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拿着那张支票,跟拿着个烫手的山芋似的,楚远一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还是把支票给了小河。
“你也知道不好办啊!”楚源教训起来,“没那几个塑料袋,那小明星肯捐出一万来!”
“大公子的意思我明白!以后啊,我会小心做事的,保证不把晓婷带坏不给楚门抹黑就是了!”老夏给楚远一打了打圆场,“今天的事,大家抬抬手,我替晓婷谢谢了。老爷子,说好的两瓶老酒,你可不能赖掉哦!”
哈哈哈!笑声一起,和小河道了个别,老夏就随着楚源下坡而去,回了楚园。
晚上一顿酒。楚源先带着老夏和李晓婷到酒窖里转了一圈。长的短的、大的小的,有玻璃瓶装着的,有木桶装着的,还有各种坛坛罐罐。白酒、葡萄酒、黄酒、米酒、药酒等等,是应有尽有。
“哇,这么多酒啊!”李晓婷有点目不暇接,东翻翻西看看,随便拿出一瓶来一看,“哇!Scotch Whisky（苏格兰威士忌）!Pure Malt（纯麦芽）!哇,还是1998年的!我算算,哇,快二十年了!哇……”
看李晓婷哇起来没完了,楚源笑了,“丫头,眼光不错啊!”
从李晓婷手里接过那瓶酒,楚源指指点点如数家珍,“你看,色泽棕黄,微微还带点红色,酒色清澈透亮。玉碗盛来琥珀光,李白所说的兰陵美酒,恐怕也就这样了吧?你要是喜欢,那咱们今晚就喝这一瓶!”
“别在这儿欺骗无知少女!”老夏接过来瞄了瞄,“人家那是葡萄酒,不是你这种外国烧刀子!还有啊,人家那是郁金香,你这玩意气味焦香,一股烟火气,你就不怕熏坏了你这个娇滴滴的宝贝孙女?”
“不会吧?”李晓婷大呼不可思议,“李白喝的是葡萄酒?我们国家古代就有葡萄酒了?不可能,骗人!”
“你个崇洋媚外的小东西!”老夏抬手作势要打,“《诗经》里有一句,叫“南有蓼（lu）木,葛藟（lei）累之。”。这个葛藟,就是葡萄啊,我们大中华老早就有这种东西了,好吧?”
李晓婷马上反驳,“有葡萄,也不表示就会酿葡萄酒啊?!”
“这个问题问的好!”老夏赞许的点点头,“最起码有这个可能吧。”
“还有啊,你们的隔壁邻居HN省,有个贾湖遗址,据考古研究,距今约9000年到7500年之间,就发现了世界上最早的酿酒坊!最让你想不到的是,通过用现代方法分析过之后,发现那些陶器中装的,居然就是葡萄酒!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我才不信呢!”李晓婷掏出手机上网一查,果然和老夏说的差不多,“哇,真是这么回事啊!我去,没想到葡萄酒不是洋酒,而是土酒啊!”
“用你的话说,这就叫涨姿势了吧!”楚源呵呵笑了,“商周啊商周,你知道的真不少啊!既然说得这么热闹,要不,今天就来两瓶葡萄酒助助兴?”
“哟,这是要耍赖皮的节奏啊!”老夏一伸手,“百年陈酿老白干!”
“哎呀,那酒有什么好喝的!”楚源在酒架上搜寻了一番,拿出一只瓷瓶来,“喏,五十年的茅台,这回总够意思了吧?”
“哎,堂堂楚门扛把子,为了瓶酒小气成这样,你至于吗?”老夏猫腰在酒窖里找了起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对付铁公鸡,还得靠自己啊!”
拦了半天没能拦住老夏,楚源只好改变策略,“你说自己找的,那我就不能帮你了。定个规矩,一刻钟之内找不着,就得听我的,行不行?”
“哎,到处都是坑啊。”老夏头也没抬,“就让你小气一回。不过,你必须保证酒在这里,不许蒙我啊!”
楚源马上一拍胸脯,“这我能保证!”
看老夏找得辛苦,李晓婷也加入了进来,“我来帮你!”
楚源不乐意了,“哎呀晓婷,你不帮我帮他?爷爷白疼你啦?”
“你看看,你看看!连你的亲孙女都看不过去了吧!”老夏哈哈大笑着直起了身,“谁叫你说话不算数呢?这叫帮理不帮亲!不许破坏我们师徒关系啊!”
“好好好!”楚源说道,“那我可要开始计时啦!现在是五点二十分十九秒,算了,就从三十秒开始算吧!”
“真大方!”老夏转头对李晓婷说道,“咱们老祖宗用来装酒的坛子见过没?圆圆的肚子,口上带有泥封的那种?”
“哎哟喂,真亏你想得出来!”楚源不由一咧嘴,“说了是两瓶,找什么坛子啊?”
“拉倒吧你!”一看楚源那表情,老夏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真要是百年陈,那时候有几家用得起瓶子啊?除非啊,你是在骗我!”
楚源似乎对自己藏酒的地方很有自信,马上说道,“行行行,算我没说,找吧找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老夏吩咐李晓婷,“分工合作。你眼尖,走前面,看到就提醒我,我来确认,OK?要是找不到,输给这么个糟老头子,那可就太没面子啦!”
