
杨辰想变强,哪怕比现在强一点点,他想报仇,他做梦都想。
“我的舞台,在哪里?”杨辰走近窗边,窗外,是蔚蓝的天空,深阔高远。
心中是不甘与愤怒,浑身满是沸腾的火焰。却周围布满刀剑,衣服戴满荆棘,杨辰寸步难行。
“老天爷!你要我怎么做!”杨辰心里在淌着鲜血,身体摇摇欲坠。
从小,杨辰的身体就不算太好,跟同龄的人比起来,他显得瘦弱,无力。每到冬天,杨辰的手脚总是异于常人的冷,这也是杨辰一直看起来不太开朗的原因。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杨辰眼中闪过一丝落寞,背上行李,走出了门。
“今天,就是我最后一天在这里住了吧。”杨辰回头看了一眼熟悉的街道,心里暗暗发誓,娘,若我在外面不死,必有一天回来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隆隆----”晴朗的天空突然响起一道闷雷,似乎要把这炽热的空气撕裂。
杨辰并没有直接去车站,而是去了附近的一个公园。这是杨辰从前经常来的地方。
公园里人不多,还看得到一些在练太极拳的老人。
杨辰站在一旁看了看,摇了摇头。虽然自己对拳不是很熟,但从小也跟着家人学了一些,多少知道,天下武功是一家,很多招式,其实就是攻与防,与其学那些没有半点作用的把式,倒不如多一些实用的对敌招式,毕竟,真正的打起架来,人家可不会跟你去动什么招式。
要是杨辰从小就跟某个师傅进行系统的学习,没准现在他还能有点功夫,可惜到了一定年纪,错过了打基础的最佳年纪,想要往武功上走,也晚了。
杨辰笑了笑,向前走去。有些东西,强求不来,自己也没必要去求。现在自己还活着,就够了。
“…英雄无泪,更无怨无悔,苍茫天地,恩义共我醉…”
远处,悠然的曲声传来,仿佛在诉说一个荡气回肠的故事。
一个身体有些佝偻的老人,坐在草地上,手里还拉着一把破旧的二胡。
杨辰听着听着,暮然停下了脚步。
“英雄无泪,恩义无悔。”杨辰定睛看向老人。
老人面容枯瘦,身上更是披着一件破烂的蓝色长衫,人来人往,好像都不能让老人注意,老人一双浑浊的双眼望向向远方,只有手中的二胡声依旧。
“前辈是天涯之人?”杨辰找了个空地坐下,长叹一口气。
“嘎----”老人平稳的手一抖,停下了手中的二胡。
“既是天涯之人,又何必多说。”老人语气平静,却向杨辰看来。
老人双眼空洞,却仿佛有一种魔力,让杨辰心里一震。
“莫非前辈看不见?”杨辰拿手在老人面前晃了晃。
却不料,下一刻,老人闪电般的伸出手抓住了杨辰。
“啊----”一瞬间,杨辰感觉到似有千斤之力夹住手臂,不过只是一瞬间,这股庞大的力气又卸了去。
杨辰惊疑不定的看着老人,活动了一下手臂,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呵呵…小伙子,敢把手放在我面前晃的人,你是第二个。”老人操着幽幽的口音说。
“前辈,我不小心冒犯了您,还请原谅。”杨辰震惊,自己这回,可能真的遇到高人了。
“我知道,”老人干瘦的脸上,竟露出一丝笑意,“小伙子,别看老头子我眼瞎,心却不瞎。”
杨辰大骇,自己曾经在一些武侠小说里看到过,有的高人武功化境,不用看来人长相便能清楚了解来人,靠的完全是神识外放,难道自己面前这个样貌平平的老人竟是修为高深的武林前辈?
似乎是看出了杨辰心中所想,老人开怀一笑:“哈哈哈哈,小友莫要想多了,老头子是会点功夫,但还没达到你想的程度。”说罢,老人收起了二胡,笑盈盈的看着杨辰:“怎么,听小友似乎也对音律颇为了解,不知道小友对我刚才的曲子有何高见啊?”
杨辰连忙作了一揖,“不敢,前辈的（英雄泪）幽远绵长,情深意切,我只是触景生情,被吸引住了。”
“哦?想不到还有和老头子我一样的人,小友莫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老人对杨辰来了兴趣。
杨辰看着老人,心中一动,看样子这个老人应该是某位隐居于此的高人了,既然自己现在自己处境困难,不防向这位前辈请教一些不明白的问题。
“前辈,您可知这世间命运?”杨辰望向远方,眼中充满了迷茫。
“呵呵…”老人笑了笑,“世间世事本无常,何来谁的命运强。世人爱把命运问,怨尽神佛与爹娘。不知命运应有分,前世因果今世账。聪明算尽空如也,难得糊涂把福享。劝君莫把回头望,时运来时命自强。”
“前辈高音。”杨辰心想,莫不是叫自己空等下去?杨辰接着说,“前辈可为我看看?”
