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柏青猜得的确没错，欧阳波匆匆赶往的地方正是张书琅家。张书琅四十多岁了却一直未婚，一人独居在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里。欧阳波之前去过他家一次，那是一年多前医学会的应酬以后，张书琅将醉酒的他带回了家，一夜悉心照料，那份温柔与体贴几乎让欧阳波错觉他是个女人。也许正是那短短几个小时中建立起的情感的羁绊和联系，让此后两人的关系产生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变化。那既不是男人与男人间的兄弟义气，又不是男人与女人间的柔情爱慕，仿佛间乎两者之间，并随时间的推移而逐日加深。r
一进门，笑逐颜开的欧阳波就亲热地拍了拍张书琅的肩膀，丝毫不掩饰眼眉间的兴奋，“小琅，快快，让我看看你的那些照片！那小子拍的完全不行，全是些室外照，而且不清不楚的。”r
张书琅将早已准备好的照片递给欧阳波，薄薄的一叠，大概十张左右。在欧阳波迫不及待接过照片的瞬间，他的瞳孔立刻放大，鼻息加重，露出了奸猾的笑容。虽然光线不够理想，但每一张照片基本都能清晰看到李劲扬的面部，他裸露上身与一个全身赤裸的女人纠缠在一起，张张照片的香艳程度都让人血脉贲张、喉干舌燥。r
“啧啧，这女人身材不错嘛！叫什么名字来着？”欧阳波舔了舔嘴唇，淫相毕露。r
张书琅犹豫了几秒，才赌气似的答道：“哼！姓陶的。三流货色，都不知道上过多少人的床。”r
“哈哈哈，”欧阳波大笑，对张书琅挤了挤眼睛，“她愿意当婊子，你干嘛愤愤不平啊？该不会连你也上过这小娘们儿吧？”r
“诶！您……我才不会……我可要生气啦！”张书琅涨红了脸，一脸恼怒，但语气里却带着撒娇味儿。r
“好好！不说了，不说了。”欧阳波忙陪了笑脸，将张书琅拉到沙发上坐下，“开个玩笑，那么当真干嘛！我还不知道你眼光高，一般妞儿看不上！哈哈。来，来，言归正传，这些照片你是怎么……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打断了欧阳波的问话。r
张书琅慌忙以关切地眼神看着他，“不要紧吧？前两天在花石我就看您有些咳，一定是感冒了。”见欧阳波缓过气来，他才起身倒了杯温水过来，“哎，您嗓子不舒服就先歇着，我原原本本讲给您听吧！这些照片是针孔摄像机拍摄的截图。我知道您想要李劲扬乱搞男女关系的照片，所以在去花石之前就买好了针孔摄像机，到了那边买通楼层管理员，将摄像机安装在他和姓陶那女人所住的房间里。我估摸着两人应是在那女人房间里办事，所以在她房间隔壁又订了一间给那记者，嗯，这个之前和您说了的。本想着若是那记者拍得好，我这些照片就不用拿出来献丑了，没想到……”张书琅挠了挠后脑勺，不自然地笑了笑，又接着说，“不过刚听您说都是室外照，看起来他似乎是辜负我一番好意了。”r
“可不是！”欧阳波撇了撇嘴，“那小子根本没你这么上心！小琅，你可真是我的福将！多亏你心思细腻，办事牢靠，要不然这次安排去花石肯定一无所获了！”r
张书琅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笑，“哎，您别这么说，我就是希望能替您分忧解难，做这点小事儿算得了什么？只要能为您做点什么我就……”说到最后几乎变成嘤嘤细语。r
欧阳波笑着拍了拍张书琅的胳膊，“辛苦你啦！”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不过，现在还有个问题，姓陈那小子说还不能马上见报。等一等是无所谓，就怕夜长梦多，而且听那小子的口气好像是怀疑到我身上来了，得想个别的办法造些社会舆论，加快整件事的发展才行……”实际他心中所想却是医学分会主任选举迫在眉睫，一定得迅速扫清障碍。r
“有这些性爱照片在手，炒作造势不是易如反掌么？”张书琅眨了眨眼睛，将身体往欧阳波那边靠了靠，不无兴奋地说，“找几个大型论坛把照片一发，然后含沙射影、添油加醋地将他学术造假、行为不检，调查组徇私包庇的事儿编排编排。我保准这篇东西的传播速度像感染病毒一样快！r
“网上那票游手好闲、轻信冲动的乌合之众还能不在这上边找点乐子，人肉搜索、以讹传讹、刨根究底……极尽围观起哄者之能事，说不定还能借他们之手挖掘到我们所不知道的内幕呢！就算退一步说，起码也能让李劲扬焦头烂额，名誉扫地。若是卫生厅迫于舆论压力下达新的指令彻查此事，那些上次想保住他的人肯定巴不得立马与之撇清关系！李劲扬这个人平时不苟言笑，那副倔强倨傲的模样没少得罪人，落井下石的大有人在！如果您信得过的，这点小事儿我可以代劳。您就等着看好戏吧！”张书琅露出狐狸般狡黠的笑容，眼中竟带着几分媚态。r
“这样是很好……不过……会不会被人顺藤摸瓜，追查出发消息的人呢？”欧阳波只想隔岸观火，决不愿引火烧身。r
“您放心，交给我好了！您只管筹谋您的事儿，我不会让您有任何后顾之忧的！”从欧阳波委托他找人色诱李劲扬到现在，张书琅其实并不知道欧阳波到底在谋划些什么，他也从不特别花心思去琢磨，只要能获得这个男人的信任和赞赏，其它的他并不在乎。r
“嗯！好！那就又要辛苦你了！”欧阳波笑眯眯地拍了拍张书琅的胳膊，又看了下手表，“都这会儿了，那我就先走了！等你的好消息！这些你都有备份吧？我拿走了啊！”他扬了扬手中的照片。r
“哦，好！”张书琅迟疑了一会儿，“诶，要不您……就在我这儿吃个便饭吧？我……”眼睛里充满了期待。r
“不了，我这还约着别人呢！下次，下次吧！”欧阳波的回绝让张书琅的眼睛瞬间黯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