“好嘞!”李晓婷笑嘻嘻的向楚源做了个鬼脸,一本正经的找了起来。
一前一后,李晓婷和老夏弯腰寻找,楚源悠闲的跟在后面,这情景,就好像是地主在看着长工干活啊。
一排一排酒架过去,坛子倒是看到了不少,可是等老夏一个个的闻了闻看了看之后,又一一否决。从头忙到尾,酒架搜了个遍,还是一无所获。
楚源这下开心了,“喂喂喂,撸起袖子加油干哪!还有五分钟啦,别说我没提醒你啊!”
老夏缓缓直起腰,摇摇头,“你确定酒都放在架子上了?”
楚源笑了笑,“我只能说,都在这个酒窖里!”
“哦哦哦!”老夏有所领悟,马上又吩咐李晓婷,“快去看看!除了酒架,还有没有暗门、柜子什么的!”
答应了一声,李晓婷还真是给力,蹭蹭蹭跑了一圈,失望而回,“全都是架子,没柜子!靠墙的地方我也看了,不像是有暗门!”
“墙角旮旯都不放过?你这个丫头也太卖力了吧!”楚源哈哈大笑,“这下没招了吧?你就这么肯定,不会看走眼?我劝你啊,还是从头再看一遍吧!呵呵!”
“不可能认不出来啊!”老夏歪着头想了想,“自从上次喝了你的衡水老白干,那气味、那味道很特别,我就牢牢记住了,不会看走眼!”
老夏肯定的挥了挥手,上下左右扫视起来,忽然一指墙角放着的那个大缸,“那里面是什么?”
“哦,那我也看过了!”李晓婷答道,“就是一堆烂泥,臭烘烘的,难闻死了!”
“胡说你个八道!”楚源一敲拐杖,“那是你大伯特意从酒厂给我弄回来的窖泥,我还想用它来酿酒呢!”
楚源有些得意的捅了捅老夏,“小子,据说这窖泥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珍贵得很哦!这玩意你肯定没见过,要不要去开开眼?”
“一堆烂泥,有什么好看的!”李晓婷叨叨了一句,忽然大叫一声,“啊,我想起来了,茅台酒的广告片里说过,只有水好、泥好才能酿出好酒来!”
“哈哈!”越想越觉得自己有道理,李晓婷忍不住大笑出来,“爷爷,既然你把这窖泥说得这么神,那一定是把酒藏在里面了,想要让酒质更好,对不对?”
“真是,胡说你个八道!”老夏马上摇头,“给你科普一下!”
“初酿新酒,多会选择洞藏或窖藏,就是在恒温恒湿并且通风的地方存放上一段时间,是为了让酒精和氧气有时间进行充分的脂化反应,生成更多的脂类物质,并挥发掉酒里的杂质杂味。酒之所以有扑鼻的香气,就是这些脂类物质的作用。”
楚源一听,急着插话进来,“你这个没说全吧,除了洞藏和窖藏,不是还有土藏吗?就比如有名的绍兴女儿红,古人在女儿刚出生的时候,会在家中庭院树下埋上几坛女儿红,等女儿出嫁的时候再取出来招待宾客。”
“还是楚老有古风啊。”老夏点头称是,“要土藏当然也可以。首先要用容器将酒密封好,最好是选择陶罐之类的,有细孔能呼吸。其次土要好,最好的是紫红壤土之类的。再次,土壤必须干燥。还有啊,必须包成蜡烛包,就是用棉絮之类的在容器外面再包裹一层。”
“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不让酒器和土壤直接接触!否则的话,土壤里的水分慢慢渗透进酒里,到时候不但去除不了酒里本来的杂质,还会将水味和泥腥味带到酒里,再好的酒也就毁了!”
“有这么多道道啊?”楚源大叫起来,“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蛋了!”
“什么意思?”盯着楚源愣了两秒,老夏也叫了起来,“你不会!你不会真把酒藏到窖泥里去了吧?”
还用再问吗?一看楚源那张老脸已经懊悔得皱成了一朵大菊花,老夏一溜小跑着过去,揭开上面的大木盖,一方一方的黄泥封在上面。
伸手扒开黄泥,下面是一坨一坨的白色泥土,这大概就是楚源所说的窖泥了,老夏弯下腰去一摸,手指就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把窖泥往两边扒拉扒拉,果然是一只小酒坛子!
心疼的嗨了一声,老夏赶紧把酒坛子抱了出来,想想楚源说的是“两瓶”,进去再摸,又捞出来一坛。
“没有了吧?”一看楚源无精打采的点了头,老夏也没工夫再去埋怨他了,小心翼翼的把窖泥整理整理,然后照原样用黄泥封上,左拍拍右打打,把窖泥盖了个严实,这才放心的长出了口气,盖上了木盖。
“你说你,你说你!”低头看着沾染了白色窖泥的酒坛子,老夏问道,“对了,放在里面多久了?”
“就昨天!知道你要来嘛,本来是想跟你开个玩笑的,嘿嘿!”楚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时间不长,应该没事吧?”
“才一天啊!那没事那没事!”意外之喜从天而降,老夏这下放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楚源也放松了下来。
“原来是虚惊一场啊!”李晓婷也不紧张了,“既然没事,那就拿到水槽去把坛子洗干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