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说来呀，什么事都讲究个缘分。”老人抬手拍拍石娃的肩膀，慈爱地说：“几十年了，我孤家寡人在这深山老林里放牧为生，只有几条狗陪着我。说到亲近，也就是它了。”老人指指那条大狗说：“我也看透了，说起讲感情呀，现在的有些两条腿的人呀，还不如我的虎子哪。”
大狗虎子似乎听懂了老人的话语，大尾巴摇得更欢了。
“你这次中毒在我这里躺了十几天，从另一面来说你也给我解了闷了，现在呀，咱们谁也说不上感谢不感谢的。”老人摸出烟袋来，点上，深深吸了两口说：“老周呀，按理说你这么大老远的跑来接你外甥，我没理由不让他跟你走，但是我想告诉你，他身体内的毒还没完全拔出。依我的想法，再让他在我这儿住上半个月，我再用土方子给他调养几天，到时呀，我亲自骑马把他送到你的家里，你看咋样？”
说实话，周留根再次见到自己的外甥，恨不能立即带他返回家中，好杀鸡宰羊让他养养身子。但看到石娃憔悴、虚弱的样子，再加上顾大爷这么一提醒，周留根一下不知该如何决断才好了。
“怎么，不舍得呀？”老人笑着问。
周留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是大叔，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已经救了他的小命，我们都不知该怎么谢你才好了，怎能再这么麻烦你……”
顾大爷挥手打断周留根的话语，看了石娃一眼说：“你大概也听说过，对于咱老祖宗传下来的中医，我还略知一二。这么多年，咱西部这一块，飞禽走兽我见得多了，但石娃中的这个毒我却是第一次碰到。这个毒不是平常的毒蛇类咬伤，这几天我也琢磨过了，就算是现在把孩子送到正规的大医院，可能一时半会儿也除不了毒根。”
旁边的周媛媛一听这句话，马上就眼泪巴巴的着急起来：“顾爷爷，你无论如何都要救我表哥……”
老人看着周媛媛可爱的样子，呵呵笑了起来：“傻孩子，就因为我想彻底把他治好，才准备多留他几天呀。”
“房子简陋，老周你们随便坐吧。”老人拍拍干草铺就的“地铺”，招呼道：“这几天，我几乎用尽了中医解毒的方法，才基本控制了石娃身上的毒素。要是知道，到底是什么咬的他，我也能对症下药。但石娃直到被咬昏迷，都没看清咬了他的是什么东西，这也真让我费解了。”
“依大叔的意思？……”周留根听老人这么一说，一时也不敢强行将石娃接走，一边问，一面将眼光瞄向身旁的石娃。
这边，石娃自己也不知该走该留了。
“我还是那句话，”老人说：“要为了孩子好彻底，还是得留在我这儿治疗几天！”
周留根、周媛媛和石娃闻言，沉默着对望了几眼，一时还拿不定主意。半晌，周留根才摁灭手中半截烟卷：“好，就依大叔，让石娃再麻烦您几天，等他好了，我们一定会赶来接他，好好谢谢您！”
听周留根这么一说，老人抹身站起，爽朗地笑了起来：“这才是咱西部人，爽快！你要是再提谢谢两个字，我可就马上让虎子撵你滚蛋啦。哈哈哈。”
周媛媛一听石娃还要留在这儿十几天，眼圈里眼泪又在打转了。
老人一旁看在眼里，却不说破，转身拉住周留根的手说：“你们也是骑马赶着十几里山路过来的，我看呀，今天就别回去了，刚好，我昨天刚刚套了两只野兔，肥着那。咋样，今天陪我喝两盅？！”
看着顾大爷如此热情，周留根觉得再推辞也就有点不近人情了，于是就应了下来。
等周留根和顾大爷出去收拾兔子，周媛媛这才得空好好看看表哥石娃久违的模样。
“哥，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媛媛，我没事。就是浑身没劲。”石娃说：“还有，不知道为啥，我只要稍稍一用力，眼睛看东西就会走形。我觉得，有时间我的眼睛就像放大镜，又像显微镜，可以看到很远、很小的东西。”
“呸！谁说你老实？”周媛媛假装生气，扭过身去：“我看你病还没好，就开始学着骗我玩了。”
“我没骗人！”石娃急了，说：“你现在扶我坐起来，打开门，我来证明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