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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草木皆兵


从前他以为水烟只不过是把心绪当成最好的朋友,却从来没想到她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竟然会是心绪,怪不得这人不准他靠近夏伊绪,不过心绪对她来说究竟为什么会这么特别?

沐轩凉温和地笑着,心思却是百转千回,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他对水烟的情况似乎一点都不了解,即使从前和心绪交往时,心绪对着自己最好的闺蜜的事情也是一副不愿多言的样子,就像在保护着什么秘密。

守护着只属于两个人的秘密,这件事情只有彼此才知道,其他人在这个秘密面前都不过是外人而已。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却是让沐轩凉眼中的阴鸷越甚,他心知自己不应该为这一个猜测而变得如此模样,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情,尤其是在这个念头和方才那副才子佳人的动人画面联系在一起。

嫉妒疯狂地噬咬着他仅存的理智,并开始将他整个人都吞噬。沐轩凉几乎是用着全部的自制力才能控制自己不将自己面前的水烟狠狠推开,他想他大概是坏掉了,彻底地被嫉妒摧残掉了。这个认知让他觉得恐惧。

缺少理智的人往往会做出一些连自己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而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便是伊绪收到伤害。

你是不是早知道我会变成这样,所以才阻止我?沐轩凉目光沉沉地望着靠在自己怀里哭得有些累了的水烟。曾经他目的不纯地靠近伊绪,这人就出面警告过他,那时他以为水烟是对着自己间接害了心绪而心有芥蒂,而且不愿意让伊绪成为一个替身。

可照现在的样子看来,水烟最怕的却是他再次以同样的方式伤害夏伊绪,因为他太过偏执,心底的想法也太过阴暗。

“没想到我还没有外人来得了解自己。”苦笑一声,沐轩凉的视线渐渐放空,连带着思绪也有些飘远,即使知道了自己的不足,他还是放不了手,心底的执念已经根深蒂固了。

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从水烟口中掏出可能存在的她和心绪的秘密,以及想办法将他和伊绪之间的隔阂毁掉,至少他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伊绪和洛离寒越走越近,否则他真的会彻底疯狂的。

沐轩凉眯起眼,掩住眼中疯狂的情感,正在这时空气中忽然扬起一阵风,夹杂着些许焦味,将温室中的花香骤然打散,他不由得皱起了眉,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心口,那里面跳动着的心正在隐隐的不安。

此时,狠心说出那句话的伊绪由洛离寒陪着在校园内闲逛,眼见着伊绪情绪渐稳,洛离寒正想开口说几句却被了解他意思的伊绪迅速地打断,未出口的话至于伊绪的眼神。

“她跟你是一样的,哥。”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洛离寒却莫名地能理解伊绪底下意犹未尽的话。

她说水烟跟他是一样的,他们都会为了一个人不顾一切;都会为了让那个人安乐无忧地活下去而付出一切;他们都把那个人看的比自己重。

“水烟看重的人是你?”虽能理解伊绪的话,洛离寒却有些不明白。他对伊绪好是因为多年的相处,这人已经融入他的生活中,缺了伊绪,他的生活就再也不会完整。

可水烟呢?她和伊绪才不过是一个月的同学,怎么会为了伊绪不顾自己?甚至是弄出那样的谎言来遮掩真正的事实呢?

“她看重的人是我姐姐——夏心绪。”

伊绪的声音幽幽的,在风声的映衬下竟带了几分空灵,洛离寒看着她略带忧伤的脸,心里更是一紧。

他没有想到原来伊绪早就知道自身的所有情况,知道水烟待她好是因为爱屋及乌;知道水烟心中最重要的人其实是心绪,而她只不过恰巧是那人的妹妹罢了。

那么沐轩凉呢?她是不是也知道沐轩凉喜欢的人其实不是她,她是不是知道沐轩凉拿她当替身?

“伊伊,你……”

“很多事情不是我没说就代表我不知道,我知道水烟很在乎我姐姐,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好,所以我才希望她能离我越远越好。”伊绪看着远处摇曳的梧桐枝桠,淡淡地说着,脸上的忧伤逐渐被一种淡然所取代。

她的世界被不知名的危险笼罩着,只要稍稍踏错一步便会万劫不复,而当她滑进深渊的时候,她相信水烟和洛离寒一定会拼命将她拉出来,甚至很有可能决绝地陪着她一起跳下去,这是她不想看见的,她想要他们两个平安。

洛离寒既然已经阻止不了,那么至少要护得一个人的周全,这样最好。

洛离寒安静地看着伊绪,从她的话中他基本了解了这人的想法,在心底微微叹了一口气,他开始庆幸自己先前的固执,否则这人是打算一个人去面对那神秘乃至可怕的未知。

“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焦味啊,哥?”两个人本是静静地站着,可忽然间,吹过来的风中夹杂着一些东西烧焦的味道,伊绪和洛离寒同时皱皱眉,快速地便跑了起来。

他们一路跑,味道也由浅浅的一点变得越发浓重,只是令他们想不到的是这个味道的来源竟然是第九楼,从那日起伊绪尽量避开的第九楼!

