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雪君沉思良久，拿起手机拨通了北港市委常委、纪委书记郑万年的电话，把她基层的情况向郑书记作了全面汇报。郑书记在电话里语气显得很沉重，“小华，在基层纪委书记岗位上有你这种政治敏锐性很难得。现在老百姓叫我们父母官，我们称老百姓为衣食父母，但我们在是伸手向父母索取还是给子民以最大实惠的问题上，总是纠缠不清。政策在我们手里，我们能找到很多理由向父母伸手，但任何时候不要忘记我们的宗旨。我也收到大量的举报信，有些还是上级转来的重要信件。在大是大非问题上，做我们该做的，说我们该说的。“从郑书记的话里，华雪君已经敏感到市委在移民建镇的问题上存在着很大分歧，这让她更感到夜沉沉，心沉沉。
“又在忧国忧民呀？”换生突然从华雪君身后窜出来，把她的心都吓了出来。
“人吓人吓死人，知道吗！”华雪君狠狠踢了他一脚，头也不回往村里走去。
华雪君的手记这样描述当时苦闷的心情：孤灯残火暮低垂，爆竹焰火声声催；若得冲开南天阙，风雨漫卷知向谁？正月初一，乡下人是什么活也不会干的。年头忙，一年劳碌。华雪君的手机便在这个时候响了，是镇书记王启程打来的。让她立即赶到镇政府来，老百姓把镇政府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启程书记都忘了今天是正月初一，第一句话该道一声新年好。华雪君匆忙把换生从床上拖起来，镇里有急事，快送我去镇政府。
“有没有搞错，今天是大年初一，节假日受法律保护！”换生睡眼蒙眬。
“别贫了，快走吧。”华雪君推着换生上了车。
车子行进到湖上乡滨湖村，被一支抬丧的队伍拦住了去路。大红的棺材在黑压压的人群上摇摇晃晃地向北港市方向移动。今天是不是特晦气？想到群情激愤的老百姓，想到山雨未来风已满楼，华雪君心里油然生出一种焦虑。
“哈哈，这是个好兆头！”换生用手拍打着方向盘。
“你中邪了！大年初一出门遇到抬棺材能好？”华雪君忧怨地叹息。
“你不懂，出门遇到空棺材那是要倒霉的。这是个装了人的实材，你看，棺材后面的孝子贤孙都戴着重孝。今年准是你升官，我发财。”换生得意地说。
换生总会在华雪君心情不好的时候逗她开心。别人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可是换生对她还是百依百顺，让她宽慰了许多。不对呀，谁会大年初一埋人？华雪君刚放松的心情又紧张起来。
“花狗，过来。”换生打下车窗玻璃大声喊。
“来了，张总，去拜年呀？”一个瘦猴一样的小伙子跑到车窗前。
“你们滨湖是什么规矩，大年初一出殡？”换生摆出一副老板的派头。
“哪是出殡，到北港市告状去。”花狗满脸谄笑。
“谁家逼死人命，用得着大年初一触霉头？”换生冷笑。
“曹老二家。移民建镇，曹老二让老婆在娘家借了钱，原指望国家的钱下来还，没想到扣这扣那，全落了空。年前她娘家上门讨债，曹老二这个瘟猪头一声不吭，娘家人走后，他老婆一直唠唠叨叨。曹老二气不过，扇了他老婆两个嘴巴，他老婆想不开，喝了农药。村长开富说，政府不扣钱，曹老二老婆不会送命，要闹就闹个大的，直接抬棺材去北港市。”花狗见张总问话，把竹筒里的豆子全倒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