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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四十一 惩办暗探


  盛学成站在草屋门口说:“暗藏的敌人有两个,一个是特务,一个是叛徒。最近我们已经处决了郑士炎、吴万章、钱茂香三个害人的叛徒,今日清除掉吴南升这个特务,挖掉了危害我们多年的定时炸弹。这些都应该说是我们跟敌人打的胜仗。”周雷跑出来说:“盛队长这一次又要到周家泽一带,来一场行动吧。”盛学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们行动归我们行动呗,但你有你的任务。在执行任务之前,李文宜在庄后边的瓦屋里等你,你现在就去。”周雷跑了几步,回过头说:“盛队长,你能告诉我是一项什么任务?”盛学成笑着说:“你到李文宜她那里,她自然会告诉你的,何必要问我呢?”

  周雷怀着满肚子的疑问直往东北方向走去。他跑进一家老百姓家里问道:“你可知道李同志住在庄后边哪进瓦屋里?”屋子里的老头子说:“向北再跑两三家,在河口边的第二家就是的。”周雷走到那家东边,里边有个站岗摸样的问道:“你找哪个?”“我找李科长李文宜同志。”周雷刚回答好,里面传来女人的叫声:“小盛,你让他进来。”

  周雷从院落跑进堂屋里,高兴地喊道:“李姐!”李文宜说:“不对,重喊。”“李科长。”“更不对,应该喊我李文宜。”李文宜纠正道。周雷笑着说:“李文宜,你喊我来,到底有什么事?”李文宜捋了捋刘海,说:“你首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什么问题?”“我是你的一个什么人?”李文宜灼灼的眼光盯住周雷的脸问。周雷说:“同志?……战友?……领导?……”李文宜羞涩地说:“我是你的女匠。”周雷笑着说:“应该说是未婚妻。……我们两人可不能违反组织纪律。”

  李文宜猛地抱住周雷说:“你吻吻我,好吗?”周雷愣了一下,便抱住李文宜,吻了吻她的嘴,说:“行了吧?告诉我,领导要交给我一个什么任务?”李文宜说:“你要调进溱潼团,担任一个连的连长。我们俩要有一段时期难得相会了。”

  周雷松开了手,说:“李文宜呀,等上级领导批准,我们才结婚。好吗?”李文宜也丢了手,说:“行啊,我等着这一天的到来。”周雷说:“你的头发乱得很,我给你把头发梳一下。”李文宜坐下来,说:“好的,你给我梳梳吧。”周雷拿起柜上的木梳,给李文宜梳了梳头,在她头顶正中分了界,而后梳理刘海。他说:“我拿个剪子给你把头发剪齐点,顺便修修刘海。”李文宜说:“我心爱的男人想怎么修就怎么修,剪子在针线匾里。”

  周雷拿起针线匾里面的剪子,先给李文宜把垂着的头发修齐。正当他给李文宜修刘海的时候,盛秋收一脚跨了进来,望着周雷修刘海,笑哈哈地说:“周雷呀,你可真行啊!想不到你在战场上杀起敌人是那么的彪悍,原来还有一种怜香惜玉的侠骨柔情。”

  周雷丢下剪子,辩解道:“她叫我给修修,省得要去找剃头的师傅。”盛秋收说:“周雷呀,我今日来找你,既是送行,又是挽留。溱潼团抽掉三个连进入主力部队,他们急需各个区队抽人补充。我们舍不得你走,跟他们说好了的,最近一段时期先让你两头蹲,都蹲个十天八天的,或许半个月。说实话,我们真的舍不得你走,你是我们周庄区队的一员虎将。但我们拖你的后腿时间也不得长,顶多两三个月吧。”周雷一听,马上站起身来,敬了个军礼,说道:“服从领导安排。”盛秋收笑了笑,说:“李文宜,你也别要心急,等过一段时期,我们自然会来圆你们两个人的幸福的。”

  周雷走出院外,盛秋收跟了出来,说:“现在,你就到北纪庄陈团长他那里报到吧。”周雷说:“盛区长,我这就出发了。”李文宜快步跑了出来,大声喊道:“周雷,你好走啊!”周雷回转过身,对她招了一下手,直向东阔步走去。

