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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黑幕


“哦!我差点忘了你了,小可爱。”失心豆神经兮兮地拦下老板娘,一把捏住她的脖颈,“继续叫唤啊!叫唤啊!你他-妈的有种继续啊!”可怜的女人再也叫喊不出丁点声响,她定是感到痛,感到无边的惊惶......无奈失心豆手力极强,轻轻一抬胳膊已经把她举在了半空中,老板娘反抗的双腿渐渐散却力量,募地一伸,定在了那里。她溢满泪花的小眼僵住了,瞳子深处倒映着无助,惧意与哀伤,手里的木棍悄然一松,滚落在了闭目念佛的一灯大师麻鞋边。

登时,失心豆又一挥手,把尸体随性扔在路旁。“哈哈——该死的婆娘......”空气中,再次传出了那扭曲变态的残忍。

建平眼见此情,哭叫着跪在冰凉的石板路面上,“你们为什么杀死她,你们为什么要杀死她,她是我家里唯一的亲人.......她做错了什么.......呜呜.......为什么......”他黑框眼镜背后的双瞳是那般苍茫而无力。这个小伙子,没想过亲人会死,他并不是什么伟大的救世主,他没有能力挽回这一切,对于一个普通的众生来说,面对阿修罗,面对不可饶恕的死亡,唯有失声的呐喊。

气氛越发令人心寒,大家惊得出不了声来。一灯沉沉闭目,捻珠念佛。建平一遍遍地呼喊着,声声无力,声声绝望,直到吼哑了嗓子,撕破了喉腔。

“心烦死啦,你给老子闭嘴!”不给任何人以喘息的机会,失心豆(阿修罗)再次握刀,驰向建平,倏忽间斩了他的喉咙......那速度,迅疾如风,小伙子似乎来不及意识到这一切,目瞪口呆......“嘭”一声闷响,睡在了地上。眨眼间的功夫,失心豆已然残酷地剥夺了场内五个无辜者的生命。

“伤天害理,灭绝人性!”一灯怒斥道,护在我的身前,缓缓回身,目光停留在我们四人处,“我不会再让你失心豆伤害下一个无辜的人。”

“老秃驴!休要自负!”失心豆恶狠狠地说着,不知何时已现身到另一个角落被捆缚遮面的两女一男处,迅捷无伦地摘了他们的黑色面罩。

“喝——”当下,棠七,凌云,阿飘,一灯大师我们五人皆是倒抽了一口冷气,眉心一紧,心脏咯噔起来。三个晕迷的人,正是陈野浩,刘未央与刘棠七.......不过,那个棠七,穿着的是一件红色的格子衬衫......

“你也是棠七,她也是棠七,两个棠七,这是怎么回事?”众人不解,棠七脸色有些煞白,无奈地嘟着嘴。唯一灯大师感叹一声:“冤孽啊......”

失心豆冷笑道:“哈哈——看傻眼了吧。睁大眼睛看看,青豆,我猜你一定对她们非常熟悉。她!是你的女朋友刘棠七,”他又指着刘未央,“她!是你的姐姐!”最后,他踱步到垂头昏睡的陈野浩面前,端起他的下巴,“他!是你的陈老师!那么......”他继续着:“一个是天道师,一个是地伦亲,一个是人间道......只要杀了他们三个,七宗刃就算是完成了!哈哈......”

“你这畜生!你敢!”我试图挣脱凌云阿飘的拉拽,无奈此番竟是连棠七都环紧了我的腰身,再加上一灯大师拦在身前,让我根本无法抽身踏出半步。“大师,让我过去吧,他会杀了她们的......”我央求着。

一灯不回应,只目不转睛地盯准失心豆,一字一句:“失心豆,你果真没了自性......竟然欲图打造七宗刃。你可知,做出此等孽举之人,生生世世,将永堕阎罗,无往亦无回!”

