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无法倒流的时光

Chapter 4 无法倒流的时光r

三年前，云南曲靖。r

“我们一起努力，逃出这个城市，再也不回来！”她对也冲这样允诺，平淡的空气里面平添了许多浓重的色彩。也冲和她以小孩子表达承诺一样的拉钩，一条约定就这样定了下来。r

高中的岁月里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讲述，唯一可讲的就是那一点点高压状态下萌发出的爱情。初恋的感觉在人的一辈子里留下的印象也是最深刻的，然而有的人的初恋却总是带着那么一点点的血腥。r

“你应该选择放弃，你看看你选择了什么样的人，自杀，不奋斗，还他妈想一个女人一样掉眼泪，这不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情！你选谁我都不会反对，可是你为什么偏偏要选择他！”楚原的话让楚妍有一种震惊。想起了也冲的种种行径，她觉得应该放弃。r

这一天，楚妍和叶重一起来到偶尔才来的曲靖师范学院，周末的校园里行人三三两两并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一对小情侣。“我想跟你说个事，希望你不要不高兴，好么？”叶重点点头，知道接下来已经不可能有什么愉快的事情发生了，他就在那里静静地倾听着楚妍的说话。“我爸妈并不喜欢你。”这句话说出口，叶重就知道今天发生的会是什么事情了。r

“你先别忙着生气，你没有生气的资本，你要真有能耐，就改变给我看，而不是一次又一次的……”楚妍拉起叶重的左手，手腕上一道道丑陋的疤痕。楚妍的心一下子就软了，说：“我并不是想教训你，不管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都希望你尽快走出来，我爸妈不喜欢不上进的青年，我们都还是高中生。”楚妍这一次主动环抱着叶重，叶重似乎做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r

回到学校以后的叶极力克服着那种来自于心海深处的魔咒，它每天都摧残着叶重的意念。这是一种病，深度抑郁症，叶重很清楚这种状况下的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他想过要去找心理医生，但是他不愿意相信一个陌生人。叶重在日记中这样写：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那样的急于去寻死，难道只是因为我在现实的落差？不是，这是一种深度抑郁，我知道是什么问题，可就是无法解决它。我看到别人比我更强大的时候我会嫉妒，当小妍和别人说话的时候我会吃醋，为什么我会这样小肚鸡肠？难道爱情带给我的不是救赎而是一种堕落？叶重一直在反思，他在一个朋友的影响下，以为留住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占有。r

半夏时分，不知道什么时候，叶重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楚妍的短消息，消息上是楚妍要叶重去她家。一年前，叶重就是站在楚妍所在的小区里一夜才跟她表白的，也许当时的楚妍以为这是一种浪漫，她不知道的是，那一次所谓的道歉其实是叶重想在临死前见一面自己心爱的人。那时候小区里面的樱花已经没有了花瓣，光条条只剩下叶子在那里。叶重若有所思，整天考虑的是爱情是不是一定要有性，青春期的男孩子要是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以后的一切都会变成永远无法忘记的噩梦，他明白这样的年纪里不应该将爱情牵扯到性关系上去，可是在他的内心深处总是有一种想要得到的冲动。樱花树下，楚妍曾经说：“叶大才子，看见这么美的樱花，你应该表示些什么吧？”叶重有些傻，不明白楚妍要他做什么，其实需要的不过就是三个字而已。r

楚妍听到叶重的敲门声后马上开了门，叶重只穿着一件很土气的衣服和乡巴佬一个德行。如果不明白的人看见，还以为是上门修理煤气的修理工人呢！也许正是因为和这个城市女孩子交往的时候，才让他的内心那种落差感越来越明显，以至于哪天她都承受不了老师那样的打击。骨子里叶重觉得自己是个女孩，如若《霸王别姬》里面的程蝶衣。r

第一次来到她的家，叶重显得那么不自然，仿佛落脚的地方也没有。楚妍只是冲她微微一笑，说：“怎么了，大姑娘上轿啊？”叶重这才安下心来，扫视着眼前的这一切，干净的地板，暖色的墙壁，一种家的样子，他甚至幻想着这就是他和楚妍的家，恍惚间密室了身份。他突然想做些什么，内心却极力压抑着。r

“我有点累了，想睡觉。”这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屋子里的空气忽然间变得紧张起来，以至于有种令人窒息的感觉。叶重被楚妍带到了她的卧室里面。床上是天蓝色的床单，干净整洁，然后是一只可爱的毛绒海豚，床脚摆着一盆仙人掌，她拥有自己的书架，拥有着自己安宁的学习世界。那种剧烈的反差又再一次强烈的袭上了叶重的心头。叶重发着呆，直到楚妍把他从心里反差的世界里叫了回来。r

两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大眼瞪小眼，那一刻叶重觉得很幸福，那种幸福感把他这种现实转变成梦幻，于是叶重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是楚妍的挣扎让他又回到了现实，如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样迷茫得不知所措，他夺门而逃。r