  盛学成率领一船的十二个人来到周家泽,匪自卫队的十多个人慌忙登船往北逃走。李善礼从屋里出来,大喊道:“等等我!”盛学成说:“还俊高,你跟小张上岸,给我把这个地头蛇抓起来。”两个人随即站起身,跃上了岸。李善礼见两个人朝他奔过来,惊怕得两条腿子直打颤,束手就擒。

  盛学成向岸上招了手,还俊高便抓着李善礼的后衣领押上船。小张上了船,船向北划去。可是逃跑了的敌人并不死心,一再想联络大队人马前来进攻。盛学成看到河岸上有人在猫着腰走,便悄悄地说:“还俊高,你跟我一起上岸,保护船队向西划去。”河岸上的敌人的探子慌忙往东溜走。

  盛学成见四处没人,就与还俊高一起上了船。当船行到陈家堡的东边,北岸忽然打来一枪,正中小张的屁股,鲜血直流。盛学成立即拔出枪对着打枪的方向射击,只听远处传来“啊”的一声,显然打中了那个打冷枪的家伙。还俊高跃上岸,向北观察了一下,又上了船,说:“敌人往北边溜掉了。”盛学成马上说道:“我们赶快划船,这里是危险地带。再耽搁一会儿功夫,会有大股的敌人出现。”

  船往南划,很快就弯进了斜河。盛学成抬眼向南观察,喊道:“还俊高,我们两人上岸,前边是吉家庄,有人影晃动。我们不上去保护,敌人会伏击我们船队的。”两个人悄悄上了岸,哈着腰向南摸过去。

  果然不出盛学成所料,潘金龙带着十多个人埋伏在前边坝头爪上,等着袭击我船队。盛学成说:“还俊高,我们两个人分开来,你在东边跑,我在河边跑,我打了枪,你也打枪,把那坝头爪上的敌人打跑了。”

  潘金龙正在为他手下的人壮胆,说道:“你们都别怕,到时候向河里的船打枪,尽量不要抬头,打枪要接着打,火力要猛。”“砰!”一枪打过去,一个匪徒慌忙倒下,就地打了一个滚,爬起来直向东没命地溜走。还俊高对准坝头爪上的敌人又是一枪,打伤了一个匪徒。匪徒们害怕受到夹攻,全部从坝头爪往东撤退。

  盛学成、还俊高二人上了船,船弯向东直奔殷家庄,然后又沿着殷家庄的直南河向南划去。当船行到殷家庄南面斜河,又有人往船上打枪,但没有伤到人。

  还俊高恼火地说:“这家伙在我们船上是个瘟神,我们船行到哪里,哪里就有人要来袭击我们。”盛学成也光了火:“李善礼,你果然是周家泽的一个地头蛇,蛮厉害的嘛。今儿我们把你带到东浒头,要好好地审问你。”李善礼缩着头说:“我可没杀过人啊。”盛学成冷笑道:“我们可不听你的一面之词,要给你把最近三四年的帐好好查查,你所犯下的罪恶要全部查清楚!”

  船队沿着南汊河行到蔡家堡的西北角落,李善礼乘人不注意,窜到河口边上,直往前溜。还俊高想跳上岸抓住他,盛学成一把拉住还俊高,说:“让他跑,他是跑不掉的。”李善礼沿着河边奔跑,前边是陡河岸,他便抓住沿巴草往河岸上爬,连爬了几步,再蹬一脚就能爬上岸溜掉了。正当他将要爬上岸的时候,一声枪响,打中了他的头部,李善礼像死狗一样滚落到河口边上。

  周雷来到溱潼团,由于三连张连长还没走,他便临时担任副连长。溱潼团为了配合周庄区队活动,让周雷率领一个班跟随盛秋收、陈克勤等人挺进袁家庄。这次他们全穿上了黄军装,不再穿灰色或黑色军装,所到之处,敌人望风而逃。但是,国民党高周乡匪自卫队扩充队队长沈枢亭、匪自卫队第二分队长沈方亭弟兄两个以为大白天里共产党部队不会打上门来,在乡公所袁庄大庙里睡觉。

