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得让我好好想想。”杰西一下子陷入了沉思，为了能够在珠穆朗玛峰飞翔，他已经为此准备了三年。今天，都爬到珠峰的半山腰上了，怎么能功亏一篑呢。 “珠峰什么时候不能去爬呢，可日本海发生的战事，可能是千年才有一遭啊！” “老板，你能让我想一想吗？” “那当然可以，不过……” “我明天答复你行吗？”杰西又怕老板接下来要痛说革命家史，就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是《太阳新闻周刊》革命家史？杰西已经听老板痛说过N遍了。《太阳新闻周刊》在欧洲与《世界新闻报》一样，都以发表调查性新闻见长，唯一的区别，一家是周报，一家是周刊。本来，这两家既是竞争对手，又是难兄难弟的新闻报刊，日子还蛮好过的。即使在互联网的冲击下，《太阳新闻周刊》做的新闻调查也做得风生水起，比起一些朝不保夕的周刊和报纸，日子要过得风光和滋润。前些年，《太阳新闻周刊》挖掘法国总统和意大利总理的绯闻，就使周刊的发行量一下子上升到了一百万多份。话又说回来，《太阳新闻周刊》如果不能不断地发掘重磅幕后新闻来吸引大家的眼球，读者就会用脚来投票，弃你而去。 当今世界，哪个国家没有腐败？哪位要人和明星没有绯闻？哪个地方没有暴力？哪家公司没有猫腻？……只要去挖掘，就不怕没有爆炸性的新闻。正当《太阳新闻周刊》要大干一番的时候，《世界新闻报》因窃听丑闻突然停刊了，难兄难弟的《太阳新闻周刊》一下子也面临公众的道德拷问，生存空间受到了挤压。一个最为明显的变化是，在做新闻调查时步履维艰，新闻调查做深了怕触雷违法，做浅了吧读者又不买账，日子确实不太好过。 “好吧！我等着你的消息。”老板布兰科有点凄惨地说，“希望你成为报训的典范。” 下线前，布兰科不忘再叮嘱一句。 杰西看着老板从视频中消失，不一会儿也收了线。静坐了好一会儿，老板的音容相貌还在自己的脑海里转悠，杰西深深地体味到了老板的苦衷。“不惜一切代价寻找有价值的新闻”是《太阳新闻周刊》一直遵循的报训。杰西不仅做到了这么一点，还在“不惜一切代价制造有价值的新闻”。不过，制造诸如从珠峰飞下山的新闻，目前遇到了“寻找有价值新闻”的挑战。 钻进睡袋里，杰西陷入了沉思。他突然发现自己有点缺氧了。珠峰脚下的含氧量不足平原的60%，杰西早就适应了。躺着不应该有缺氧症状。杰西发现了自己有点兴奋和激动。可以说，当记者的都有唯恐天下不乱的臆想。天下太平了，没有什么新闻了，那真是新闻记者的悲哀。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见到新闻就激动，这是一个合格和称职的新闻记者正常的举动。绯闻的新闻调查不能做，腐败的新闻调查也不能做，而军事类的新闻调查眼下是个不错的选择。老板非常时刻的非常举动，使杰西在睡袋里斗争了一个晚上。天还没有放亮，杰西就做出了放弃登顶珠峰的决定——不能为了自己一时的痛快而让《太阳新闻周刊》也倒闭了，说小了对不起自己的老板，说大对不起自己的读者。他要下山了，要去捕捉一个不仅仅轰动欧洲也会轰动全世界的爆炸新闻，实现自己和新闻周刊的双赢。 杰西给自己的老板布兰科发了一个电子邮件，辞退了两位登山协作者，就收拾行装下山了。和老板的一次视频对话，就悄悄改变了杰西的冒险行程。半途而废，会怨恨和后悔吗？杰西没有想那么多。在他看来，人活着就在不停地作选择，选择没有错，只是选择的结果有对错。 杰西的第一站是北京。 在北京落下脚后，杰西很快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搞清楚了。做到这么一点，对一个新闻记者来说是不够的，他的职责用行话来说是搞深度报道，用读者的话来说就是搞到大家不知道的幕后新闻。 都说新闻记者要具备哲学家的思维、文学家的文笔、运动员的身体、间谍的机敏、政治家的眼光、在野党的尖刻……杰西认为这通通是扯淡的事，一个优秀的新闻记者，最重要的是有广泛的人脉关系。在俄罗斯、美国、韩国和日本，杰西都有几位不错的同行朋友。对新闻记者而言，同行并不全是冤家。因为自己所面对的受众不同，不协作不交换一些新闻素材，肯定不是一个成功的记者。 第一个在北京和杰西喝咖啡的，是俄新社驻京记者米葛诺维奇。 因为是老朋友了，所以一见面杰西就开门见山地说：“你们俄罗斯人真的很生猛，怎么一上来竟敢对民航客机开火？” “我说兄弟，如果是一只野狼跑进你们家的院子里，难道你会给它一块肥肉？”米葛诺维奇也不含糊。 “可是，那是一只绵羊啊！” “是的，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所以，我们俄罗斯人用猎枪来对付它，再正常不过了。” “你们认为，是一架入侵的间谍飞机，有证据吗？” “证据当然有，黑匣子都打捞上来了。” “黑匣子都记录了什么？” “记录了什么，现在肯定还不是公布的时候。” “飞机残骸打捞上来了吗？” “据说是打捞上来了，和残骸一起打捞上来的还有很多蹊跷。” “哦。”杰西附和一声，没有打断米葛诺维奇的话。 “飞机是民航客机，韩国方面也说机上有200多名乘客，可我们只打捞上来几具尸体，而且是残缺不全的。据判定，飞机机尾发生了一次爆炸。” “不是你们发射的空对空导弹吧？” “不是，K-73近距离空空导弹没有那么大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