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啊，你怎么看这事儿？”万贺平看着窗外宋青华渐行渐远的身影，对身旁的王泽说。王泽是这次专家调查组的副组长，与李劲扬也颇有交情。r
“这，不好说啊！”王泽眼睛里布满血丝，打了个哈欠，心不在焉地说，“那小子像个应答机器，只会回答是、不是，将全部责任都揽上身，这也太奇怪了吧？”r
“说的也是！你认为其中是另有乾坤？”万贺平不动声色地看着王泽，此时调查组的几个其他组员都陆续收拾东西离开了房间。原则上说，最后的调查结果由调查组组员们共同商议做出，但实际上组员们都唯组长万贺平与副组长王泽两人马首是瞻。r
王泽抬眼看了看四周，确定屋内无人后才慢慢吞吞地说：“这事，我看不简单啊！宋青华这小子说不定受谁指使当替罪羊呢！要不怎么可能这么配合？不过，话说回来，牺牲这么个无名小卒也算是最好的结局了。”说罢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烟来，也不递给万贺平，就自顾抽了起来。r
“那照你看，我们是不是还要再仔细调查调查？”万贺平皱了皱眉，将自己与王泽的距离稍稍拉远了一点。r
王泽并没有马上回答，深吸了一口烟，絮状的白烟从他的鼻腔中缓缓喷出，很快消失在寒冷的空气中，“杨晋元那老鬼那天和你聊了很久吧？”r
“哪天？”r
“呵，”王泽脸上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明人不说暗话，我俩就不用转弯抹角了吧？你也别奇怪我怎么知道杨老鬼单独约你出去见面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对吧？”万贺平的脸搐动了一下，没有出声。r
“李劲扬的为人，你与他相交三十年，自然比我更清楚！再说我也不方便作评论。光是凭空杀出个宋青华就够让人生疑的了！就即便是编排得再周全，要找破绽，也不可能没有。你说是吧？”王泽冲着万贺平笑了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我现在就不知道杨老鬼是什么意思？找你这个组长单独会面，有什么理由不叫上我这个副组长？看我人微言轻，还是你们谈的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r
万贺平听了立刻笑嘻嘻地搭腔：“哎，哎，老王，你看你这话说得！实在不像大度潇洒的你说的话啊！没错！老杨和我是有点私交，见面纯粹是朋友聊天叙旧，都可以摆得上台面，你若不信可以找他出来对质！”r
王泽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大可不必如此劳师动众的，反正这些事是天知地知、他知你知！你俩是什么交情，有什么私交，我一没兴趣二没必要知道。你百虑一疏，我只是想提醒你，李劲扬这单事说是要给Harrison教授个交代，其实不过是几方利益的博弈罢了！凡事都有个制衡点，要想它成事，就得集数人之力才行！我是人微言轻啊，但有时候那球滚到悬崖边，一个手指头的力气便能把它推向万劫不复的绝境。你是聪明人，怎么可能会不明白我的意思？”r
万贺平见话已说到这份儿上，再装下去也没意思，索性快刀斩乱麻，“王教授，你的心可是透亮透亮啊！一针见血！说吧！你想怎样？”r
王泽怔了一下，没料到万贺平如此爽快就捅破那层纸，心里自然舒坦，说话语气也没那么阴阳怪气了，“是这样，我一侄女今年医专毕业，想进东川第一人民医院当护士，如果方便的话，麻烦你和杨晋元那老鬼说说，给安排安排。我知道这家医院的最低学历要求是本科，不过我这侄女相当优秀，再说插一个编制内人员进院对他来说那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就看他肯不肯帮忙了。”r
万贺平笑嘻嘻地看着王泽，“就这点事儿？哎，哎，没问题！我回头就去和老杨说说，你也把这小姑娘的简历什么的准备准备，再怎么安排，正规程序可一样也不能少哟！”r
“那是，那是！那可就拜托啦！”王泽笑逐颜开，一口黄牙十分醒目，“说实在的，李劲扬也是我朋友，我当然也不希望他出什么事啦！哈哈哈。”指间燃尽香烟灰烬无声地跌落在桌面上的调查材料上，纸上宋青华的确认签名格外刺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