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佟家后院,如意吃力地把洗了一家子的床单挂在院子里,她已经觉得有几分精疲力竭了,好不容易把这些活都干完,院子里的晾衣竹竿上,挂了七八床床单在风中飘曳。r
正在晾晒最后一床的时候,在院子里,几个下人在玩球。一个男仆飞起一脚踢在如意刚洗干净的床单上。下人们偷笑,等着看如意的反应。如意看见了,无奈,只能把床单拉下来放在桶里。r
他们见如意忍气吞声,又飞起一脚,另一条床单又被毁了。r
如意忍不住出声道：“阿旺、小才,你们去别的地方玩好吗？这里玩很容易弄脏床单。”r
一名男仆假意道歉：“对不起,二少奶奶,我们不是故意的……”r
他们吃吃笑着,抱起球。r
“走!二少奶奶发话了!我们去外面玩。”r
下人们一窝蜂往一边跑,故意撞倒了竹竿。床单全部都倒在了地上,全都脏了。r
如意看着一地的床单,欲哭无泪。r
呆愣了半晌,她深吸了口气,只能又把床单一床床捡起来,放在桶里,吃力的拖到水井边。r
这时几个女仆过来了。r
其中有一人假意道：“二少奶奶,别理他们,他们憋着坏呢!我们来帮你洗!”r
如意看着她感动道：“谢谢你们。”r
另一人说：“我们来帮你倒水。”r
她压了一桶井水,做出要倒在盆里的样子,却全都泼在了如意身上。r
她假惺惺的说：“哎呀,对不起!我看你衣服脏了,也帮你洗洗。”r
如意一下明白,他们都是串通好了来作弄自己。r
丝若在远处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她神色淡淡的走过来,女仆几个慌忙住手。如意期盼的看着她。r
“大小姐!”女仆们叫道。r
丝若却没搭理她们,径自把一件脏衣服丢在如意的桶里。r
“把这个也洗了。”r
连看一眼也不曾,扔下这句话丝若转身离去。如意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心凉如水,眼中的希望熄灭了。r
丝若对她置若罔闻,没了丝若的保护,她在这个家里就是人人可欺。r
女仆们继续围了过来,嘲笑的呵斥：“大小姐要你洗听见没有？”r
她们又一人一桶、或一瓢的把凉水往如意身上浇。r
转眼间,如意浑身湿透,苦不堪言。r
满腹心事无处诉,在家中找不到任何理解的谭铭凯只有和高秋朗走到一起,一同在茶园里漫步。r
谭铭凯显得矛盾又茫然。r
“当魏大叔把我父母所有的恩怨情仇全部告诉我的时候,我真的很茫然……我一直是一个无神论者,但现在不得不承认,难道真的有轮回吗？!我父亲爱上了一个采茶女,我也同样如此；我父亲为了守候与朱秋月的爱情,用冷漠伤害了我母亲几十年……”r
高秋朗沉声回应：“你再想,如果你妥协了与佟家的亲事,是否也会如此对丝若？”r
“心,有的时候会阔如大海；有的时候狭小的只能装的下一个人,一段情……”谭铭凯苦笑,承认自己在感情上冷酷,“所以,我妈老说,我不愧是我父亲的儿子。”r
因为说及的是高秋朗的身世,高秋朗神情有点紧张,又很抑制不住的有股愤怒。r
“我想知道的是,那个孩子……我是说朱秋月的那个孩子,真的是高江的吗？”r
谭铭凯摇头：“这个可能对我母亲很重要,但对我来说不重要,我父亲认为他是,他就是我的弟弟……这是我爸临终的嘱托,也是他和朱秋月爱情最完美的结束。”r
谭铭凯的回答让高秋朗动容。r
“此时此刻,你的心真的阔如大海,你母亲要是也能如此就好了。”r
谭铭凯笑笑：“毕竟她是在封建禁锢中长大的人,我能理解。”r
高秋朗迟疑了一下,忍不住试探：“如果朱秋月的孩子还活着,你会怎么办？”r
谭铭凯坦然说：“我会遵守父亲的意愿,将他带回谭家,给他应有的公平,这也是我父亲的遗愿。”r
高秋朗克制自己的感动,心中不禁五味杂陈。r
这时,谭铭凯终于说出自己想要知道的问题：“秋朗,如意……”r
高秋朗不待他说完,就明白过来,直接回答：“这还用问嘛,丝若一定恨透了她,佟家彻底变成了一个火坑。”r
“……事情到了这一步,你还认为你能用联姻来拯救如意吗？!”r
谭铭凯茫然：“除了这样,难道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r
高秋朗半开玩笑的说。r
“铭凯,前朝皇帝都跟自个的妃子离了婚,你还怕什么？”r
谭铭凯沉痛：“我当然怕……如果我坚持娶如意,就意味着与我的母亲争斗个你死我活……就如同手心手背,斗到最后,无论谁赢疼的都是我。”r
高秋朗盯着谭铭凯。r
“我那天说的是真心话,如果你没有胆子救她娶她,我替你照顾她,替你爱她!……如意所承受的痛苦远远大于你,可你呢？!你却在做着无畏的妥协!”r
谭铭凯深深望着他,不肯上当：“我知道你是在用这种方法刺激我……”r
“我只是想让你心里疼!疼了,你就永远不会意识到,你的妥协退让对于如意来说就等于变相谋杀!我不想和你一起成为凶手……”高秋朗说的越来越急,几乎已经在训斥“你现在不是在走你父亲的路,而是会跟你的母亲一样,逼死一条人命,为此做半生的噩梦,更何况那还是你心爱的女人。”r
谭铭凯焦躁的徘徊了半天,终于回身指着高秋朗。r
“秋朗,我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要娶她!”r
高秋朗挑眉：“那我倒要听听,你怎么娶她？”r
谭铭凯坚定说：“去和我母亲、丝若,佟家摊牌,无论结果如何,我相信,如意会和我生死与共。”r
高秋朗嘲讽的笑了：“你太天真了,你连摆脱自己母亲力量都没有,你的摊牌只能导致如意的更加不幸。”r
谭铭凯看着高秋朗,意识到什么。r
“你早就想好该怎么办了,对吗？”r
高秋朗弯起唇,眼中却藏住一片漠然：“你真是越来越了解我了……”r
谭铭凯心下一松,露出几分高兴：“你也是,你总是能把我从错误的路上拉回来……说吧。”r
高秋朗便说：“既然如意不可能再段时间内离开乌茶镇,那么,你不能再做你母亲手上的提线木偶,自己必须独立。”r
“独立？”谭铭凯咀嚼着这两个字,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