  周雷带领的船队到达袁家庄,周庄区农会长程云杰随即领着周雷三四个人上岸,来到袁庄大庙摸掉敌人的岗哨,悄悄地扑了进去。此时的二沈在西厢房里正睡得像死猪。周雷躬着腰上去迅速抽掉他们枕头底下的手枪。程云杰大吼一声:“两个狗家伙,给我爬起来!”二沈睁开眼一看,只见五六支黑洞洞的枪口对住他们,吓得浑身筛糠,跪在铺上,头如捣蒜。

  盛秋收走进来发话道:“你们两个家伙一向作恶多端,现在求情也没有用。快点爬起来,好好地跟我们走。”二沈只好乖乖地站起身来,听候发落。

  第二天上午,二沈被押到西里堡。在进庄的时刻,沈枢亭见有机可乘,拔脚往西溜进芦柴窝里。战士们便忙着四处寻找。贫农骆朋康说:“有个人往西面溜的,一眨眼的功夫,他的人影子就不见了。”郑书芮用手指着西面河岸说:“那芦柴窝里好像有个人在动。”盛秋收跑过来说:“沈枢亭这个坏家伙罪大恶极,他溜进这芦柴窝里,成全他,这里就是他的坟墓。”周雷听说要处死沈枢亭,拔出枪对住芦柴窝就是“当当”两声枪响,那蹶着屁股的沈枢亭“啊呀”惨叫一声,栽倒在芦柴窝里死了。

  匪高周乡钱粮庶务主任孙玉苏也在西里堡落了网,被押上船,带到周家泽的三角池坟地,还俊高掏出匕首,几下子就戳死了他。盛学成抓住孙玉苏的膀子拎起来抛到滩上,喝道:“下去吧!”

  周雷率领的一船人在通往周家泽的河道上最先进发。来到茶盘子割稻的钱松洲,这时候他心里可急的啦,庄上有盛学成率领的保田大队全部人马,纵然来了几船的国军,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丢下手里的镰刀,跑到河岸上,不停地挥手喊道:“你们不能再向前划了,赶快往回划,庄上有很多的新四军!”

  周雷机智地说:“我们这就去打他们,你上船给我们带路。”钱松洲上了船,唠叨道:“新四军最坏,到了我们周家泽庄上,就弄得全庄人不得安稳。各人种各人的田,蛮好的嘛。他们偏要把个田要分一下,还杀人。”后边的一条船赶了上来。陈克勤冷嘲热讽地说:“老洲呀,你说话说得不丑啊!”钱松洲朝那条船上一望,大惊失色,糟了!原来盛秋收、陈克勤、程云杰他们身穿黄衣裳并不是国军,全是他见到的共产党干部中熟人的脸。想到这里,他就要往岸上窜,几个战士立即像抓鸭子似地将他摁倒在船中档里,战士曹廷高拿起绳子便捆他起来。

  钱松洲,人称“壁虎小”,长期充当朱秀福跟前摇鹅毛扇的角色,自以为满腹经纶,很有韬略。潘金山曾经做过他的学生,每当遇到他,言必称“洲先生”,而他对共产党却一直仇视。他对被锄奸锄掉的朱张牛喜、朱秀柏、季王扣子、钱松有、褚凤高等五人如丧考妣,兔死狐悲,书写反动对联,称他们是“义士”、“壮士”,谩骂共产党是“匪”。他仇视人民政权的阶级本性昭然若揭。

  再后边的一条船也划过来了,船中档坐着个五花大绑的沈方亭,他身穿白衫,脸上全无血色。钱松洲见了,全身顿时痉挛,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沈队长。他咕噜道:“今日是怎么的啦?我割稻子的人要管他们什么事的,……我这不是讨死的吗?……”盛秋收挥手叫大家继续往庄上划。

  正在大河南田里割稻子的人见北汊港里来了三船的身穿黄军装的人还往庄上行进,以为要跟已经在庄上的新四军发生一场大的恶战。可是,三条船的人上了庄,一切都很平静,什么剧烈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庄南夹沟里停靠了三条船,周雷叫道:“把两个大坏蛋押上岸来!”随即有三四个人将钱松洲、沈方亭拉上了岸。钱松洲被拉住膀子直喊“啊依妈妈”,原来是他的膀子被捆绑的时候,由于几个战士扑住他用力过猛,摁断了他的膀子。两个战士哪管他疼痛,架起他的身子直往岸上推,钱松洲不住的“唉呀唉呀”直叫唤。

