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乾佑元年大选（二）

我心底发毛：“我。”不知应该说些什么，回头望着镇定的姑姑。

“人们常道‘祸从口出’，怎么做，福晋自该比哀家更明白。”西太后温和的笑着。

姑姑轻轻莞尔，深深的叩首行大礼，额头抵着地，匍匐顺从的几乎要趴在地上，声音微颤：“娘娘明鉴！万事皆有因果报应，但凡祸、罪都好，皆有始作源头，罪妾苟且偷生那么多年，便是希望能得到圣母皇太后仁慈泽被，宽恕罪妾的过错，家族已经将罪妾剔除察哈尔氏族谱，与察哈尔氏再无瓜葛，一切的一切都由罪妾一人承担，请圣母皇太后慈恩浩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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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曾经犹如谪仙高贵般的姑姑，那曾经清明如玉的姑姑，这一刻卑微的如同最下等的奴婢祈求宽恕，我不忍再去看，别过头去，瞳孔中早已噙着的泪花翻卷在心头，酸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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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太后悠远的一句，轻薄如烟，“当年英王造反逼宫，罪责如同谋逆，你虽是被剔除家门，但还未曾被剔除宗人府的皇室宗亲档，你还是堂堂的英王福晋。不过现在是乾佑朝了，念你族氏如今皇上忠心耿耿，且睿妃身怀皇嗣，这等功过虽然不能相抵，也饶是能免死罪，你就好好的回英王府终究一生，好自反省吧，哦，不是，是现在的京城察哈尔府才是，哀家已经做主，让皇上将英王府重新还给你了，英王福晋。”原来现行的察哈尔府邸竟然是曾经的英王府，怪不得如此庄重巍峨。而那一句‘那里就是你终身的囚禁之所。’西太后没有说出口，只是淡淡的隐喻于那抹轻蔑得意的眼神中。

姑姑只能接受，还须感激涕零：“谢太后大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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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与姑姑相互扶持的出了这方威严的慈宁宫.花盆底扣击着地面发出单调的声响令我陷入一片空白，即便是对着刺眼的阳光都没有了感知。这就是胜者为王的气魄和败者为寇的潦倒吗？一时间整个宫城都仿佛变得寂静无声，只有我惴惴不安的心跳声，一阵一阵，它是担忧的，害怕的，九死一生后侥幸的，同时有一股对什么的渴望在孳孳勃发，我好像听到什么声音，它在说，你也想要吗？

姑姑打破了寂静，她平静的脸上不含一丝愠怒，即便受了如此大的侮辱：“我不怪她，宫廷是会改变一个人的所有的，当然，万般都是我启的源头，这是我该尝的滋味我无尤无怨，如果今天唤作我是她，我也会这么做的……”

随即她又转头抚摸着我耳旁的碎发，温柔的叮咛。我只顾低头看着脚，不敢问那些旧事怕姑姑会伤心，我知道姑姑为什么甘愿受如此羞辱，她想要保护我，她的人生路已经到了尽头，而我的才正开始，可当我在抬头注视她时，她视线已经越过我聚焦在原处的某一点。风儿温柔的卷带起她的衣袂，轻纱曼舞，流苏盈摇，那双死灰了十几年的眸子竟于底处流溢出光华粲然的辉泽，有说不出的柔媚细腻在其中，浑然间已经饱含了清莹的泪水，美妙的声线涓涓夹杂着思念和痴迷：“足够了，我想见的都见到了，没什么在值得留念了。”

回头循着姑姑的眼神望去，那个身影我认识，和那夜一样，宽厚沧桑，让人有想抱着倾诉的冲动，甚至和我恋慕的融羲很是相似，那是肃亲王……

乾佑年六月，在这个春暖花开，万花齐放，争妍斗艳的日子里，神武门的顺贞门徐徐打开，一列一列骡车载着如花似玉的女儿家们入宫了，他们和曾经的我一样，揣着心中一份懵懂和害怕，穿着各异的服饰如同花圃里那簇簇锦绣，被接入钟粹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