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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腾耀的重获新生(9)


几个月前,父亲生前单位原一把手,党委书记兼局长也云游西天,灵堂在大院停放一天,除了死者的家属在守灵,无人问津。家属悲愤打电话到市委,要求派人凭吊。市里领导致电给单位,单位领导解释,“不晓得这件事,马上派人处理。”单位集体大院住的都是同单位的领导和职工,人仙逝这么大的动静谁都应该看的见。

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百姓心中自然有杆秤。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无论职位高低,权利大小,都是人民赋予的,拿着这些权利不给群众办事,鱼肉百姓、假公济私、中饱私囊,自然被群众所唾弃。故者已去,我不想提及和评论其生前做过的任何功过是非。

父亲出殡那天,站在灵车前头,手捧父亲的遗像,再次泪雨不止。父亲则静静的躺在车上,这是我陪父亲最后一次走过鄂州的大街小巷了。车路过红旗桥电影院,回忆起我小时,家里还没有电视机,我缠着父亲带我来剧院看1983版的《自古英雄出少年》电影的情景,依旧那么清晰。如今物在人非,怎能叫人不痛心疾首。

父亲出殡后,母亲坚持说父亲魂魄不曾远离,她需要留守家中,等到来年春暖花开,清明节后,再同我南下深圳一起生活。怕母亲寂寞,我让孩子留在母亲身边。

从2006年8月得知父亲病重之后,一直到如今,我还时常梦见和他一起的最后时光,很多时候都是梦见父亲神采奕奕的向我走来。他穿着蓝色的中山服,手里拿着一份报告,我好生奇怪,他咋一点不似有恙在身。有次实在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别人不是说你生病了么?你好了?”不想父亲一点不气恼,他双手一摊,笑眯眯的反问道:“你看我,哪里有病啊?”我心里嘀咕“我难道记错了,不过没病就好。”醒来时,记忆还是那么真切,我觉得和父亲一直灵魂想通,他就在我身边。

父亲去世的七七四十九天,我不好再向吕经理请假回鄂州祭拜。晚上带上香烛,找到郊外一块空旷的土坡上,朝北跪拜,希望我父亲的灵魂能放下尘世,早升天堂。回到家中,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悲悲切切奋笔疾书了一篇《祭父文》,以宣泄我内心的怀念之情。

丙戌初夏,父病,九月二十八,有恙不治,驾鹤西去,仅六十又九。为尘为土,共天地存。肝肠寸断,心中戚然不已,谨以此文以悼之念之,以诉丧父之痛,祭先父之灵。

父家贫,自幼贫苦,衣食多艰。祖父早逝,兄弟姊妹五人,父最长,遂独力持家,养老携幼。少时进学,博闻强记,天资聪慧,求学于黄冈中学堂,成绩优秀,古文地理,皆熟记。年二十又二,共和国初立十年,考入国立武汉大学。然体瘦弱,结核缠身,未成行,在家养病。第二年,病稍好,再考,再得金榜题名,又入国立武大,学机械工程。四载学业所成,回乡报效,入鄂州港务局,从事机械设计。辛勤劳作,默默无言。八四年,其主持研发火车装卸设备,领先当时。武汉同行皆来观摩。此年底,调入局教育部门,擢升科级。后执教十余年,桃李不可遍数,身体力行,深受学生爱戴,同事敬重。父三十又二始有余姐,年满四十才有余。父勤母俭,然供其兄弟姊妹生活、吾等进学,艰辛之至。母时常携箱挂蓝穿梭大街小巷、车站码头,夏卖冰棍、冬售苞谷,以贴家用。

父慈,姐弟每犯错,谆谆教诲。余幼时,有闲余,随父读。渐知劳作之艰辛,生存之冷暖。父常勉余等勤学,然余亦负父望,勉强考入高等学府,学医。数年学满,赶时局变化,父一生忠厚,不愿求人。吾从医无门,遂在外闯荡。八年磨砺,余生活安定,想接父南下,随吾生活,然父惦记家中诸物,怕吾开销,仅来一次。父曰:“等余将来有其自己一间茅庐,再来看看”。吾深知父之苦心,父恩如山,父恩如海,父恩儿当何报!

春节初过,回家,观父身体尚好。

六月回家,医院病房见父已骨瘦如材,始知父体不适,父曰:“无大碍,数日变好”。母曰:“父胸闷,初数日不能进食物。且不愿医治。吾姊闻言,遂强携父就医,其后,辗转数间医院”。入院距今二十有余日,病稍好转,日父粥二碗有余。吾心稍安。日余,父咳喘日盛,夜不能寐,终日坐卧。CT检查报告既出,医曰:肺部病灶已入膏肓,为期已晚矣。问其故。答:肺结核复发,久拖成疾也……余心如刀绞,父一生劳苦,而今子女已成人,正逢享福之年,竟患此疾!病情不忍告之,遂与父言:“小恙耳,休养即可”。余与姊心照不宣,各自心痛。窥父颜,思之,泪不敢流。消炎针水极强,父日渐消瘦,体重竟不过七十,父问何因,对曰:少食之故。父遂苦咽饭食,欲与病搏。然,终不能与病相抗。然父刚毅,虽骨瘦如柴,亦不卧床。每日就药吞食与病搏……。余假日有限,父与余曰:“尔安心工作,不必惦念,吾病已好”。

八月再回家,为父做七十大寿,父已不能下地,甚不能坐起……。父仍对余曰:“尔安心工作,小病尔,数日便好”。

九月又二十八,丑时三刻,母急电告知:“乃父走也”。吾呆若木鸡,良久不信,想对母曰:“乃让父接电话求证”,遂吾大梦初醒,母刚曰:“父已走”。

余叹上天之不公,天命之无情,生命之苦短!想吾父之一生,掩面泪如雨下。天崩地裂……悔,不及早送父就医;哭,再不能聆听父之教诲;奠,又不见父来食;恨,常逆生父之意……纸灰烛光摇曳,吾父安在?有来生否?当再为父子;有魂魄否?入吾梦来!

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何况人乎。吾等身在他乡糊口,不能侍奉左右,唯父与母相依,其临终吾竟不在其边,此乃不孝一也;吾成家生女未生男,此为不孝二也;父驾鹤西去,行火化风尚,骨肉不能保存,此不孝三也……呜呼,儿之不孝,当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九泉之下,吾父尚知冷暖否?春日将至,吾父能见漫山杜鹃开否?余独伫松岗,缅先父之遗容,思已逝之往事,不禁怆然涕下。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公元二零零七年一月又五,父卒七七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