  盛秋收说:“这两个坏家伙先暂时关在哪里?”程云杰说:“这直南巷西面有进空房子。”“好,就把他们关在那进空房子里。程会长,你去找李方道、黄长礼两个村长召集群众开会。”程云杰带着两名战士马上就找周家泽村干部去了。

  郑仁近、李秋根二人押着纪如宝往直南巷南头走了过来。陈克勤迎面跑了上来,说道:“他是个什么人?”郑仁近大声说道:“我们在北汊港的西面老边子活捉了这个为朱秀福、李方莲那帮坏蛋站岗的家伙。上一次我们误杀了朱玉年,当时他们两个人站岗的当中就有他一个。”李秋根也说道:“正因为他报信,朱秀福、李方莲那帮坏蛋才坐船向西溜掉。今天也该把他这个家伙处死。”

  纪如宝大声叫道:“我是老百姓,今天正好轮到我出勤,被李方莲喊了走,叫我到老边子站岗。”郑仁近冷笑道:“我们两次到周家泽,怎都正好碰到了你?”李秋根说:“我看你绝不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而是一个匪自卫队分子。”纪如宝辩解道:“我不是个匪自卫队分子,是轮值的老百姓。如果不听李方莲他们的话,就被说成通共的,要绑起来送往沈家埨呢。”陈克勤说:“哼,哪去听你的鬼话?上次把你放掉,这一次绝不轻饶!”

  纪如宝晓得不妙,便说道:“我哥哥也是个共产党,经常在我们这一带活动。”陈克勤转过身子说:“你哥哥他叫什么名字?”纪如宝说:“他叫张廷珠。”陈克勤愣了一下,说:“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纪如宝。”“哼,你在骗人!”纪如宝失声叫道:“是真的,我不骗你们,张廷珠是我的嫡哥哥。我们弟兄俩是官河西的黄西人。我到周家泽过继给纪步真做儿子。”陈克勤想了一会,说:“原来是这样的。纪如宝呀,我们找人证实,而你也要保证今后绝对不再扛反动派的枪,这才放了你。”

  纪如宝被带进高存德的理发店。高存德说:“如宝呀,李方莲喊你站岗,你太呆板了。你望到新四军来,怎不往哪个地方躲一躲,你要管朱秀福、李方莲他们死活做什么?”纪如宝说:“我是种田的人,什么都不懂啊!”

  李方道被陈克勤喊上高存德的理发店,问道:“你看他纪如宝够曾在周家泽做过坏事?”李方道说:“陈队长,谈在庄上做坏事,纪如宝他不曾做过,他真正是个普通的种田人家。”

  盛秋收站在门口说:“这样吧,我们把他带到河南那西边的打谷场上,跟群众见面,如有几个人反映他做过坏事,今天就处死他。”郑仁近、李秋根二人随即拉住他过桥往西边走去。

  纪郑氏大声喊道:“他是我家侄子,不是坏人啊!”军属季祝氏、钱黄氏、徐时氏、陶徐氏先后上来求情,说纪如宝真的是老百姓。季朝权说:“盛区长呀,纪如宝确实是老百姓,我们如若说了假话,以后你把我们抓起来。”盛秋收说:“好,纪如宝,我们放掉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们两件事,一要等今天开会结束后才走,二你要保证今后不再扛反动派的枪。”纪如宝马上说道:“我保证今后绝对不再为朱秀福、李方莲他们扛枪站岗。下次如果你们逮到我还为他们站岗,你们随即打死我,我绝无怨言。”