第九楼的背面放着当初烧毁心绪日记的类似的火盆,此刻火盆中火焰还很甚,只是当中被焚烧的东西却看不出本来面目,像是一根木棒可又觉得太细。伊绪和洛离寒相视一眼都看清楚对方眼中的疑惑,显然他们两个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在被焚毁。

尽管这个场景和当初很像,但这次伊绪却认为绝不可能是她做的,毕竟在她的记忆中,她在这件事开始的时候应该是和洛离寒在一起的。

“蓝老师,你怎么在这里?”洛离寒情不自禁地往第九楼周围看了看,结果竟然看见蓝似景站在第九楼门口,他下意识地便喊了出来。伊绪闻声便从洛离寒身后钻出个脑袋盯着蓝似景,面上带着和洛离寒一样的疑惑。

“我闻到焦味便过来看看,没想到会碰上你们,这是你们做的?小心点,别引起火灾了。”蓝似景脸上也带着几分诧异,不过他很快便镇定地朝两人走来,看了看两人身后的火盆,他提醒地说道。

“不是我们。”伊绪和洛离寒相视一眼,同时对着蓝似景摇了摇头。

火盆中的火焰已经开始减弱,很快便只余下一层灰烬,燃烧时便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更不用说燃烧后剩下的灰烬了,伊绪和洛离寒保留着心中对被焚毁的东西的疑惑,淡然地看着对着灰烬若有所思的蓝似景。

自从他们否认了自己与烧东西有关之后,蓝似景便带着几分狐疑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一团火焰,直至它完全熄灭,可他的目光却还是没有从灰烬上面离开,面上的狐疑自然没有消失。

不仅蓝似景对着伊绪和洛离寒有着怀疑,就连伊绪和洛离寒也同样对着蓝似景抱着几分怀疑的态度。

按照蓝似景所说的,他也是因为闻到空气中夹杂的气味才来到这里,可若是他是从其他地方来的,伊绪和洛离寒为什么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就连理应存在的脚步声都没有,难道是他们太过沉浸于对这盆不知名的东西的研究?

伊绪和洛离寒只要一想到自己会沉浸于那半点不吸引人的东西里就觉得有些好笑,既然他们不可能出神,那么只能说明蓝似景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是从远处过来的,或者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蓝似景特意放轻了步子声,不过没有亏心事的人为什么要特意不让人听到他的脚步声呢?

况且洛离寒看见的蓝似景是站在第九楼门口的,看情形像是驻足在那里,若是单纯地循着味道而来,为什么不尽快走到他们这边?伊绪和洛离寒两个人悄悄地用眼神交流,都对这情况百思不得其解,不能怪他们到处怀疑人,只能说他们现在草木皆兵。

就连最为关心伊绪的水烟也可以算计伊绪,就算目的是为了伊绪好,连身边的人都有可能算计自己,更何况不是自己身边的人呢?更何况是和水烟无话不谈的蓝似景。

“蓝老师,你是从哪里过来的啊?我们一路上都没看到你。”伊绪稍稍踟蹰了下,装作有些不经意地好奇的问着。

“我自然不跟你们同路,我是从图书馆出来的,本想回教务处去拿些资料。路过这里罢了。”蓝似景直起身,脸上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开始变得真挚起来,幽深的眸子如同一汪清泉,里面不知为何竟能看出一点深情,那里面蔓延的情意一点一点散开,就算是对着蓝似景没有特别感情的伊绪都觉得自己情不自禁就要沦陷下去。

这人似乎就有这么一种本事,即使是无情也能变得情深意重。伊绪下意识地拍拍自己的脸,这才从中清醒过来。她有些窘地扯扯洛离寒的袖子,自己往后缩了缩。

竟然看老师看的被色相吸引,真丢人!伊绪愤愤地想着。

“蓝老师,这事情不是我们做的,我们还有事先走了。”洛离寒瞬间扯着伊绪打了声招呼就要走,他们现在还没有证据,不适合表现得太明显,最好还是和蓝似景像以前的相处,否则若蓝似景有问题,伊绪就会有危险。

注视着洛离寒和伊绪渐行渐远的背影,蓝似景耳边还能隐隐约约听到伊绪懊恼的抱怨声以及洛离寒无奈却又宠溺的劝告,他面上的表情再次变得似笑非笑,双眸幽若深潭,漆黑至底,竟是再也辨不出他眼底的情绪。若是伊绪此刻回头,一定会惊讶方才带着深情的眸子现在竟如被蒙了层纱帐一般。

蓝似景悠然地将凉掉的火盆拿起来,闲闲地走到第九楼的门口,单手打开了第九楼的大门,半眯起眼将火盆往其中一丢。“砰!砰!”的声音间断性的响起,火盆中的灰烬散了一地,随着火盆的滚动在地面上留下一道灰色的痕迹。

关上门的瞬间忽然起了一阵风,地上的灰烬随风扬起,将第九楼中莫名的味道全部掩盖。蓝似景背对着第九楼,缓步向前走去,梧桐枝桠随着风摇曳着,有些因着枝桠的重量不时地拂过蓝似景的脸颊,温柔地如同抚摸着自己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