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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01 楔子 乱刀斩


面对着一大块血淋淋的鲜肉,蓝羽觉得有些恶心,并有种不好的预感。一把明晃晃的菜刀,递到了面前,差点亮瞎了他的眼睛。

“剁吧。”妈说。

蓝羽不情愿地举起刚刀,看着妈妈衬有微白两鬓的慈爱面容。蓝羽决定,开剁!

蓝妈在儿子身边寸步不离,案板上的肉被一刀刀斩成肉泥,她心里就一点点踏实下来。这可是今天最重要的仪式!蓝羽三十三岁了,今个儿是他生日。

“三十三,乱刀斩!”据说男人到了这年,都要遭遇横祸。想到“这个年龄”,蓝羽也确实惶恐。他不是个信邪的人,但“三十三岁”着实让人不爽。即使是个男人,他也很在意自己的年纪……

蓝妈高兴地回到家,她已经把儿子亲手剁好的肉酱,丢在街上。并在旁边守了一会儿,看着它被人踩车碾,才心满意足——“小羽不会遭灾了!”

蓝羽很反对搞封建迷信,更为那些肉感到可惜。他本要拖住准备出门抛肉的蓝妈,强烈要求把肉给煮煮吃了。一向节省的蓝妈却把脸一板,严肃地说:“别胡闹!等我回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好好问你!”一听这话,蓝羽就得老实低头,立刻撒开了拽住蓝妈的手……

隔着一桌子的好菜,蓝妈坐在蓝羽正对面,直直地盯着儿子看。就算是自己亲妈,蓝羽也被盯得心里直发毛。不知怎的,他突然联想到案板上的那块肉……

终于蓝妈严厉地开问:“小羽!你现在都三十三了!还不抓紧打算打算啊?!”蓝妈的声音有些撕心裂肺。以至于蓝羽被吓得赶紧将桌上的鸡鸭鱼肉塞满嘴里,并迅速埋头,艰难地咀嚼起来。以此来抵抗,史上最严酷的拷问。

蓝妈唠叨得喉咙发哑,蓝羽嚼得腮帮子直疼……

在蓝羽孤独地努力下,终于将桌上的菜消灭得干干净净。他像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托着腰,挺着肚,艰难地挪回自己房间去了。

此时,蓝妈只能寂寞地坐在狼藉的餐桌旁,无可奈何。她突然想起,自己其实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于是赶忙扭头,将目光投向始终一言不发的蓝爸。蓝爸不爱说话。也或许是因为平时蓝妈的话实在是太多,他根本没有什么发话的机会。

蓝妈常对儿子耳提面命,却是个完完全全的慈母。而蓝爸则恰恰相反——沉默的严父。蓝羽从小到大,只要犯错,就会先对着妈妈嬉皮笑脸地讨饶或是全程缄默地装可怜。蓝妈总会原谅,最后还会在蓝爸面前替自己的宝贝疙瘩求情……

而对于蓝爸的指示,蓝羽却丝毫不敢违背。

读大学的时候,同学们都在忙着谈恋爱。蓝爸,叮嘱儿子“别分心”,专心读书。蓝羽从了……

二十出头那会,同事们都在忙着跑相亲。蓝爸,告诉儿子“别着急”,努力工作。蓝羽应了……

如今一晃,儿子已经三十三了,连个对象还都没有,蓝爸他老人家虽然嘴上依旧什么都不说,可心里也替儿子急上了火!

爸爸在蓝妈的注视下,默默地离开了桌子。片刻后他又默默地坐到儿子的床边。他示意蓝羽:“如果你能在外面认认真真谈个女朋友,爸爸真的会很高兴。”

蓝羽认认真真地想了想,然后对着爸爸认认真真地摇了摇头。蓝爸吃了惊,他发现儿子作为一个男性或许真的不太正常了……蓝羽没有任何毛病,但他确实不想谈恋爱。只因为,他已经把自己给过“独”了!

这晚,蓝家一家子都没有睡着。蓝爸蓝妈是为儿子心焦,而蓝羽则是肚子胀得难受。

“我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老实了。”妈妈躺在床上惋惜地自言自语。枕头另一侧的蓝爸在黑暗中,轻轻地点了点头。突然“咔嗒”一声,蓝妈拧开了床头的台灯,冲着蓝爸喊:“必须要为我儿子做些什么了!”

蓝羽独自坐在自己的狭小的办公室里,从灰蒙蒙的落地窗向外望去。“难道从昨夜凌晨十二点起,我的命运中的某些东西就悄悄地发生了戏剧性的改变。以至在未来的一年中,注定要遭遇种种麻烦?”他想到这里,竟不由地打了一个冷颤。

“嗨!”蓝羽对自己苦笑了一下。“别吓唬自己了,我的麻烦可从来就没少过!”

点上了一根烟,蓝羽猛吸了一口。“近来最麻烦的事是什么呢?哦!对了,就是那个关于JM公司的销售单子!”

这个单子,让原本亲的像哥俩的朋友,产生了深深的裂痕!