  陈克勤走到群众前面,大声说道:“乡亲们,下面请盛区长给你们讲话。”盛秋收讲道:“乡亲们,耽误点你们做农活的时间,今天还有好多的人家在割稻。但今天的会是短会,我只讲三句话。第一句话,现在的革命形势一片大好。以前人们都管共产党领导的军队是新四军,现在我郑重告诉大家,现在叫中国人民解放军,简称解放军。解放军在我们中国的各个战场上都打了大胜仗,反动派快要到末日了!第二句话,巩固土改这个胜利果实,凡种田人都不要向原来的田主缴租。我们如果发现原先的田主还在收租,一定严厉惩办!顺便说一下,你们要积极支持家里的青壮年参加革命队伍。一人参军,全家光荣。以前人们说,好铁不打钉,好人不当兵。现在要这样说,好铁打好钉,好人当好兵。我们的军队是人民群众自己的军队,是消灭反动派,保护老百姓的军队。我们要过好日子,太太平平在家里种好自己的田,就得有人来保护我们农民。反动派的军队、土匪、恶霸以及吸毒、卖淫嫖娼这些丑恶现象要统统消灭掉!最后一句话,就是今天镇压两个坏蛋。一个是袁家庄的沈方亭,他充当高周乡匪自卫队第二分队长,在袁家庄一带十分疯狂,双手沾满了革命群众的鲜血。还有一个是钱松洲。这个壁虎一直充当反动派的暗探,为潘金山、朱秀福、李方莲等人出谋划策,与人民为敌,死心塌地跟着反动派走。今天,我们三条船在北汊港行驶,他见我们也穿的黄军装,误以为我们是他的心目中的国军,向我们报告说庄上有新四军。他这一来,就彻底暴露了他的本来的反革命丑恶面目。今天我们处死这两个坏蛋,给国民党反动派来一个沉重的打击。”

  散会之后,盛秋收、陈克勤、周雷和五六个战士来到关押两个坏蛋的空房子里。钱松洲知道自己求生不得,只得说:“先生啊,我罪有应得,死里难逃,求求你们,赏我一颗子弹。”盛秋收拨弄着手枪,正气凛然地说:“像你这样的坏家伙,专门与革命人民作对,一颗子弹根本值不到!我们节省下来,还要打反动派的。——拉到那桥下口,将钱松洲这个坏家伙处死!”

  李秋根、曹廷高二人像老鹰叼鸡子似的把钱松洲拖了出来,来到庄前桥口西边,几刺刀就结束了他的性命,遗弃在河岸上。季上泽、郑仁近二人架起魂魄离了身的沈方亭往钱松洲的尸体跟前推了过来,同样给了他几刺刀,让他见阎王去了。

  纪如宝来到小沟头边凄楚地对季时存说:“今天我吓杀了,不是有五六个人出来给我说情,也要像钱松洲一样被刺刀戳杀了。唉,我今后该怎么办呢?不给朱秀福、李方莲他们站岗,他们放我不得顾身;给他们站岗,共产党又放我不得顾身。”季时存说:“唉,我有一次跟在共产党后边到高里庄,本来是想打老阁方向来的敌人一个伏击,不料东边上来了一股敌人,子弹飞飞的,简直像蝗虫一样。我趴在河缺口,动也不敢动。想起来,那一仗差点要了我的命。”

  纪如宝跟着季时存回家,他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不住地说:“我今后怎么办呢?”季时存拉起他的手说:“这样吧,你跟我一起到泰州渔行做木匠。”纪如宝说:“我不会做木匠。”季时存笑着说:“我带你去做木匠,你就能做木匠,照样跟我拿一样的工钱。”纪如宝说:“我一天都不曾做过木匠,怎能跟你一样拿工钱呢?”季时存安慰道:“你别愁嘛,一开始给我们磨磨太斧凿子,然后打打麻饼,这些活儿你肯定会做的吧。这之后你跟在我后面做,时间一长,你不也成了木匠师傅的吗?”

  二人计议已定,第二天就背着木匠工具箱,悄悄地登上去往泰州的船走了。

  费桂珍特地跑到费桂根家里问道:“季时存、纪如宝他们两人上哪里去,你够晓得?”费桂根说:“他们怕在家里被人拉了去扛枪站岗。我听时存说,还到泰州渔行做木匠。”费桂珍摆着头说:“这我晓得了,纪如宝为庄上保长站岗差点被共产党枪毙。他吓杀了,跟在时存后边学木匠。”费桂根说:“就是个怕啊。季上淦接了他哥哥上体的保长位子,当了半年多,现在又把保长位子推给了兆咸家的四小上炎。”

  费桂珍说:“季上炎他大约感到教私塾没多大意思,见有保长当,他就当了。”费桂根说:“季上炎可丑哩,我听时堆、时宝几个都喊他武牛子。他只要眼睛一翻,学生就一个都不敢动。”“那咸先生,这帮学生够怕他呢?”费桂根摆着头说:“他个年纪大的,老态龙钟,学生一个都不怕他。他教学厌烦了,干脆就叫四小来教学生。”

