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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八


还没到上班时间,接送仝川副县长的桑塔纳己经开进了县政府院子,县政府院子并不大,但作为县政府包括以前作为县衙的历史与前院中间这株大樟树的历史不相上下,据最新的碳十二测定,该树高寿一千三百二十年。这期间这个院子里的所有变迁它都见证了,相信如果樟树能说话,它定会说出此处曾经走进来又走出去几位正七品县官,哪位县官出去后官位最高,哪位官德最好。至于从七品的官员估计因人数太多,樟老恐怕也就难以记全。这个院子历史上曾几经改造修筑,最近的一次改造大约在三、四十年前,结合破旧立新,破私立公,拆掉所有衙式建筑,扫除全部封建气息。如县大堂之类,建成了前后、左右四进楼房。这楼房先是三层的,后来加成四层,估计基础扎实,在三层顶上加一层也没问题,蓬莱县最高长官也敢在此办公,足以说明当时建筑质量的充分过硬。

仝副县长的桑塔纳在前面一幢楼,也就是离大樟树最近的一幢楼的大门前停下,这种咖啡色的轿车是当时蓬莱县权力的象征,能拥有这样专车接送的一定是个人物。

仝川没有功夫回头看一眼普通百姓还很难看到官车,急匆匆上了三楼。他的秘书已经为他开了办公室的门,他直接进门,落座后第一件事就是拿起电话拨号。对方也是第一时间接听,仝川:“联系上啦?什么,间接联系?其他渔船信号?被撞沉一艘,逃逸了?人员情况怎么样?告诉渔警船,找准方位,展开搜寻,我们立即让部队配合你们。”

出现这样的事故是一级政府最不愿看到的,虽然对一个县来说涉及的是几十万分之几,但对于遭遇灾害的家庭而言是百分之一百。仝川副县长充分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必须亲自去一趟部队,请他们不惜代价,搜救失踪人员。仝川匆忙下楼,上了等候着的咖啡色桑塔纳。

对于一个航海者来说,最最首要的莫过于安全,洪奇星由于种种机遇巧合,使他此生有一大半时间与航海紧密相连。除了昨夜,他的航海经历上还没有出现过伤害人类生命的事故。他深知,已经过去的昨夜将带给他一生的亏欠,已经在他的航海历程上涂上了漆黑的一笔。他等不及度过这个不眠之夜,一大早就到货舱里去给这位他未曾见面的来客送去面包和水,并告知他万一被发现,该如何应对。此刻,他更需研究昨夜货船的航行线路,怎么可能会遇上大陆的渔船,一般有点海上经验的渔民,在夜息时都会使自己的船远离航道的,除非是货轮偏离了航道。他匆匆地走进驾驶室,林时村指着地图说:“我觉得我们的船似乎偏离了航线。”

洪奇星拿过昨夜的航海速记图,凭着多年的航海印象,这份速记图显示的路线明显偏北了,尽管显示在图纸上看着不明显,但逃不过航海者的惠眼。洪奇星拿过比例尺量了量,说道:“偏北了,调整还来得及。这样吧,向南调整10度。”

门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张丰年、周美萍带着江洋从外面进来。张丰年一脸急迫的神情,对林时村和洪奇星报告说:“林船长,洪叔,我们在船上抓到一名偷渡客。”张丰年之所以要将江洋定性为偷渡客,自有他的如意算盘。江洋己经在他私带的麻包堆里停留这么长时间,如果他是尾巴,早已对货物秘密了如指掌,好在他自己承认是偷渡者,而对于偷渡者,船主有权让他在任何地方离开本船。把江洋驱赶离船,在这苍茫大海,他只有死路一条,江洋一死,他张丰年和他的货物就安全了。

林时村和洪奇星都吃惊地回过头来,两人流露出不一样的神情。林时村预先一无所知,根本没想到他的货轮上会凭空冒出一个大活人,而且是个偷渡的,不由得惊愕异常;洪奇星却不一样,他是知道有这样一个人的,而且他正在谋划相救之策,让他惋惜的是江洋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周美萍已经不是他认识的大哥之女了。

洪奇星正在用带着厌恶的目光盯着周美萍时,林时村已经接上话了:“什么?怎么会有偷渡客,启航前是怎么检查的?”