从那天开始楚妍和叶重之间就产生了某种隔阂，不属于同一个世界的人。叶重终于提出要分手，两个人在哭泣声中相互倾诉着。r

“妍，你听我说，我们不属于同一个世界的人，我是乡下来的，只知道赤裸裸的欲望。之所以提出分手时因为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我依然那么爱你。我清楚地知道我们不可能在一起，这样子下去，你会受伤害。也许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出头，你的条件比我好多了，我不能让你从走向未来的道路中脱离出来，相信会有人替我给你幸福的。”叶重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再一次想到了结束自己的生命，理由是：我出来读书白白花着父母的钱，父母在家里总是要为经济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我不可能给妍真正的幸福，我们根本就是来自于不同世界的人。r

叶重的步子不知为什么把他逮到了主教学楼的二楼来，这是分班以后他们相会的地方。叶重看见楚妍了，也许这是最后一眼，叶重扶正了眼镜，叹了一口气准备离开学校。楚妍的声音也在这个时候在他身后响了起来，说：“你要去哪里？”说完给了叶重一个苹果，然后蓦然地走掉了。叶重那么不舍得，一点都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了。就像分班前地那次事件以牙膏，一切都是那么不舍。r

程盈下了一跳，叶重从桌子上弹了起来，大声喊着：“不要！”原来刚才发生的一切斗不过是在做梦，虽然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梦，梦里的事情都是曾经活生生的事实。程盈给叶重到了一杯水，说：“孩子！别慌，喝点水。”叶重一口喝完了杯子里面的水，磨掉了额头上的汗水，对程盈说：“程教授，我不是知道多少次辜负了她，她会原谅我么？”程盈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说：“讲讲具体是怎么回事，没有什么事情是没有解决的办法的。”r

叶重沉默了一会儿后，说：“我紫砂锅两次，都惊动了她和她的家人。第一次的时候是班主任在班上点名批评了一堆情侣，那时候我想得很多，最先想到的是我们之间的爱情可能给她带来了精神上的负担，然后是想到白天我向家里要生活费的时候家人对我说了一句话‘怎么这么快又要了’。老师在讲台上面讲高中生恋爱是一件很不靠谱的事情，也说了很多刻薄的话来发泄心里的愤懑。我突然觉得我很对不起家人，也对不起她，甚至我还有点不能接受班主任那样的话，我心理面不知什么时候有了一种很沉重的罪恶感。那一次我跑到了郊外，她一个人在曲靖城里面找了我一夜，叫上都磨出了两个血泡，眼泪都哭干了。我爸妈连夜赶了上来。那一次我真的很想就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在郊外的一个小树林里面我割开了自己的手腕，然后一个人静静躺在地上等待着死亡的降临。人临死的时候是那么的想念自己深爱的人，想到了快要发疯的地步，我就从呢个小树林里爬了起来，回去了。”r

“我怎么知道，我的回去让她也没有了那一点点仅有的自由，无论上课还是下课回家，她的父母都会去接她。她和我的联系就少了起来，不管这些对于她来意味着什么，可是她依然那么爱情我。我的第二次自杀纯粹是想离开她，让她开开心心过自己的生活，我并没有告诉她我要离开。给她家里带来的痛苦让我无地自容，对于她的爱我不能在坚持下去，只有死才能报答她对我的爱和我对她家人的伤害。我只是在短信里面这样说：‘好好活着，祝你一辈子幸福，永远思念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她和她的母亲来到了我租住的小屋子里。这两次事情让她对我彻底绝望了，甚至不愿意去二楼，不愿意再去我们约定见面的地方。我一个人看着她的背影度过了高三的一年，没想到，这背影居然是我最后见到的她的身影了。”r

“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我最不应该相信朋友的话，留住一个人就是要占有她。我和她的这段爱情里，没有给她带去什么快乐和幸福，带给她的也许是一辈子都抹不掉的阴影。”叶重说完这些的时候一个劲儿地敲打着自己的头。r

程盈拉开他的手，说：“这还真是一段凄清的爱情故事啊。孩子啊，我要告诉你的不是任何事情都不是白就是黑，不是善就是恶。她对你失望也许死因为她觉得你这样做是不爱她的表现，她也可能只是希望你更加坚强更加阳光。甚至她对你的不理不睬也都是希望你有一个新的开始，有一个新的生活。”r

叶重眼角上不知什么时候挂上了泪痕，这是这三年来第一次眼泪。他又看看程盈，说：“程教授，我要去找她，救她！”程盈微微一笑，说：“他在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你愿意为了她从那么遥远的地方跑到上海来，带给她的就是希望。”叶重握着程教授的手，说：“谢谢您，程教授，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叶重说完居然就背上自己的包去寻找他的目的地：上海财经大学。r

看着这个年轻人园区的背影，程盈想起了自己年少时追求自己妻子的情形，充满皱纹的眼角慢慢湿了。他马上找来了自己的学生和那个上海市的政府官员，只说了一句话：“让这个城市的人知道真相，尽可能让他们逃生。”年轻的工程师看着年迈的老师，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