蓝羽沮丧地摇了摇头……

突然,一个人一把推开蓝羽办公室的门,快步走了进来。这人竟然是高全!他就是蓝羽的顶头上司——销售部经理。蓝羽十分意外地望着他,愣了片刻后才立刻站了起来,脸上却显出扭捏的样子。

高全爽朗地“哈哈”大笑。然后一个跨步就窜到了蓝羽身边,神秘猥琐地对着他小声嘀咕。“哥哥这回给你安排了一份美差啊!就看你小子自己怎么把握了。”说完高全独自兴奋地搓了搓双手,并在蓝羽的胸口锤了几拳,又对着一脸茫然的他挤眉弄眼了一阵。终于,意犹未尽地走了……

下午,蓝羽正在琢磨那个美差,究竟是个什么?那美差就自己跑进了他屋子!

她站在蓝羽的办公桌前,如果不是蓝羽够淡定……不,不!按照高全的说法是“够会装逼”,他早就应该流鼻血了。这时,在蓝羽狭小的办公室门口,挤满了公司里的小宅男和怪叔叔们。他们用头相互拼命地顶来顶去,就为了争夺那条微微敞开的门缝。

眼前的这个女孩有着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和一只高高挺挺的好看鼻子。她的五官称不上精致,但是却显得格外青春和亮丽。应该是第一天上班的缘故,她将那头染成金色的飘逸长发,梳成了个漂亮的马尾干练地拢在脑后。即使是这样,蓝羽还是从她脸上看到了七分稚嫩和三分紧张。

“我叫艾丽,今天来报道。高经理告诉我,在工作方面由你帮我做具体安排……”她故作老练,语气有点生硬地说道。蓝羽看着艾丽,艾丽也看着蓝羽。这个男人倒是有些眉清目秀,身上有些特殊的气质。女人都讲究感觉,眼前这男人是个能让女人有点感觉的那种……“停!停!Stop!我又犯花痴了。我是来上班的,再说本姑娘,是名花有主的人了!罪过啊……”艾丽胡思乱想着。

“原来这个就是,传说中的第一‘嫩妹’。前几天就有所耳闻……”蓝羽一边想一边继续打量她。

不能说艾丽有着天使般的面容,但绝对是有魔鬼般的身材。高高的个子,腰杆笔直,还蹬着一双皮质极好地高跟鞋。除了修长,艾丽还是那种“不该长肉的地方一点没肉,该长肉的地方绝对有肉”的女子,前凸后翘,十分健美。最让人难忘的是她的皮肤。白!白的没有杂质,白的像牛奶……

这些应该都是先天遗传,公司里近来一直疯传要来一个混血美女,她拥有八分之一的俄罗斯血统,而且还是个90后。

“是个让男人一见就硬的女人。”想到这里,蓝羽将目光赶快从艾丽身上移开,并不好意思地微微换了一下坐姿。对于这个感受,他默默地忏悔——“毕竟我也是男人。”

“不过,人家还是个孩子。”他在内心又狠狠告诫自己。

“这是我们销售部招收的第一位90后职员啊!”蓝羽感叹时光如梭。这一晃,他在公司也快呆了10年。如今90后都开始出道了!

但一提到90后,蓝羽的头就“嗡”地一下胀大了。

就在前几个月,人事部推荐过来个刚毕业的女生,让蓝羽做第二轮面试。浏览到简历上出生年月的一栏,他随意地说了句“原来你是90后啊?”谁知那萝莉竟然拍案而起,“唰”地一下夺过,他手中的简历。认真地说,“请您看看清楚,我的出生年份是90年。俺们是90整,是不颓废不脑残的90整!请不要把我和他们混为一谈。NO!谢谢。”然后转身,扬长而去……难道是蓝羽的那句话深深伤害到了这位女生的自尊心?

当时蓝羽就被搞得有些发懵,后来想想“90正的,都说90后是脑残!而且非要和他们划清界限,那恐怕就错不了了!”

再加上从网络,报纸和杂志上拜读到的种种90后传奇事迹。蓝羽坚定地将90后群体定义为了异类!

哆嗦了一下,蓝羽回过神。原来眼前站着的,是个漂亮的外星人。想到这里,蓝羽有些不知所措了。但一转念“这又不是面试,是‘直接报道’。我还是做好接待工作吧。”于是,他小心翼翼地站起身,轻轻推开办公室的门。

围观群众“哗啦啦”地向后退去,但他们的眼睛却依旧牢牢地盯着屋内……此刻蓝羽终于体验到了做领导的无上光荣。他轻轻地召唤艾丽,缓缓将她领到一个冷僻单独的办公座位边,微笑着说:“这个位置很宽敞,光线也好,以后你就在这里工作。”

蓝羽如释重负地离开,并想着就此对艾丽敬而远之……

可是有些事情仿佛就是命中注定,想躲也躲不开。艾丽来了!就这样,一切开始了。蓝羽的三十三岁,就是注定不得安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