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拿着一件补好的衣服走进梅家柴房,看到老五正坐在床边喝茶,她走上前招呼道：“老五,衣服补好了,我给你拿过来了。”r
老五忙站起身来接过衣服,脸上笑得跟朵花儿似的。r
“谢谢你,如意。这衣服经你手一补啊,再穿个三五年都没问题。”r
如意笑着摇头：“哪有那么夸张,你也该做两件新衣服了,都破的快没办法补了。不如这样吧,等我腾出空来给你做。”r
老五赶紧摇头拒绝：“你别累着了,你去年给我做的衣服还都没穿呢。”r
“为什么不穿啊？”如意奇怪的问。r
“第一,你做的是冬衣,热；第二,舍不得。”老五挠挠后脑勺,露出几分憨像。r
如意扑哧一声,笑靥如花。r
老五望着她灿烂的笑脸,迟疑了一下说道：“镇上都传开了,谭少爷和佟小姐要成亲了。”r
如意的笑一下子隐了,她垂下眼,淡淡的说：“我知道了。”r
老五心疼的看着她,她眼窝底下方已经有了淡淡的黑色眼圈,眼中的红血丝也是如此明显,必定这些日没得安眠。r
“你心里……难受了吧？”r
如意侧过脸,强撑着笑道：“我为什么要难受？我真的替丝若高兴。她等了谭少爷那么多年,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我为她高兴。”r
老五叹了口气,指指她的脸：“瞧你,高兴的都哭了。”r
如意一惊,伸手摸去,才发现脸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一片湿漉漉的冰凉,赶紧摸出帕子擦着眼泪起身。r
“时间不早了,睡吧。”r
看着她黯然的背影,老五还是忍不住说：“如意,我不知道啥叫缘分,可一个人站山尖儿上,一个人在山根下,跳下来或者爬上去都得丢半条命……”r
如意站住了,她明白老五话中的意思。她没有回身,怅然说道：“很快,咱们就可以离开这儿了……离开了就好了。”r
此时谭家厅堂一片忙碌。r
谭铭凯木然的坐着,茫然的看着正在忙活着的母亲。谭夫人正拿着礼单正在向魏大富吩咐聘礼的安排：r
“虽说两家世交相熟,可这聘礼不能薄了,十抬的礼金首饰、头面衣服、三牲海味都得备齐了……”r
魏大富应声：“是。”r
谭夫人不忘转头对儿子询问：“这么安排成嘛,铭凯？”r
谭铭凯随意的点头：“好。”r
谭夫人又想起一事：“对了,还得给丝若定做金银首饰各一套,铭凯,你说丝若是喜欢传统样式还是西洋款？”r
谭铭凯懒懒说：“只要你们喜欢,都行。”r
谭夫人责怪的数落他：“这孩子,当然要你媳妇喜欢了。”r
魏大富和云霞不时的看看谭铭凯,察觉了他的异样,魏大富朝云霞使了个眼色,云霞过去拽了拽谭夫人的衣襟,示意她看谭铭凯。r
谭夫人这才发觉儿子的不对劲：“铭凯,你怎么了？”r
谭铭凯不回他,反而起身：“如果您没事了,我想休息了。”r
“怎么是我的事,这是你和丝若的婚事,你也得上心。”看到他这副懈怠模样,谭夫人有几分急了。r
谭铭凯回身看着母亲,苦涩的笑了。r
“妈,我是已经死心了!我任凭你们摆布,让当家就当家,让结婚就结婚,让我爱丝若,我就爱丝若……您能不能别再要求我喜笑颜开？”r
谭夫人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火气,劝道：“我知道你心里拗不过这个弯,但这事已经是箭在弦上,丝若这个儿媳妇我是娶定了!”r
谭铭凯冷冷的回道：“行,如果您能替我洞房,感激不尽。”r
“胡扯!”谭夫人眼看怒气就要爆发了,魏大富急忙打圆场：“少爷,您这玩笑话说的过了。”r
谭铭凯耸耸肩,转身便走。r
“站住!”谭夫人克制住自己的怒火,缓下声调来说道,“还有,那个聚顺兴商号的开业庆典的帖子已经下到家里来了,你和丝若代表谭佟两家过去。”r
谭铭凯没有停住脚步,边走边有气无力的回应：“遵命。”r
望着儿子离去的身影,谭夫人气不打一处来,重重的坐下。r
魏大富瞧着这几日光景,不由得劝道：“夫人,您也别跟少爷太较真了,好歹他也算是认了这门亲。”r
谭夫人叹息顿足：“希望他是真的明白我的苦心……”r
此时此刻,若是谭铭凯还在她面前,只怕又要回一句：r
就算不明白,结果会有什么不一样？r
佟家这会儿也是热热闹闹的。r
佟丝若房间里,她坐在床边,看着母亲铺开她的大红嫁衣,喜气洋洋的跟她介绍说：“料子是上好的锦缎,这刺绣的图案是之前娘帮你挑的,升龙配了翔凤,请了咱们乌茶镇最好的绣工紧赶慢赶做了几天几夜才完成的,你瞧瞧,喜欢不？”r
丝若伸手摸着自己的嫁衣,细密的针脚,栩栩如生的绣图,如此美丽,如此华贵,让她喜中带忧。r
“穿了这嫁衣,希望铭凯能喜欢……”r
佟夫人却没听出丝若话里的意思。r
这时佟耀东自个拎着一把紫砂壶喝着茶踱步进来,正好听见了妹妹的话。r
“他要是敢不喜欢你,心里还装着其他人,我就废了他!”r
佟夫人听他这样说,不禁埋怨：“别胡说,丝若眼看就要嫁过去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r
丝若迟疑的开口道：“娘,我哥这次……没胡说。”r
佟夫人猛然抬眼看着丝若：“丝若,你想多了吧？!”r
佟丝若抿了抿嘴,努力朝母亲微笑着说道：“妈,没事儿,我不管他心里惦记着谁,反正他都是我佟丝若的丈夫!”r
佟耀东在一旁拍胸脯保证：“妹子,你放心,哥惦记的女人别人也甭想碰!包括谭铭凯!”r
佟夫人一下反应过来：“你们在说如意……对吗？!”r
兄妹二人都不说话,默认了。r
佟夫人叫起来：“这怎么可能？谭铭凯怎么可能喜欢上如意？”r
“娘,话已至此,我就说破了吧……”佟耀东冷冷的说,“我断定,谭铭凯和如意被封在山洞里那天一定已经干了苟且之事!”r
佟夫人睁大眼睛,惊得直接从床边站起来：“不可能!”r
“……否则,谭铭凯不会因为如意跟我动手!”佟耀东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手用力得都快要将茶壶捏碎了。r
佟夫人呆呆的坐回床边,她的脸色有些灰败,也一下不说话了。r
佟耀东想了想,沉声道：“娘,丝若,这已经不是娶妻纳妾的事儿了,这关乎到我妹子一辈子的幸福,关乎我佟家的颜面!我必须让如意和谭铭凯都彻底断了这个念想!”r
他将手里的茶壶往桌子上一拍,转身便走。r
“耀东,你要干什么？”r
丝若也慌乱的喊道：“哥？!”r
可是佟耀东没有理会她俩,他像是忽然间下了个重要的决定,大踏步离开了。r
丝若站起身来,看着大哥的背影,神情一时间复杂难辨。r
这场婚礼,真的能顺利举行吗？她心中的不安已经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