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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心绪,不是你杀的


蓝似景的事情才不过刚刚落下帷幕,伊绪好不容易在洛离寒的安抚下镇定下来,沐轩凉却告诉他们一个足够不幸的消息:凌柔和慕云瑶一起消失不见,而夏槿天在接了一个电话后慌慌张张地走了,最后也是失去了行踪。

看到沐轩凉生龙活虎的站在自己面前,伊绪不得不承认蓝似景说的话是正确的,如果没有她和夏心绪,他便还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正是因为她和心绪的存在,沐轩凉才能义无反顾,才会不惜假死来引蓝似景放松警惕。

一生都不可能有的隆重,却是因为他的葬礼,听起来甚是讽刺。

可讽刺唏嘘归讽刺唏嘘,洛离寒听了沐轩凉的话万分担心慕云瑶的安全,在他的想法中可能是有人带走了神志不清的凌柔和慕云瑶,而夏槿天也很有可能在之后便落到了对方的手里,可问题是那个人是谁?

这个世上还有谁会对一个疯子和一个普通人下手,被卷进危险之中的应该只有他们几个人才对。

“我知道他们在哪?”被洛离寒拥在怀里的伊绪忽然闷闷地开口,她扯了扯洛离寒的衣袖,对上对方焦急的眉眼,一字一句地说着:“我知道他们在哪,哥,你别担心,带走慕阿姨的不是别人,应该是我妈。”

“她什么时候清醒的?”一个疯疯癫癫的人是不可能成功将人带走的,所以只有可能是凌柔清醒了,慕云瑶没有准备才会落到凌柔手中,只不过凌柔带走慕云瑶的目的是什么,她究竟会不会伤害慕云瑶,这些洛离寒和伊绪都无法保证。

“我不知道,不过应该没多久。”摇了摇头,伊绪也不知道凌柔是什么时候清醒的,只是在得知慕云瑶和凌柔一起失踪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反应便是凌柔带走了慕云瑶。

总觉得好像不是她自己的意识,莫非……

甩了甩头,伊绪将脑海里涌起的不好的预感全部丢掉,这才拉着洛离寒便往外走,可才走了不过几步路,她便停住了步伐,诧异地望着一动不动的沐轩凉。

“我想陪她一会儿,然后再带着她离开这里。”似乎是察觉到伊绪疑惑的目光,沐轩凉转过头对着伊绪硬扯出一个笑容,然后指着躺在血泊中的柳沁雪说道。

这个女生生前从未被沐轩凉放在心上,因为他以为她是个骄纵的女子,他以为她对他的爱也没有深到那种程度,便只是将柳沁雪当做可以践踏真心的对象,可他没有想到这个女生原来心澄澈地如同一汪清泉,认定了便是义无反顾。

他对不起她,若有来生,他想他一定会先爱上这个外表世故内心单纯的女生。

沐轩凉轻柔地将柳沁雪从冰冷的地上扶起,拿纸巾小心翼翼擦着她脸上的血迹,这个人从前那么爱漂亮,如今也一定不愿意看着自己这副脏乱的模样。

伊绪怔怔地看着沐轩凉的动作,只觉心里一抽一抽的疼,柳沁雪是她杀死的,这一点是她永远无法忘记的痛楚。

走出第九楼的那一瞬间,伊绪下意识地回头望了望依旧孤寂的第九楼,在心里默念着:再见!

是再见而不是永别,终有一天她还会回到这第九楼,因为她和第九楼之间还有很多帐没有好好算清楚。

自离开落魅,伊绪就直接拦了出租车,迅速地带着洛离寒来到临市的海边,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海边刚好是夏槿天向凌柔求婚的地方,就在海边度假村的咖啡店里,之后他们曾在这海边买了间房子度过了难以忘记的一月。

伊绪想也只有这里是凌柔唯一能带慕云瑶和夏槿天质问的地方,没错,就是质问,对于夏槿天,凌柔恐怕早已没有多少爱,自然不可能因为嫉妒而带走慕云瑶,只可能是为了心绪和伊绪的事情而将所有的怨气撒在了慕云瑶身上。

刚刚走到那间房子的门口,伊绪和洛离寒就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几乎可以算是疯狂的吼声,这个音色有些许熟悉,两个人对视一眼才确定里面的人确实是凌柔无疑。

隐隐从房子里传出来的争执声让伊绪和洛离寒顿时更加的心慌意乱,两人几乎是想也没想便撞门进去,跌跌撞撞地撞进了三人的对峙中,或者确切地说是两人,因为其中一个慕云瑶是被封住嘴巴绑在一边的。

“妈!”洛离寒惊叫一声,立刻就想冲上去,可是下一秒他却不敢再擅自乱动,因为凌柔拿着水果刀碰上了慕云瑶的脸,脸上还有几分疯狂。慕云瑶不能说话,可她眼中的慌乱和惊恐同时刺痛了当场两个男的心。

夏槿天绝不会想到从前那个高贵冷艳美丽的凌柔会有如此狰狞的表情,甚至还会拿刀对付一个无辜的弱女子。

“夏槿天,就是为了这么一个女人,你对我的女儿不管不顾!她们难道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就因为这个女人,伊伊受伤你不管、伊伊失踪你不管、伊伊疯了你不管,小绪死了你慢悠悠地才出现,我的女儿是被这个女人害死的。”

凌柔一边说着一边将刀压下几分,锋利的刀刃立刻划破了慕云瑶的肌肤,夏槿天顿时朝着凌柔大吼,“关瑶瑶什么事!你放了瑶瑶,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

“冲你?呵,我现在最恨的是这个女人……要不是她,你怎么可能不管自己的女儿?”

