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耀东慢慢地低头看看娘,没有说话,佟夫人立刻急了：“儿啊,你说话啊,我是你娘啊……”r
佟老爷从人群里也挤过来道：“耀东!我是爹!难道你不认得我们了吗……”r
丝若跟着急切地上前：“哥,你这是怎么了？你说话!说话啊!”r
佟耀东翻了翻白眼,傻乎乎地：“这是哪？人间？地狱？”r
“哥,”丝若吓哭出来,“你活着,你在家里啊!”r
佟耀东噗地笑出来：“丫头,哭什么,我是活阎王!死不了!”r
“你吓死我了!”丝若这才反应过来又被这哥哥欺负了,佟耀东是装的!她又是生气又是开心地捶了佟耀东两下,忍不住伏在他枕边抽泣,佟老爷和夫人也被儿子吓得不轻,嗔怪地瞪了他两眼。佟夫人没憋住,也跟俯身抱住佟耀东大哭起来。r
“娘,”佟耀东在母亲的怀里轻声道,“我睡着的时候,每天都梦见你,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r
听到这话,佟夫人觉得心都碎成片了,哭得说不出话来。佟耀东又看向眼中含泪的父亲：“爹,你的白头发又多了……”r
佟老爷强忍住泪水,瞪了儿子一眼：“你知道你睡了多少日子吗？爹是彻夜难眠,我能不老嘛。”r
佟耀东笑了笑,干涩地道：“儿子不孝,让您担心了。”r
他昏迷太久了,嗓子粗哑得厉害,锦华赶紧擦了擦眼泪,端了碗水递到他唇边。r
佟耀东边喝水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轻声道：“对不住了,我这个懒觉睡的时间有点长。”r
锦华故作无事地笑：“没关系,这也是你守在我身边时间最长的一次……”r
“别撑了,”佟耀东一眼就看穿了她,“哭吧,我能想象的到,我睡着的时候,你掉了多少眼泪。”r
这句话让锦华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手一抖,还剩小半碗的水差点都泼出来。r
佟家人全都兴奋地围着佟耀东说个没完,如意和叶紫在旁边也看着高兴和感动,叶紫蓦地想起高秋朗的嘱咐,慌乱地急着走。r
她朝唯一站在外围的如意使了个眼色,如意会意地点头：“我送你。”r
两人出了房门,却没发现床上的佟耀东深思地盯着如意的背影。r
等到如意送完叶紫回来,刚进门,佟耀东便道：“站住。”r
如意应声停步,佟耀东皱紧眉头,指着她：“你怎么会在这？”r
一屋子人望着他俩,却没人想插嘴给佟耀东解释,如意只得窘迫地低声道：“我嫁给你了……”r
佟耀东愣住,不敢承认自己因为这句话而心跳快了一拍,他怔怔地盯着如意,佟夫人这才想起来给他解释：“耀东,你对咱们家和丝若的一番苦心我们都明白,所以,为娘让如意和你的衣服拜了堂成了亲。”r
“还是自个的亲人了解我啊……”佟耀东思索了一会儿,长长地吁出口气,他眯起眼睛盯住如意,“我很想知道,你看见我醒过来是高兴,还是失望？”r
醒过来的佟耀东一如既往的不讲理且蛮横霸道……如意委屈地咬住唇不出声,锦华连忙道：“耀东,这段时间也多亏如意你才得能醒来。”r
丝若复杂地瞧了如意一眼,也帮着道：“也只有如意相信你一定会醒过来,所以她坚持每天给你擦药,喂药,还给你针灸……哥,这次是如意救了你。”r
“你？”佟耀东点了点如意,还是不敢相信：“你救了我？”r
“不敢当,”如意低头蹲身福了福：“佟少爷,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r
她表现得恭顺谦和,与佟耀东印象中的她完全不同,佟耀东觉得新鲜,又有些高兴,接着追问道：“如意,我是一个活死人的时候,你真的能心甘情愿的伺候我？”r
如意轻声答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跌落山崖……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那么我就应该好好的照顾你,哪怕是一辈子。”r
她说的真心诚意,一屋子人联想到她是以实际行动来支撑这番话,都被感动了,连佟耀东看着她的目光和态度有所软化。r
“耀东,”锦华太了解他,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对如意不是完全无情,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但她也昧不下良心说如意不好：“你知道吗,我们每个人几乎都在绝望中度过……只有如意坚持着,她始终相信你一定会醒来。”r
佟耀东想了想,慢吞吞地道：“我现在想知道的是,我醒了,你会跟我一辈子吗？”r
这句话让锦华之外的所有人都紧张了一下,目光齐刷刷地望向如意,她抿了抿唇,选择实话实说：“佟夫人答应如意,如果能够让您醒过来,就给我一纸休书,放我走。”她跪了下去,“佟老爷、夫人,佟少爷,看在如意这一段时间尽心尽力的份上,我请求你们能够履行诺言,放如意走。”r
这话再度让佟耀东愣住,看了母亲一眼求证,佟夫人默默点头,那个时候佟家人都认为佟耀东不可能再醒过来了,所以随意给了如意承诺。她后悔地想,早知道有这一天,或许就……r
佟耀东极度失望,说不清是为了什么,怒道：“难怪呢,你口口声声说尽心尽力,不还是为了走吗？”r
佟夫人和佟老爷对视了一眼,都听出了儿子的心思,这俩夫妻佟老爷一贯是唱红脸,和颜悦色地对如意道：“按说耀东醒了,你也应该享享福了,过去我们是对你有些怨气,但是现在耀东也醒了,你也不要记恨我们。如果你愿意继续做二少奶奶,给他生个一男半女,自然荣华富贵是少不了你的。”r
“老爷,”如意跪下地上拼命摇头,乞求道：“如意只是一个茶女,高攀不起少爷,只求您给我一张休书,还我自由之身。如意只是一条贱命,喜欢靠自己的双手吃饭,对荣华富贵并不贪恋。请老爷太太成全。”r
佟耀东越听越怒,这如意真当她是洪水猛兽了,他死了她倒愿意嫁,活过来了,大气还没喘一口,她却这么急不可待的要一纸休书……r
佟老爷没辄,佟夫人只得亲自上阵。她想了想,慢慢地道：“放人可以,但有两个前提。第一,即便是放她走,也要在丝若和谭铭凯成亲之后。第二,既然耀东醒了,怎么休了你这个媳妇得他说了算……再说,我们也有言在先,耀东如果醒了,我们必须要知道,他当时究竟是如何跌落山崖的……”r
如意一个激灵,抬头看向佟耀东,所有人的目光又落在了佟耀东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