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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岔口处


行不远处,前方乃是一个三岔口处,四下已不见人迹。这时只听一声尖利唿哨,从路边林中涌出一帮人马,将张昱、秦琼等人团团围住,适才打马从旁边经过的四骑赫然也在其中。

为首的有两人。一个身材瘦削,白净面皮,颔下微有短须,约有三十岁上下,一袭青衣打扮,胯下枣红马,手中一把雁翎刀。另一个猿背蜂腰,英气逼人,有如豹子般剽悍,大约二十上下,一袭白袍,胯下一匹神骏白马,手中拿着一把长弓。

张昱见此情景,唰的抽出腰间长刀,擎在手中。孔彪、薛宏二人吓得心胆俱裂,躲在秦琼身后体若筛糠。秦琼当下也是暗自凝神戒备。

只听那个白袍青年朗声道:“敢问这几位朋友当中可有山东秦琼秦二爷?” 秦琼闻听此言,不禁长眉一轩道:“不敢,在下便是,敢问阁下有何指教?”

话音刚落,白袍青年和那着青袍的汉子已经滚蹬离鞍,飞身下马,一齐来到秦琼近前,俯身拜倒,口中连称:“二哥在上,小弟谢映登、王伯当见礼了。”

秦琼和张昱面面相觑,甚是纳闷。秦琼行走江湖多年,知道这王、谢二人乃是近年来蜚声河南绿林道的黑道巨寇,今天不知来到山东境内有何企图。

此时青衣汉子王伯当声音低沉道:“秦二哥,实不相瞒,俺们兄弟二人乃是受瓢把子单雄信单二哥所托,此番特地前来相迎秦二哥。二哥你英雄盖世,何苦受这官府鸟气,索性和我等一起傲啸山林,大碗喝酒,大秤分金,岂不快哉?”

秦琼方才明白这二人来意,原来是自己江湖道上拜把子兄弟单雄信使的手段,不觉苦笑道:“两位兄弟美意哥哥我心领了,然秦琼尚有七十岁老娘在家,实不愿让她老人家担惊受怕,烦请转告单二弟,人各有志不必强求。”

王伯当闻言脸上戾气闪现,嘴角微露一丝狞笑。张昱看在眼里,心中暗自警觉,沉腕握紧手中单刀,凝息戒备。

只见王伯当晃晃悠悠的来到秦琼近前,口中低声言道:“二哥,你顾虑太多了,做兄弟的也是好生为难啊!” 忽地他大吼一声道:“今日小弟就为二哥你扫清顾虑。”说时迟那时快,手中雁翎刀有若一道冷电掠过,直奔秦琼身后的孔彪、薛宏袭来。

张昱看的分明,当下一个箭步迎上,手中长刀一式鹰击长空,与王伯当的雁翎刀在空中相击,迸出火花朵朵。

王伯当不觉蹬蹬后退几步,脸上闪现一阵酡红。一旁谢映登见状手腕一翻,一支雕翎长箭已是搭在手中长弓之上。

谢映登口中叱道:“你是何人,也敢坏咱家兄弟之事,快快报上名来,否则休怪咱家箭下无情。”秦琼慌忙叫道:“都给我住手,大水冲了龙王庙了,都是自家人,这位小兄弟乃是我的结义兄弟,也就是曾在京都校场上扬威的张昱张横秋。”

闻听秦琼所言,谢映登面色一缓,放下手中长弓,冲着张昱一抱拳道:“原来是张兄弟,适才多有得罪,张兄弟威震天下,没料到竟如此年轻。”

一旁王伯当也缓步上来,对张昱微一拱手,冷声道:“张兄弟好利落的身手,有机会王某还要领教一二。” 说完来到秦琼近前,不由秦琼分辨,抓住套在秦琼脖上的木枷,大喝一声将之掰为两半。

秦琼阻拦不及,当下苦笑道:“贤弟你这是作甚,你等美意我心领了,可万万不要让哥哥作难。”

王伯当脸色阴晴不定,半响道:“二哥,来时单瓢把子有过吩咐,定要请二哥走上一遭。”秦琼闻言面色微变。未等他言语,王伯当又道:“为了不走漏消息,这两个公人咱家是万万不会留的,还请二哥多多包涵。”说完持着雁翎刀径奔孔彪、薛宏而来。

孔、薛二人见状吓得魂不附体,扑通跪倒在地,口中哭喊道:“二位好汉爷,我等不过是奉命行事,一路上从不敢亏待秦二爷,还请好汉爷饶命!”接着又大叫秦二爷救命。

张昱见这两名差人涕泪纵流,哭声凄惨,顿感不忍,一纵身上前拦住王伯当,口中道:“王兄,秦二哥一路之上多亏这二位公差照料,男子汉大丈夫恩怨分明,能否看在小弟面上放过这二位。”