失心豆癫狂地发笑:“哈哈——老秃驴,修罗之道,便是享受哀艳而凄美的战火!我为了贯彻自己的修罗道,必须逐一杀死不同平行世界的自己。然而,一般的方法,却是不足以。唯有七宗刃。所谓七宗刃,就是用青豆身边七位朋友的灵魂打造的利器。到目前为止,计划进展得非常顺利,我已经先后收集到了朱楠,刘海,抽象,李博的魂灵,还差得三人,哼,正是刘未央,陈野浩,刘棠七。”

话音方落,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刀切向昏睡的棠七颈口......眼看这一刀便要砍下去,倏尔,他身侧一个瘦高的黑衣男子一跃而出,双手握住失心豆的刀刃,险险给挡了下来。“魔尊,请你不要伤害她!”他的声音,虽只听过一次,但我依然记得,是牛征盖。七宗刃锋利的刀身已经深深扎进了他执着的掌心里。那个男孩子不怕痛,任由鲜血奔涌,淋满了十指缝隙。

一瞬间,脑海里,诸多问题的答案,一一呈现开来。我记起了朱楠曾说见过另一个我,也记起了抽象曾说见过另一个我与牛征盖在一起.....失心豆能摄取他人的心魄与魂灵,让一个人失去本心,全全任由其摆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牛征盖和那些黑衣人,都不过是来自各处的失心人而已。换句话理解,我们一行人真正的对手,仅有失心豆一人。

失心豆一把扯下了此人的兜帽,露出了牛征盖那张俊俏的瘦脸,男孩子的话音在风里簌簌战栗,“请你,不要杀死棠七......她是我未来的妻子,我爱她......求求你......不要伤害她......”

听到这句,我身后的这个棠七一声颤抖的抽泣,那个男人,竟似她梦里的故人。

失心豆不可思议地瞅着眼前的男孩子,而后一脚把他蹬到一旁,冷冷道:“别以为你牛家为我献出了那二十辆没用的破跑车,我就稀罕你。老子把话阐明了,你若再敢来阻拦,休怪爷爷的刀子不长眼。”

“不......不......魔君,千万不要......请您别伤害她!若是可以,你杀死我都行,我愿意用我的命来换她的命......决无半点怨言。”男孩的目光坚毅,涟着无畏与不悔,两手不移半寸,稳稳端住阿修罗那无情的嗜血刀刃。

“阿盖——”随着一娇柔的哭叫,我的身后,一抹灵媚的倩影扑向那个男孩子。可未及走远,便被一灯挽住了,“小姑娘,千万不能过去!”棠七极力在解释着:“一灯大师,请您让我过去,您不知道一些情况......那个男孩子是.......”

“棠七!”男孩傻傻地望了望这个棠七,又瞅了瞅那个棠七,瞪大眼问:“棠七?怎么都是你?这......这到底是......”或许,除一灯外,其他人都未及知晓,今晚一切的破朔与迷离背后,那真正的秘密。

“小棠,回来!”我一把拽了她的胳膊,入手处软软的,叫人不忍心使力抓握。她挣了几下,终于放弃了,把头埋进我的臂腕痛哭不已。

那边,一缕青光闪过,淡漠的光晕中,一溜殷洪的液体奔洒跃空,不离不弃地舞动着,挣扎着......男孩子在修罗的刀锋下,重重倒地,双目未及闭合,永远定格在棠七的方向......喉咙处,一道暗褐色的刀伤赫然凸显,正在哭泣。

“哼!你的命值几个钱。”失心豆甩了甩刀口处的血浆,绿色的剑身即起,再次凑近棠七,大家把心一提......

“风!”一灯大师倏然朗声断喝,“嗖”地盾没了身形,出其不意地闪身在失心豆急斩而去的寒刃下,五指翻动着,脚边劲风骤起,一掌运力,化了剑锋,一腿蹬开阿修罗。不多时,继续大喊:“花!”,随着一点又一点红色的光华争相灿烂,那即起的风墙里不知何时已刮来成千上万忽闪着粉红色华光的花瓣,她们如天女一般凌空而舞,在一灯大师的胸前旋起了一轮通透的红色光壁,旋转的光轮跃动不止,层层荡漾,波光四溢而出,照亮了整个星拱楼广场。原来大师早有防备,只见他一掌击土,烈风中,气浪将包括阿修罗在内的一众黑衣人扇开几米。趁及此时,他单掌竖起,口里念及长串□□,悠远清朗的梵天音律中,周身舞起漫天的金色佛法万字,一圈圈,一环环盘旋缠绕,幻化为一个金色光轮缓缓罩住晕迷的棠七,陈野浩和刘伟央三人。

猛听得一灯“呜哗——”一声大喝,各人耳中均震得嗡嗡作响。声中蕴蓄深厚内力,大有慑敌之效。喝音消去,金色光罩连同里头的三人瞬息间没了踪影。正不解间,又听得身子后“啪”一声轻响,我们忙回首,只见三人已经躺在了我们不远处的屋檐下。一灯大师竟是用了隔空移物的流星坠,险险救下了她们。

“凌云!阿飘!保护好青豆他们!今晚便由我一灯来教训教训这畜生!”