“妈,我在这。”凌柔还在不停地叫嚣着,可整间房间里忽然响起两个相似的声音。三人不可置信地回头,只见伊绪笑容甜美地靠近凌柔,嘴上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妈妈”,可那个声音却隐隐像是有两个人在开口。

洛离寒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觉得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吧,不然怎么会在伊绪抱住凌柔的时候,他竟然恍惚间看见了两个人影。再次定睛一看,眼前可不是只有伊伊一个人的身影?她抱了抱凌柔,轻声安抚,在凌柔愣住的时候悄悄地拿走了凌柔手中的水果刀放到一边,这才继续安抚着暴躁的凌柔。

“妈,我们不要逃避,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不要逃避,即使等待我们的是残忍的现实我们都不能逃避,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伊绪已经彻底明白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除了令事情更糟之外什么都不会发生。

而凌柔不过是想逃避自己没能注意到心绪的失常之处,不过是想逃避由于她太过脆弱对伊绪的疏忽,不过是想逃避她曾经发疯地想掐死伊绪的事实,这才想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慕云瑶身边。

因为只有这样子,凌柔自身才会没有那么痛苦,才不会内疚,才能好好保护自己。其实很多时候大家都一样,喜欢把责任转嫁给他人来保全自己那颗不堪一击的心。伊绪也不例外,只是现在的伊绪已经不想再那么做了,她想要好好去面对。

“妈,我们该回去了。”伊绪的笑容璀璨明媚,洛离寒却觉得他似乎从来没有见过伊绪笑得这么澄澈,他刚认识她的时候,这人根本忘记了笑容是什么,后来好不容易熟悉了,能在他面前笑得出来,可那份笑容总是带着隐隐的疏离;再然后心绪死了,伊绪眼中便时时带着几分哀伤,连着那个笑容都看的让人心疼,哪怕是在靠近沐轩凉和蓝似景的时候,她的笑都带着一丝虚伪和客套,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子放下了一切的芥蒂,只是单纯的为笑而笑。

“伊伊,对不起。”被伊绪柔声安慰的凌柔终于痛苦出声,缩在身形比她小的伊绪怀里泣不成声,伊绪却是一边安慰着一边对着身后的洛离寒和夏槿天使了个颜色,两人立刻会意地将凌柔身边的慕云瑶扶起,静悄悄地将慕云瑶带离了这间屋子。

安慰了凌柔少许时间,凌柔才终于平静下来,她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拉着伊绪站起来,又是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当悲伤散尽,她依旧是那个高贵优雅的凌柔!

伊绪会心一笑,任由凌柔牵着她的手慢慢走了出去,她想起自己从前就一直想着有一天她的妈妈还能够再次牵起她的手,一手牵着一个,一模一样的两个女生脸上带着同样的幸福,只是没有想到现在却只剩下她一个,而姐姐她……下意识地伸手抚上自己的心口,感受着那里的跳动,伊绪恍然间听到自己耳边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她说:“伊伊,事情还没有结束,还剩下最后一件需要你去解决。”

我知道的,我知道事情还没有结束,可是我能否自私地希望这个终结迟一点到来。

通过伊绪、沐轩凉和洛离寒的指正以及蓝似景自身的认罪,这个案子终于不出意外的落下了帷幕,等待蓝似景的是一场终结的死亡,可他却表现的很平静,也许从水烟死去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对这个世界生无可恋。

从前支持他不顾一切都想要活下去的动力只因这个世上他还有个妹妹,当他找到她,所有幸福的花都在那一刹那迅速开放,可当她代替着自己去死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世界终于彻底坍塌了,而这样子的世界继续留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伊绪在蓝似景离开之前曾去警局看过他,那个时候她央求着卫路,硬是留给了他们两人独处的时间。那个时候她问他“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是我杀死了柳沁雪,为什么不对我给柳沁雪的药产生怀疑?”

柳沁雪来医院找伊绪的时候已是毒瘾犯了的时候,却因为伊绪随手给的药丸而陷入了安静的昏迷中,这样子的效果又岂是普通止痛药可以做到的?即使那个药丸不是完全意义上的毒品也至少会含有毒品的成分,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将柳沁雪逼上绝路最后杀死她的人其实是伊绪。

只要将这个事情说出去,伊绪一定会被蓝似景拉下地狱,而这原本不就是他的目的么?

“伊绪,水烟最后的心愿是希望我们能好好活下去,既然我已不能,那么至少让你能够平安地生活下去,不过我想这也只是我们的奢望吧。对了,有句话我一直想要告诉你,我曾经是真的差点就喜欢是心绪了,还有她不是我杀的。”

“我知道。”我知道心绪不是你杀的,因为没有人比我更知道杀死心绪的真凶是谁;我知道自己想要平静的生活不可能,因为我还背负着罪孽,还有一个了断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