秦琼也急道:“王贤弟休得鲁莽,这二位差人皆是我的朋友,万万不可伤了他们性命。”

王伯当冲着张昱冷笑连连道:“张兄弟,咱家行事还需不着你来说教,这劫夺囚犯罪名非同小可,此番放这两名公人走脱,日后定会给咱家兄弟带来麻烦,也给秦二哥留下后患,张兄弟你年纪轻轻怎的如此婆婆妈妈,还是烦请快快让开。”

张昱只觉心中怒火不可抑制,一连多日他心中郁闷愁苦难以宣泄,人也变得愤世嫉俗起来,此番见王伯当再三要对两名公差痛下杀手,态度咄咄逼人,不禁十分反感。加之两名差人哭声凄惨,也激起张昱侠义之心。

想到此处张昱手中长刀一横,傲然道:“王兄想要这两名差人性命倒也不难,但得先问问我手中这把刀答不答应。”

王伯当闻言呆了一呆,随即也是满脸怒容,喝道:“姓张的,大道通天,各走一边,某家劝你少管闲事。”

见张昱嘴噙冷笑,不为所动。王伯当森然道:“你要架这个梁子,王某人就成全你。”说完踏步疾走,手中雁翎刀一抖,宛若一条毒龙,幻出满天刀影,直奔张昱袭去。

张昱见了瞳孔微缩,暗道这王伯当虽然言语可憎,十分狂妄,但一手刀法倒是不弱,显是得过真传,争胜之心油然而生。当下他大喝一声,疾起而迎,使出师门秘传奔雷刀法,与王伯当战成一团。

一旁谢映登瞪大双眸,生怕王伯当有所闪失,暗中悄然将弓箭搭上,只待王伯当露出败象即出援手。

秦琼此际倒很是沉着。他自少行侠仗义,从不欺凌弱小,眼下看王伯当为了隐匿行踪,断绝自己退路,竟要对两名差人下手灭口,心中亦是大为不满。况且杀了公差也就等于公然与朝廷决裂,这也是他绝不愿面对的。

秦琼眼光甚为老道,早已看出张昱身手超绝,武功之高乃自己平生仅见,王伯当绝非其对手,因此并不担心。反倒此际可借张昱之手好生教训这王伯当一番,杀杀他的桀骜性子,免得日后再生是非。

兔起鹘落间,张昱与王伯当已战了不下二三十合。他心中渐自不耐,当下一声怒叱,刷刷刷闪电般劈出六刀,每一刀都势挟风雷,有如盘古开天辟地的巨斧,但见寒芒电掣,笼罩住两丈方圆,端的是威势十足。王伯当只觉难以招架,不由得连连后退。

紧接着张昱又是数刀劈至,刀势奇奥变幻,无从测度,一招之中往往蕴含数十种变化,道道寒芒,有如无数条蛟龙围着王伯当嘶吼盘旋。王伯当苦苦支撑,汗流浃背,竟是无半分反击之力。

就听得一连串急促金铁交鸣声响,王伯当心中血气翻涌,虎口一阵剧震,手中雁翎刀再也无法握住,脱手飞出老远,张昱的长刀已经从上至下兜头劈来。

谢映登暗叫一声不好,手中弓箭抬手对准张昱就要射出,一旁秦琼五指如钩,疾若迅雷般探出,抓住他搭在弓上的手,犹如一道铁箍一般,谢映登顿时动弹不得,箭矢没有得以射出。就闻秦琼沉声道:“但观无妨。”

王伯当眼见匹练般刀光袭来,暗叫一声吾命休矣!当下闭目待死,可并没有感觉到刀锋侵掠肌体,眼一睁只见张昱已经长刀入鞘,在几步之外傲然而立。

王伯当只觉羞愤万端,几欲吐血。要知他气量本就狭小,加之少年成名,人称勇三郎,横行绿林十余载,从不尝吃亏,更是骄横之性日盛,不料今日众目睽睽之下,却在张昱身上栽了个大跟头,恼羞之状,难以言表。他怨毒的瞪视着张昱,似乎要将这个给他带来奇耻大辱的人深深记在心中,尖声道:“姓张的,金砖不厚,玉瓦不薄,王某人在你手里折了万儿,这笔帐以后慢慢算。”

张昱斜睨着他,冷冷道“只要你有兴致,张某人随时奉陪。”当下不再搭理王伯当,上前将两名业已吓成一滩泥的差人扶起。

谢映登此时长长松了一口气,忙对秦琼道:“秦二哥,瓢把子就在前方不远处山庄等候,咱们赶紧前往,免得瓢把子心焦。”

秦琼眼见到了这种境地,也只得答应,当下和张昱领着惊魂未定的两个差人,随王、谢二人上马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