失心豆起身挥舞刀剑,竭斯底里地吼着,挪腾出束束青绿色的剑气,气浪迎风而立,嚯嚯地撞向一灯大师身前的气墙。与此同时,场内所有黑衣众呼吼着举刀迈进,寒光闪作一片,似一个漫无边际的黑潮,突兀涌来,直欲吞没我们这个方向的一众人。

群星淡漠了光晕,无数尘土,亦在四下里飞扬。天幕下,风云突变,狂澜聚集。

眼前,红绿二光当空相击,震声起处,又一股劲猛力道洒向场内,炸裂了青石板路面,连那古城中心凌天耸立的星拱楼,亦被荡去了一个飞檐。此时,一灯,失心豆二人,双双抽身而起,顿入半空,互相攻防,辗转扑腾间,已斗了三两个回合。

“青豆,快带着棠七他们退身。阿飘,咱们上!”话音才起,凌云与阿飘奔剑迎向黑潮般淹没而来的黑衣众

“雪!”黑幕中衣炔翻飞的一灯大师一合掌,右手结了三界印,左手只一挥。不大的古楼广场,突来茫茫白雾,伴着刺骨的寒风,远天竟是播洒下了无数光华璀璨的蓝色冰凌,径直泼向持剑撞来的百十个黑衣人。

黑色的潮水不及闪避,全体被冻在原地,好似一个个琥珀,动身不得。阿飘与凌云一愣,焦急地说:“糟了,师傅想开四观象!这样师父会......师傅——”

“徒儿退下!”一灯长袖一扇,吹回了欲上前助战的凌云与阿飘。“我一灯世守大理!今日定要拿回本属于苍洱大地的神石,免却这闹石之患。失心豆,今晚老衲便倾尽毕生内力,开风——花——雪——月四观象慑你!”健朗而富于穿透力的音波回环着,大师凝眉在天,似一尊威严的佛陀,他催尽全身的真元,大喝道:“月!”

失心豆正欲蓄势相迎,天幕深处忽来一个光洁透彻的银色罗盘,纯澈的光影穿透层层流云,涟着撼天慑地的力量,破空轰来,但听“咵”一声铮鸣,阿修罗已被击中,爬在了下头,一时起不了身来。

梵音阵阵,俊俏的星拱楼与圆月连成一线,平衡在天地间。纯色的黑幕里,满天群星争相醒来,如智慧的明灯,灿烂无匹,放出光彩万丈,点亮了大宇宙!

“苍山不墨千秋画,洱海无弦万古琴!”一灯闭目沉声,长袖一挥,从阿修罗黑衣里吸出了一颗鸡蛋般大小的通透小石。

“接住石头,你们快走!趁现在,快!”一灯冲我们喊着,扔出石头。小石凌空飘浮,青光流转,到了我的手里,再次化身为毛茸茸的绿色小球,湿润灵动的小眼中,映着无边无际的璀璨星光。

“可是,师傅,您......”凌云与阿飘迈步急欲上前,却又被一灯一挥掌扇了回来。

她们竟欲哭泣,徘徊踟蹰着,“还不快走,更待何时!”一灯催促道。凌云与阿飘目光一凝,终于含泪点了点头,似下了决心。她面向我,“青豆,和棠七她们站到一起去。”

“好的!”我虽不知道她们接下来即将干什么,却是照办了。

凌云与阿飘紧紧跟了过来,围在我们身边。她们俩最后深深望了望师傅,那位往日里一贯慈祥的老人家,正立在那一头,掌间运力,沉沉压住怒吼的失心豆,神情庄重宁静。许久,他再次对大家和蔼地一笑,白色的八字胡须颤动着:“带他们去崇圣寺!”

两位巫祝眼眶里萦回出晶莹泪滴,强自忍去这离别的伤痛与不舍,闭上眼帘,再次吟唱起那首古老而飘摇的巫乐......突然,目光里的景致支离破碎,分裂为各种凌乱而花哨的色彩,叫人头昏目眩。我一手轻轻牵着棠七,一手端着菁菁,它倒是很乖巧,眨巴着小眼。在我们的旁边,昏迷的三人仍旧安睡,好似这一夜里,天地间的一切,都与她们毫无关系。十几秒后,随着视线里的景物再次明晰,我辨出了古朴的雕花木窗与呈满贡品的檀木佛台。六人到了一个静寂漆黑的庙堂里,窗外一片灰暗,云层深处,雷鸣不止,紫电蹿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