  费桂珍说:“这回盛学成领的人也穿黄军装了,半腰里系的武装带子,比以前威武得多。”费桂根说:“现在共产党部队壮大得很快,看来国民党的江山没几天坐了。”费桂珍说:“国民党为什么会失江山?实际上是失掉民心。你看国民党的兵走到哪里,就祸害到哪里。当官的比当兵的还忽,贪赃枉法,赌吃嫖摇,草菅人命,胡作非为,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而共产党呢?爱护人民,军队不管走到哪里都不祸害老百姓,有时候还帮老百姓家里干活;老百姓遇到为难的事,还主动伸手帮助解决。两相一比照,我们老百姓就晓得了,今后的江山肯定是共产党的。”

  周雷率领两个班的战士向西活动,从宁乡回到观音头遇见了吉素斌。吉素斌邀请他给开会的周颜乡妇会主任们讲话,周雷摊着两手,说:“吉大姐呀,你怎老来绑架我呢?”吉素斌抓住周雷的膀子说:“曾经的周美女呀,你说话也要漂亮点。唉呀,你做妇女工作本来蛮老道的嘛,今日你无论如何抽点时间跟我们的妇女同志见个面,讲讲你本人巧扮美女深入狼窝的故事,也让她们羡慕羡慕你。”周雷摆着手说:“不行不行,你这不是叫我当众出丑吧?”吉素斌板着脸说:“你今日不帮做工作,我就喊人把你扣下来。”

  周雷招架道:“好好,吉大姐呀,今天算我倒霉,……”“唉唉,你怎么能说倒霉呀?这话说得太离谱。应该说,今日凑巧我们碰到了你,如果事情请你,也没这来得巧啊!周雷呀,你到了会场,我们保证给你把茶弄得好好的。”吉素斌手抓住周雷的膀子往东头一个屋子里走去,周雷笑着说:“你放下手来,我又不是一个新娘子。”吉素斌笑着松了手,说:“哼,你比新娘子还要新娘子,请你讲两句话,就像个难情的。”

  进了那屋里,里面有十多个妇女。吉素斌大声说道:“姐妹们,你们看看,他是我们这一带的英雄,名叫周雷,眼下他上了溱潼团,任三连的副连长,大家鼓掌欢迎他的到来!”屋子里爆发出一阵的掌声。吉素斌又将屋子里的人一一向周雷坐做了介绍:周颜乡指导员杨小云、乡长颜克淼两位男同志,周庄区妇会秘书曹坚、周庄区优抚会长李粉桂、周颜乡妇会主任唐小扣、周家泽妇会主任季粉珍、殷家庄妇会主任周羊宝、吕家庄妇会主任杨扣忙、颜家庄妇会主任杨凤妹、观音头妇会主任雷筛英、乌里庄妇会主任刘云芝、校家庄妇会主任闵细网、宁乡妇会主任校林英十一位女同志。

  吉素斌说:“唐小扣,你给周连长倒茶。我讲两句:一,我们周庄区妇女工作搞得很好,……二,我们这里的妇女思想观念还有待于进一步提高,……现在,我问问在场的妇女同志们,周连长他的相貌漂亮不漂亮?”妇女们随即称赞周雷长得秀气,粉嫩。吉素斌摆着身子说:“我还告诉你们,东边有个花家庄,恶霸地主吴德亨以逼债为名强迫贫苦农民花正宽将自己的女儿花秀丽嫁给他做四姨娘。花家万分无奈的情况下,第二天就有个花秀丽坐进了恶霸的花轿,并且还跟他拜堂,但是,当晚吴德亨就被勒死在洞房里。其实那个花秀丽是个替身,替身就是我们眼前的英雄周连长化装的!”整个屋子里立即热烈起来了,……

  周雷喝了一口水,说道:“杨指导,颜乡长,在场的妇女同志们,今天吉主任把我拉得来讲几句话,真是赶鸭子上架。……我既然来了,那就讲几句,说得不对的地方,请大家批评指正。”他随即讲了很多的妇女工作业绩,讲了梁慧到颜家庄锄奸的故事,还说了季美英的事迹。而后介绍了李文宜随随同地下工作者卢德本同志来到敌人的沈埨据点作客,借以刺探敌情的生动事迹。妇女们听了个个激动无比,纷纷涌到周雷跟前与他握手。

