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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下里巴人的阳春白雪(4)


  不久,李调元上学了。当时,他生了一身疥疮,上课时,不停地搔痒,先生看见了,笑着戏出一联:

  抓抓痒痒,痒痒抓抓。不抓不痒,不痒不抓。越抓越痒,越痒越抓;

  李调元听后,既难为情,又很气愤,顿时忘了尊卑,对着先生随口便道: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有生有死,有死有生。先生先死,先死先生。

  事后,李调元深感自己一时冲动而出言不逊,对不起先生,立即向先生赔礼道歉。但李调元的才气已初露端倪。

  李调元从十六七岁就随父而游学江南,礼拜被乾隆皇帝尊为“九老”其二的一代宿儒钱陈群、沈德潜为师,青年时与同科探花赵翼、文坛泰斗袁枚、大学士纪晓岚、桐城大儒姚鼐、戏剧家蒋仕铨以及陈琮、毕秋帆、祝德麟、王梦楼等过从唱和,中年时与朝鲜驻华使节徐浩修等成了好友,老年返乡又与道长刘虚静、川剧名伶魏长生等是知交,而且一生直至临终前都保持同袁枚、赵翼的通信联系。晚年“虽在林泉不在家,一年强半客烟霞”。袁枚评价李调元“正想其人如白玉,高吟大作似黄钟”。赵翼的《瓯北集》里将李调元晚年诸多著述、起居细节和万卷楼被焚都记述得十分清楚,赞誉同情有加,还在《李雨村挽诗》中对李调元的故逝深表哀悼。李调元有《答姚姬传同年书》《答祝芷塘同年书》《与董蔗林同年书》等收入《童山文集》,与姚鼐、祝德麟、董诰等友人放谈政治观点,十分坦诚,情份无间。

  其所著《涵海》是集巴蜀文化之大成的学术总构和百科全书,涉猎文学、史学、民俗、谣谚、戏剧、艺术、音韵、训诂、金石、书法、绘画、编辑、农学、美食、庖厨等诸多方面。

  《涵海》可以说是补《四库全书》遗珠之憾、倡蜀学为显学之大作。巴蜀文化之所以博大精深,是因为自“昆仑文化”东移南徙始,四川盆地巴山蜀水便成为中华移民文化不断流入而积存的“文化洼地”。不断的移民文化积淀,使巴蜀文化异彩纷呈,甚而成为中华文化的某种缩影,以其神秘性著称于世。李调元正是在巴蜀文化由开放而封闭、由繁盛而凋蔽的痛苦中,历经千辛万难而铸成《涵海》巨制。李调元也正是在博大精深的巴蜀文化大背景下成长的文化巨人和蜀学大师。

  李调元穷其毕生的创作与研究成果有待深入发掘,其在文学史和学术史上的地位应当重新估价和评断。他一生中的大半时间生活在江南和京畿之地,其创作路向和学术思想广受各地地域文化濡染。李调元的成就至少可以和同时代名声如雷贯耳的姚鼐、袁枚、赵翼等相提并论。

  李调元著述奠立了近古蜀学的里程碑。李调元的创作和研究,亦并非仅仅是巴蜀地方性的,而对全国文史学术界都有着广泛的意义。

  7.“麻辣鬼才”魏明伦

  当代著名川剧剧作家、杂文家魏明伦,人称“巴蜀鬼才”、“巴蜀怪才”。他倡导川剧改革,推出了荒诞川剧《潘金莲》,后又与张艺谋共同创作大型川剧《图兰朵》,均在海内外引起轰动。据说,魏明伦只上过小学三年级,是当代中国作家里学历最低的“小不点儿”。在中国作家里,高玉宝、陈登科的学历虽然比魏明伦还低,但他们在建国后都曾到学院进修补课。而魏明伦9岁就失学唱戏,快50年了,只在小剧团里生活,连一般的省市级编辑进修班都没上过,学历只算半文盲。