张丰年不想承担这个责任,但铁了心要除掉这个来历不明者,他避重就轻地说:“是个大陆仔,装货时偷偷躲进内舱,也不知在哪个角落里藏下了。船长,我们公司的船从来不带偷渡客的,在按律做事上是出了名的。万一被到达方发现,我们会非常麻烦的。”

尽管张丰年所言非虚,但林时村还是本能地反感厌恶其人其言,他不愿放弃这个让张丰年承担责任的机会,用严厉的语气说:“你是怎么搞的,昨夜航向北偏了5度,撞了大陆鱼船,差点把船开去了日本。装货时又让偷渡的人上了船,我看你下次不用出海了。”此话一出林时村有些后悔,知道自己失言了。

张丰年却明白在这个场面上自己不能与林时村顶撞,只好嬉皮笑脸地说:“是吗?是我的疏忽,我这就去调整一下航向,不会到日本的。”

林时村不耐烦地说:“我们已经调整过了,再调整又要跑到印尼去了。”

张丰年自觉没趣,但不肯就此罢手,麻包中的秘密不能泄露,昨夜撞船逃逸的责任又落在自己身上,林时村居然当着这个偷渡客的面抖落此事,这小子的活口是决不能留的,尽管他可能在昨夜就已经知晓此事,但现在船长如此明确地说出,无疑是全盘认罪,而且罪在他张丰年。必须除掉此人,于是说:“林船长,这个偷渡客还是把他处理了吧,扔进海里算了。”

洪奇星明白张丰年内心企图,唯恐江洋不死坏其前程,赶紧说:“船长,这里是茫茫公海,扔下去,此人必死无疑,上天有好生之德,你要三思。”洪奇星掂着自身的份量,说话只能点到为止。

林时村挥挥手,似乎想赶走萦绕在心头的种种烦躁,他知道张丰年不按好心,但偏偏他点的是三寸死穴,对于江洋只能驱赶离船,这与扔进大海没什么两样。这是他心与愿违的,洪叔不在其位,说话容易,一旦身临其位一样左右为难。更有一件让他心烦的是周美萍自走进驾驶舱至今,她的目光就一直粘在这位偷渡客的身上,似乎恨不得立即把他搂入怀中。他干脆直问周美萍说:“你们别争,周大小姐,你怎么知道船上有外人的?”

周美萍此刻早已春心荡漾了,让她最没想到的是自己怀疑的猎物居然是这么帅气的大陆仔,自从江洋从麻包后面走出来的那一刻起,她就把自己狠狠地骂了,为什么去拉了张丰年来。她甚至在为当时情急之下问的那两句话在后悔,当时自己的态度充满敌意,一定在他那里留下了很坏的印象。刚才一路走来,她一直端详着江洋的一举一动,她越看越心动,不觉心旌摇荡心驰神往起来,在这么一个伟岸的身躯里应该有着怎样一个强悍的神具呢。其实周美萍对男人的第一感觉是极具弗罗伊德理念的,她审视江洋的第一评判标准就是如果与他****将会是什么感受。周美萍仿佛发现了新的****工具,她骨子里的放荡因子在告诉她,她需要这样的男人做爱,她对与她****的男人不需感情基础,只有两个标准,一是让她满足,二是给她好处。正当她用热辣的目光狂抓着江洋每一寸外表的时候,林时村一句问话过来,顿时窘态毕现,只好别扭地回答:“我也说不准,只是一种直觉。”

林时村己经开始了解周美萍了,不尽无情无义而且水性杨花,便试着利用周美萍来保护这个干轻人,他紧盯着周美萍问道:“那依你说,该怎么处置,把他扔进海里?”

美萍虽然内心****强烈,却不好意思急切表示,只好违心地说:“我也说不好,留着总是个麻烦,扔海里死了也可惜,你船长看着办吧?”

林时村见周美萍含糊其辞,回头看着江洋问:“你是哪里人?”

江洋一直用带有敌意目光看着他们,冷冷地答道:“我是JS人。”

林时村明显感受到江洋内心的敌意,疑惑地问:“JS什么地方?”

江洋早已想好JS只有WX自己曾经去过,便脱口而出:“WX。”

林时村更觉奇怪,问:“WX是个好地方,风景秀丽,漁米之乡,为什么要偷渡去国外,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搞不懂你们,目光就那么短浅,你们就看不到用不了多少年中国就会比那些外国强吗?非得跑到外国去。”

江洋却不愿多说,还是冷冷地回答:“找不到好的工作,想到外面去闯闯。”

林时村对这位年轻人的解释并不满意,他思想中冒出一种潜意识,这人并不是偷渡的,或者说如果是偷渡也是被迫无奈,一定有什么隐情。他不愿往深里想,但又必须尽快了结此事。于是对江洋说:“你这样使我们感到很为难,我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来到我们船上,我无法带你到XKP,只能让你下海。”

洪奇星急切地说:“船长,上帝要惩罚你的。”

林时村朝洪奇星摆摆手说:“你不要说了,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张丰年赶紧过来对江洋说:“你是自己跳海还是我们扔你下海?”

林时村厌恶地看一眼张丰年说:“不用你操心。”转身对周美萍说:“你先带他去客舱,好好待他,在进入XKP海域前,我们放个救生筏,让他自己漂流。”又转过头对江洋说:“你看这样好吗?”

江洋用复杂的目光看了一眠林时村,低下头默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