  为了支持江都县的革命武装斗争,一九四七年年六月,叶甸、周庄、茅山三个区划归江都县管辖。十一月九日,江都团在卤汀河河西江家庄歼灭了国民党第四师的一个营,打死打伤敌人近三百人,俘虏十五人,缴获了大量的武器弹药。他们胜利转移到东浒头。当晚在贾家滩搭台唱戏,庆祝江家庄战斗胜利,同时对广大军民进行阶级教育。恰巧溱潼团三连也来到了东浒头,连同周庄区保田大队三支队伍欢聚一堂,好不热闹。吃过晚饭后,台上挂着三张汽油灯。江都团团部文工团演出戏剧《白毛女》。台下黑压压席地坐着两个团的官兵以及当地群众,人们被精彩的表演吸引住了,喜儿一家惨遭地主黄世仁迫害的场面激起广大官兵以及革命群众的强烈愤慨。

  “咚咚哐,咚咚哐!”十几个人组织起来的宣传队在庄上进行游行,不住地高呼:“我军必胜,蒋军必败!”“积极参军,为人民打江山!”“一人参军,全家光荣!”……

  周家泽庄上连续召开了三四回动员会,一个参军的高潮掀起来了。季高才、李义俭、戴步元、高如云、张必柱、姜于林、徐金厚、汤德胜等青年都报名参军,当天下午就穿起了鲜艳的黄军装。张必柱只有十五岁,穿的军装嫌大,衣袖、裤脚都卷了起来。

  高如云本是茅山镇薛家庄人,随母过继给高存德学剃头做义子。家庭生活清苦,常常吃不饱,穿不暖,他不得不给人家放牛,八岁那年被牛顶伤了身子。周家泽第一次搞参军,他才十三岁,非常羡慕当新四军。与他同伴的几个放牛娃都说当新四军好,能够为穷苦大众打江山。这一回他如愿以偿地参军,任周庄区保田大队理发员兼通信员。

  好多的叛徒、暗探遭到清除,高周乡匪自卫队、沈埨据点匪常备中队不断受到打击,人数较少的敌人不敢像以前那样横行肆虐。敌人为保证出来扫荡不再受到重创,经常出动大队人马。

  秋收后的一天,风平浪静,太阳照到人们的身上特别的舒适,虽说天底下一片蜡黄,房屋似乎也受到了感染。种田人既要抓紧收获,又要适时播种,当然埋头干农活。不知谁急喊了一声:“不得了,东北角落上来了好多好多的老军!”贫妇李董氏随即说道:“赶快溜回家,把家里的门关起来。”另一个贫妇钱戴氏叫道:“不好,有个老军已经跑到了庄东桥口了!……”

  钱戴氏说的这个老军是潘金龙,他不再是自卫队分子,当上了沈埨据点国民党正规军的班长。他看到有个人影子在东西大街上闪了一下,便直冲了过来,“嗯,人怎不见呢?”他提起步枪上的刺刀,一脚踢开钱松坤的草屋门,里面放的全是些管草,便“嗤啦嗤啦”的,胡乱戳了一阵子。

  匪徒骂道:“头妈的,我明明望见一个人钻了进来,怎就不见呢?我放把火,看你出来不出来?”他当即点火,草屋很快就烧了起来,……紧靠相邻的是季时银的豆腐店,烟火味直扑他家,呛得他家的人不住地咳嗽,发现自家旁边起了大火,赶紧出来泼水扑火。由于家人忙得快,及时扑灭了大火,但还被烧掉了一间房子。钱松坤的草屋里的管草虽然没有全部化为灰烬,草屋以及上面的管草烧掉了。林志龙的三儿子林春干慌慌张张地赶来,悲哀地说:“我家女匠巧云够得在里面?”季时银、李何义等人一听,随即上来拉未烧掉的管草,只拉了十多个管草,便望见一个烧焦了的女人。林春干上来一望,哭着叫道:“啊呀,我家女匠被烧杀了,……”

  这真是:无辜女人遭火烧,军师壁虎终纳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