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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凤仙解语(三)


那时心高气傲的我又如何容得了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奴婢在我面前放肆,随意诋毁我的名誉。

“睿妃!你够了!到底谁对朕的心是如何,朕都看的清清楚楚!难道你是认为朕连真假都不能辨别了?!”融羲忽然的大发雷霆,怒声劈头盖脸的对我一阵大骂,合院的人都吓得如同惊弓之鸟,纷纷跪下不敢吱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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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然也被此番的意外惊出一身冷汗来,此时已然不敢单膝福身,只战战兢兢的背朝天双手匍匐在地:“臣妾并无此意,皇上明鉴!”

“看来是朕一直太纵容你了!你身为后宫之首,本就该怀柔恩泽,自以为是!自以为高人一等!只听谄媚献宝不听逆耳忠言,更苛刻下人,朕便最痛恨的便是你这等的脾性!下人亦是人,也是跟你吃大米粒子大的,你若不懂爱屋及乌,何以替朕统领后宫?”融羲勃然不顾我的颜面,俯视着我便噼里啪啦的一顿痛骂,我哪受过这种气,嘴唇都感觉快给自己咬破了,心中如同燃烧了一团烈火,恨不得一腔发泄在那摩尔珠的身上去!

周围的下人们不出声,连穆允德也敢替我动动嘴皮子求求情,这时摩尔珠反而摩尔珠悲天悯人的垂眸慢语,与她的主子如出一辙一般:“皇上请息怒!相信睿妃娘娘也不过是受了后宫那些对元嫔娘娘不利言语的摆唆,其实主子一直说圣上是认情之人,只要圣上能明白主子的心意,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了。主子现在身子不便,也怕将不洁染给圣上,还请圣上留步,奴婢也该回去照料主子了。”说罢便要告退,离去前海不忘回首泪水涟涟的望着融羲,颇有些激动难治,“皇上,您是好人,摩尔珠总算理解为什么主子明知道无望却还痴痴盼着圣上的原因了。”说完,撩起袖子胡乱抹把脸便啪啪啪的跑走了。

接着静的只剩下西风没有规律的在院落中呼啸卷带声,融羲潇洒的挥动衣袖,穆允德便会了意思,带着众人一块退了下去,便只有我与融羲一个站着一个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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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吧,地上凉着。”融羲弯腰作势要扶起我。

被这系列没来由的相左举动晕乎的十分迷茫的我不知此时是该是谢恩还是继续请罪好,只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对着他又本能的耍性子,故意甩开他伸来的手,气汹汹的环胸绕开,靠着门阑便作势低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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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融羲似乎松了口气,走来的步调也轻缓了许多,“真生气了?你也是,既然直到自己是大妃的身份,做什么还跟一个丫头争论不休,也不觉得有失体统!”虽然也是责备究问,却是话锋柔了许多,较之方才,判若两人的口吻。竟是天地之别,我一时之间也盘思不出融羲是何心思,不敢再多说一言。融羲见我不说话了,这才微微一笑,令我瞬然心安了不少,“怎么不说话了?”

我抚弄着手中的帕子,咬着牙故意还赌气,心中却已经费力的左右揣摩融羲心中所想,到底该如何说才是最好呢。此时流风韵动,远处响起一阵飘渺凄婉的琵琶小调,如泣如诉,那音色就如同会说话一样,低低浅吟:北方有佳人,倾国且倾城……它缓缓趟过我和融羲的心田,在这么一刻之间仿佛一切都已凝结,眼前浮现出烂漫桃花丛中翩翩起舞的女子,粉衣青绫,柔婉灵动,长及腰间的秀发如同她一样的温婉柔顺。

“是谁在弹奏。”融羲问。

穆允德刚安排了人听到融羲的问话,一阵赶来回:“回万岁爷,好似,好似是景阳宫那传来的。”

“我知道,是景阳宫的韵贵人,她一手好琵琶是后宫独步的,万岁爷怎么会听不出来?”我故意逗趣的发问。

融羲叹气:“恩,是她的音律,唉……”