“唉,小友,天机不可泄露。我也言尽于此。”老人看了眼杨辰,神色复杂,“你命贪狼,日后必是风雨雷电,切记一句话。”
“前辈请讲。”杨辰神色认真。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是。前辈,你说的话我记住了”杨辰恭敬的向老人鞠了一躬。
“哈哈哈哈哈哈…”杨辰抬起头时,却发现老人已不见了踪影,杨辰心中更是惊讶,忙问道:“前辈慢走,可否留下姓名。”
“哈哈哈哈哈哈…既是天涯之人,何来姓名,小友再见了!”周围空空如也,只有声音在杨辰脑中久久回响。
真是奇人,杨辰暗道。虽然现代社会日新月异,但总有些人与世不同,或隐或显的存在,这就是江湖。
杨辰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快到出发的时候了。
杨辰来到火车站,人很多,杨辰排了半天,终于进站了。
“尊敬的乘客,您好,您乘坐的由金华发往郢江的K-9128次列车即将发车,请您检查好自己的随身物品…”
播音员重复着播报,杨辰把头靠向窗边,看着站台逐渐远离。
列车上还是老样子,大部分都是外出务工的人,还有一些到外地出差,旅游的人。杨辰一副学生气的打扮,在这些人中显得格外特别。
“小兄弟,你是到外地上学吗?”不一会儿,一个三十出头,胡子拉碴的男人走了过来,杨辰对面的位置空着,他就坐了上去。
杨辰看了一眼对方,七成新的大衣,胡子上还留着一些面包的残屑,头发松散的披下,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如果换了别的地方,这样的打扮保证被当成神经病或疯子。
杨辰并没有笑话,而是礼貌的回答:“大哥,我的确是一个人到外地上学的,怎么,大哥是哪里人啊?”
听到杨辰这么说,男子眼中多了些许钦佩,“哎呀,真是人才,想我那时候也就你这个年纪,还在家里呢。”
杨辰并没有说实话,对于现在来说,外出求学这个身份,最适合自己,既然男人这么问自己,自己也就顺杆下,也可以省得许多事。
看杨辰半天不说话,男子自顾自的说起来,“小兄弟啊,我们这些人都是打工的,这些年走南闯北,遇上能跟我们搭话的,实在是少数,小兄弟,你不嫌弃,我们就交个朋友,怎么样?”男子拿出一瓶酒,找了两个杯子,给杨辰倒上。
杨辰见此,倒也不拘束,端起酒杯,敬了男子一口,“好,大哥不嫌弃小弟,小弟就先干为敬。”说罢,杨辰猛喝了一口,一股辛热火辣入喉,杨辰大快,“好酒!”
“好,小兄弟,以后咱俩就认识了,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男子显然也是大气之人,对杨辰越发欣赏。
“有缘认识,在下仇烈,不知小兄弟姓诲?”仇烈拿起酒,大口咽了一口。
“仇哥,我叫杨辰。”杨辰施以回礼。
“好好,杨辰…嗯,好名字。”仇烈看着杨辰,眼中满是笑意,“杨兄弟可是要去郢江?”
“是,大哥。”杨辰猜着,仇烈也应该是去郢江,向他打听一下郢江的情况也好。
“哈哈,杨兄弟,我正好也去郢江办事,正好一起。”杨辰发现,熟络以后,仇烈的话匣子一下打开了。
“这么说,郢江是个旅游城市?”经过半天聊天,杨辰基本可以判断自己要去的地方是怎样的了。没想到,当初自己随便买的一张票,竟然会是通向一个热门旅游城市。
一般来说,旅游城市比较发达,由于大量的外来人员,旅游接待等服装,餐饮行业发达,自然工作机会也较多,杨辰在这种地方,也能接触到南来北往的人。
杨辰需要一个机会,能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嘻嘻…来呀,来打我啊?”不远处,几个妙龄少女打打闹闹,为沉闷的车厢,带来一丝生机与活力。看样子,她们都是还在上学,青春洋溢的脸上,看不到丝毫压抑与忧愁。杨辰看着她们,就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读书,上学,回家吃饭…闲的时候还能和朋友吹吹牛,谈个恋爱。不过,杨辰明白,这些都离自己远去了。
仇烈盯着杨辰,嘿嘿一笑,“怎么,杨兄弟对她们感兴趣?”
“哪里,仇大哥你真会开玩笑,我像是那种人吗?”杨辰听得出来仇烈是在开玩笑,但就是不知怎的,心里隐隐作痛。
“哎,杨兄弟。有些事情,过去了,不必挂在心上。以后的路还长呀。”仇烈也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飘向远方,不停往嘴里灌酒。
“仇大哥…”见仇烈沉默,杨辰也不多说,起了身,向车厢节走去。
刚才喝了些酒,忽然有尿意了。
厕所在车厢中间,杨辰正走过去,却看见迎面一个女孩儿向自己撞来。
“你…”杨辰还没反应过来,女孩儿就直接撞上了杨辰,杨辰的肩膀传来一阵剧痛,杨辰看向女孩儿,对方显然也意识到撞到了人,回头一脸惊讶的看着杨辰。
“…那…那个,对不起…”女孩儿剧烈喘息着,脸上露出一丝慌张,眼睛朝杨辰身后看了看,立马继续向前跑去,“…对不起,我要走了…”
“等等…”杨辰看女孩儿也就十七八岁,脸上还透着青涩,不知她为什么跑,但杨辰猜测,后面应该有人在追她。
“站住!”果然,那边一节车厢,两个中年男人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