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豫贝勒府（五）

她没有要原谅我的意思。周围的侍女匝着嘴，就连呼吸声都不敢作大。就在这时夜娘上前拦在了我们之间。

‘福晋息怒，侧福晋刚入府，年纪尚小，一时无心之过，还望苏福晋不要动怒。’

苏福晋冷眼望去，一个甩手巴掌将夜娘打翻到一边‘两个主子说话，你一个贱奴插什么嘴。’

我看到了当然不依，夜娘对我是谁我自己最为清楚，我一把手抓过她扇夜娘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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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福晋，谁允许你打我的人了，你不要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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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牙切齿看着我抓着她的手，凌瑟毅然的凤眉眼角扫了我一眼，似有轻蔑：“呵，还有更绝的。”待我还未反应之时，一碗冰冷到心点的绿豆冰露就已经从头到脚的泼了上来，那被煮烂了的绿豆粘附在我的发梢上，脸上，颈项上，还有那香醇的蜜汁依附着我的发丝之间，睫毛之间，循着路线一滴一滴的往下。从小到大，察哈尔府哪个不是把我捧在手心里哄着托着，就没受过如此的侮辱，侍女们看在眼里大气都不敢出。更窘态的是，在我还能勉强睁开眼，依稀间又看到那熟悉却又陌生的身影，那声浑厚的沉音符肯定了我的害怕，他就这么直直的站在我们面前。背着手，皱着眉，眼里透着复杂到我无法解释的神采直勾勾的看着我。他一边的允公公瞪大了圆不留丢的双眼，不时的用手揉搓着。

苏福晋先行跪下，说话请安带着一丝哭腔，我也只得跟着跪下。

‘怎么回事，成何体统！’他的语气带着怒意，也是，谁能瞧着昔日两位尊优的格格，现下两位高雅的福晋会当着府内上上下下的奴才面前打打吵吵，还弄的一身狼狈，简直是将四贝勒府的脸都给抹杀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启齿，只是心里一片慌乱，本就讨厌我的他现在应该影响更深了。

苏福晋先行开口，一哼一哈的哭诉着自己的无奈何委屈‘回贝勒爷，方才妾身正想要送冰露，想不到侧福晋一个横冲直撞就将妾身的冰露打翻。’说完又装模作样的哭诉了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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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眨巴着大眼，张着嘴愣是没憋出一字半句。

他注视着我的窘态，看的我发慌，看的我恨不得有个地洞可以钻进去，他冷冷的不夹在一丝温度的声音再次回荡‘两个福晋光天化日的成何体统。’他摆了摆手示意我们都退下，那苏福晋本还想在说什么被一一挡去。

那夜过的很静，我吃不下任何东西，夜娘左边脸颊的殷红在烛光下倒是明显了起来，一个赫然的巴掌印下甚至有些乌青，我只能命下人取来一些冰鸡蛋为夜娘敷脸，夜娘这一跤摔的虽然不重，擦伤了身上好多处。我看的好心疼，懂事的，学着小时候夜娘对自个一样，拿了跌伤药，拉过夜娘细细，柔柔的涂着‘夜娘夜娘，你别哭了，晓儿给你揉揉就不疼了……’

夜娘抓着我的手，眼里透着柔光，和蔼的说道‘格格，你不是小孩子了，要学会保护自己，要知道什么该做和什么不该做的，你不在是察哈尔家那个呼风唤雨的小姐了，你是一个皇家的福晋了。夜娘能替你挡了这一遭，能替你挡下另一遭么？你一定要学着一些，不能在像今天如此冲动了。’

我安坐在夜娘对面，指腹摩挲着手中的药酒，眼眶一阵一阵的发酸，我猜想是药酒的味道在作祟。夜娘继续苦口婆心的说道‘格格，福晋和格格是不一样的，一个福晋需要考虑大局，就像嫡福晋一样，做事要从周全着想，要清楚府中上到侧福晋下到侍女每个人的身世背景，不能草率一句话便决定任何一个人的去向，咳咳咳’她咳嗽了几声，仍然孜孜不倦的交代，‘苏福晋虽然已经不得宠，但是她家三代忠良，即使宜妃已经不在她还是和宫里的一些妃子和朝堂势力有所牵连，你不能因为自己的个人得失去贸贸然的得罪于她，或者漠视于她，你可明白，你要清楚，你是一个福晋了，就算他日贝勒爷恩宠于你，你也要为他考虑周详。’

那夜娘费了很多唇舌对我说了很多话语，不知何时外面开始下起淅沥沥的小雨，滴答滴答的雨声像老天也在私语一样，如一条一条小虫啃食着我的内心，幽幽的烛辉将我的身影打在墙壁之上，好似一抹幽灵，夜娘轻轻的呼吸声在我耳边低鸣，我缓缓的步向门第前，雨水沿着屋檐像一住住的水柱子绵长，形成了一道道曼妙的珠帘挂在我的房前，闭起眼眸，一片漆黑，回味着夜娘的话语不知不觉它已倾注入我的内心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