“皇上是否也觉得这阙太过凄凉?能做天子嫔妃本是幸事,感恩戴德都来不及,她到只会哭哭啼啼,真是有失皇家体面。”我吃醋的进言。

融羲听后捏揉着睛明穴重重叹气:“这词并不凄凉,是相思。”继而别有用意般的扫过我的脸,转身入内用些点心,只是玉著夹取了一块酥饼后便是到了嘴边也送不进。

夜娘上前小声的嘀咕:“真是不懂规矩,格格,要不要我去景阳宫那给她‘提点’一些?”

我只凝视着犯愁的融羲,苦闷无比:“不必了。纵然强留住了人,留不住心。”也跟着融羲一道入内,膳食分文不动,顿时气氛陷入僵硬,连带着我的胃口也难以下咽,夜娘夹了一小筷菜往我的膳牒里添,我直直的看着坐于我面前的痴痴的融羲,明明不过隔着一个小圆桌的距离,然而却好似隔着一道深不可测的鸿沟,“臣妾是听不出什么相思不相思的,只知道此词源于汉武帝之时的李延年手笔,为自己的妹妹能受武帝临幸而做出的抛砖引玉罢了。”说及此便是极其用意的冷笑向着那坐立不安的融羲。

融羲的眉头蹩得更紧。也不腾出手、只拿眼神冷意扫视着我略显计较的眼神,随后冷声道:“别忘了自己的身份!”铁青着脸。

先是元嫔的一介婢女,又是区区的一个韵贵人,融羲三番五次的令我难堪,只觉得整张脸像是在火烧一样,随着‘叮咚’一声脆响,手中的碗筷被我干脆的置下:“臣妾身子不适,看来今日不能伺候圣上了。”“不舒服就早点歇着!”融羲重重的喝道,随后倏然起身弄翻了矮凳,引得穆允德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惊吓的窜进来伺候,融羲果真剑眉大皱,如雷霆万钧的形势,随后大手一挥,狠狠地一拂袖而去。

啊……高悬的孤月多么清明,它眯着最美的柳梢眼,端着最美的姿态孤傲的俯瞰我们俗世中人的分分合合,他就这么走了,还是那么走了,那么决绝,那么毫不在意,顿时,我好像掉进了冰窖里,从心顶凉到了脚尖。痴傻的望着还噗噗冒着热气的杏仁茶,鼻尖便开始酸楚了起来,身份?在跨入这高耸的朱漆大门时。在意识到你争我多之际,谁还有谁会顾得及身份这二字;然而在我的脑海中,你的心坎里,我的身份只是仅仅是你的睿妃而不是曾经共患难的福晋了吗?然后只有夜娘的脚步声给我最后的回应。

夜娘:“格格,皇上怎么去了景阳宫了?”

我强忍着心中的怨气和怒火,听着远处琵琶的悠扬。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曲调已经显然不复方才的哀伤孤零,反而夹杂入欢意。

夜娘听着也摇头叹气:“格格,不是夜娘说你,你的脾性也太直了,不管怎样皇上终究是皇上,您说话呀,多多奉着他的心思来,可不敢再任性呀。”

冰冷的绸缎不带任何柔意的划过面颊,夜风凌然月影婆娑,比较拿动听的声乐,此刻殿中静谧沉闷无声,我勾起嘴角一抹惨淡的弧度:“我任性?还要怎样为他做?他能读懂元嫔的相忆,听的懂韵贵人的相思,难道看不见我的相伴吗?”此刻,一种无以名状的疼痛开始随着血液升腾进入心房,我紧咬着下唇,抓起那碗动都未动过的汤水三步两步怒不可遏的向外砸去。

随着那应声的碎裂,还有茗烟的尖声呼叫,原来正好不偏不倚的砸在她的手背上,瞬时烫红了一大片。
“没事吧?”一男声突然想起,伴着急促的喘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