  人们不禁会感到奇怪,魏明伦的学识从哪里来的?尤其是对古汉语的驾驭能力。魏明伦大半辈子呆在小地方,9岁进入自贡市川剧团,48年未换过单位,直到1999年春节过完,才从自贡市川剧团调到四川省川剧团工作。尽管如此,读者却总能从魏明伦的戏剧和杂文里看出:魏明伦的思想观念与当代新潮汇合,甚至比大都市一般文化人的观念更为超前。这又是怎么形成的呢?从魏明伦的经历看,他舞台经验多、戏剧感觉好,这在情理中,可魏明伦文学功底深厚、观念又很超前,这就显得奇异。魏明伦无师自通,难道有鬼神相助?鬼才之称,便由此传开。其实,魏明伦的学识与能力并非只靠“鬼聪明”,而是靠艰苦的自修自练得来的。他从童年就开始自学文学,舞台生活与读书生活同步进行。他从小就经历各种政治运动,自幼养成独立思考习惯,从小观念就超前。他越独立思考,遭遇越坎坷;越坎坷他越加独立思考。如此循环,形成他的特殊思维方式。魏明伦一辈子创造成瘾,凡事都想再创造。他说:“烟可戒,毒也有可能戒掉;但鄙人的创造瘾大,实在戒不掉。我这逆向思维、辐射性思维、创造性思维积累起来,自然化合为与众不同的‘体制外思维’!人在体制内,思在体制外。”

  “鬼才”一开口就让人感到十足的麻辣味,《巴山鬼话》自序:“一半委,一半鬼,姓氏注定委身于鬼,……鬼话离不开人间烟火,鬼眼盯住多灾多难的中国,鬼胎里怀着一片责任心,几分使命感,鬼头鬼脑思考人的价值、神的奥秘、官的沉浮、民的忧乐。”他与台湾著名怪才李敖,颇有几分相似之处。1995年,魏明伦到了台湾,专程登门拜访李敖。当时,台北《民生报》《联合报》分别以“两岸怪才相见欢”和“四川鬼才碰上台湾怪才”的醒目标题予以报道,引起较大反响。魏明伦辛辣直爽的性格和语言风格,在他的杂文集《巴山鬼话》中有淋漓尽致的体现。他的语言幽默老辣,海阔天空,嬉笑怒骂,雅俗共赏。

  四川人骨子里的辛辣幽默味,在魏明伦这里得到了充分的张扬,而且他秉性难改,时不时就会发作。比如对于自动退学、颇具争议的小才子韩寒,虽然魏明伦也是“失学儿童”,但他却说:“韩寒他们与我不同,他们是抛弃,而我是没办法。我是个特例,不能以我反证学校教育不行,我能有今天是各种综合条件造成的。而韩寒是逆向思维,思维体质不同。没有经过学校的正规训练对我来说既是优点也是弱点,我只是知识不是在学校获得的,是自学的,但我的国学底子很厚。我敢说,韩寒国学底子是不行的,不能光凭天才,虽然他也喜欢钱钟书,但他未必有钱钟书的博学。我是经历过了人世的沧桑荣辱,而始终保持独立思考、独立发现和独特表述的精神的。我欣赏他的叛逆精神,但是对传统反叛最深的一定是对传统认识最深的人,希望他多些对社会的关注。”在谈到当今十分火热的“超女”现象时,“鬼才”魏明伦更语惊四座:我们的青少年正在由“审美”转向“逐臭”,审美观由“蝴蝶化”转为“苍蝇化”。他分析了青少年当中偶像崇拜的产生根源,对于去年火遍全国的“超女”,魏明伦说,自己的态度已由当初的支持转向质疑!“我不是站在超女的对立面,我只是想在别人都趴在地上膜拜她们的时候,站在高一点的地方俯视。”

  魏明伦是一个爱写四川人的四川人,是一个鬼话连篇的地道“川鬼”。魏明伦的8个大戏多数选材四川,大写特写四川老乡。他的恋川情结很浓,就连只载译文作品、从来不发表中国作家作品的《世界文学》都很是认同他的这种恋川情结。有人希望魏明伦就四川姑娘写一个川剧,魏明伦随口应和,说那就叫它《四川好女人》吧!之后,魏明伦笑起来,“听听这名字,我和四川娘们多有情份”。魏明伦常说自己生是蜀人,死是川鬼。的确,魏明伦的杂文集子不就叫作《巴山鬼话》吗?他的一戏一招,一书一招,招招没离四川,常常流露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