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倒倾鲛室泻琼瑰

陈靖楠哼声一笑，捧手答曰：“让侧福晋见笑了。待小的去换件体面的衣裳，然后去向侧福晋请安。”

我见他有躲避之嫌疑更是疑惑，才就瞥见了腰间的腰牌那是各个府内跟随的内侍所有的进宫凭证，虽然不会细细详查，但是也出入宫廷必须要携带：“你进宫了？跟着贝勒爷的？”

陈靖楠本想要离去，可是听了我的话语又不得不回过身来继续于对，他不着痕迹的摸了摸腰牌：“的确是贝勒爷的吩咐，侧福晋若是无事，小的要先行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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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细想便能知道是融羲要带着他入宫的，不然凭他一个小小的市井大夫又怎么能拿到这入宫腰牌。他越是要退我便越是要进，继续追问：“等等，你进宫做什么？”

陈靖楠微微皱了皱眉头，不打算在回答我的任何问题，保持平时的样子，低着身子沉着脸，一副缄默。

我浅浅一笑，拍着手心：“好好好，有了贝勒爷给你撑腰，眼界远了，会平步青云了，便不将我放眼里了是吧，人说饮水思源，我看陈大夫还没喝够几口水呢就忘起本来了？倒不怪你，算我瞎了眼看错了人罢了。”

陈靖楠听后忙抱拳将身子行礼行的更低了：“侧福晋言重了，小的一日都不敢忘记这等路径是谁给凿出的，我虽然不是什么贵胄出身，但也好歹知道受人点滴当涌泉相报的道理。”他顿了顿，环顾了四周似是很不放心，终究，“请侧福晋放心，贝勒爷那的看顾，靖楠自有分寸，此次贝勒爷要靖楠跟着乔装入宫，不过是……让小的去给各位太医院大人打打下手，见见世面不过尔尔，靖楠受贝勒爷和福晋信任，定不辜负所托，只望福晋安心，莫在为此事费神。”说罢又不等我在细问便又直直的，仿佛含了另种含义般的深刻，“小的今日观侧福晋的脸色似乎面色不华，实属身体虚弱。”他舒了一口气，气定神闲，“医书有云，探得秋分白露时节一夜凉一夜。龙眼甘淡性温养血安神，脉象不浮不沉是为益气心脾容光焕发。”他说完别有用心的又追加一句，灵光一线的迎上我的视线，“请侧福晋牢牢记住小的这药理三句，说的可是头头是道的。小的先行告退。”

我刚提上一口气要继续发问这个没头没脑的答复时，融羲便正巧着从墨耘斋中捧着一封信连连道好的出现。神色欣然说不出有多开心的样子，见了我便举着信向我走来，如同一个得到糖果的小孩，炫耀着他最钟爱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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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勒爷这是怎么了，什么高兴事？”我迎上去，只能将陈靖楠的事先放置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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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羲的兴奋之情显而易见，高兴的执着手中的信件：“老杨这厮总算是想起我来了，哈哈。”说着就叠着手中的信件。

“老杨？”我满脸疑问，当然我知道融羲一定会告诉我，不然不会在我面前那么大肆宣扬。

“是，是我前几年奉皇阿玛意思下江南时候认识的，是那里的知县，现成了按察司知事，正好上京述职，上次在他家好生的被招待了一回，这次我也寻思着怎么好好的回敬一番。”融羲搓着手，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本就狡黠的眼角露出更为险恶的笑意。

我靠近正站在楼台边的融羲，阳光打在他的身上那般和谐，仿佛接受了神的洗礼，精神焕发，我静静的立于他的身边听着他滔滔不绝的形容这个比他大不过几岁的按察司知事杨鸢杨大人，如何如何的聪敏矫捷，世故圆滑，不管多难的案子都能巧舌如簧的侦破，况且为人重情义，正对了他的胃口。

我仔细听的同时也想着方才陈靖楠的一番，融羲似乎没有意思要与我提及陈靖楠。如此我只能暗暗的去揣摩。融羲此番将陈靖楠打扮成内侍身份随身伴侍便是偷偷摸摸的行径，那陈靖楠做的事定然是不能登上大雅之堂，而融羲入宫无非两件事，一是上朝，可是陈靖楠不懂朝政，铁定与此沾不上半点边。二是侍疾，宫中太医众多，无一不是好手中的好手，要一个陈靖楠做什么？

此时陈靖楠的那番话又在耳边响起：侧福晋牢牢记住小的这药理三句，说的可是头头是道的。小的先行告退。探得秋分白露时节一夜凉一夜。龙眼甘淡性温养血安神，脉象不浮不沉是为益气心脾容光焕发。三句、头头是道？探、龙、脉？……

历来行医都要望闻问切，前面三步都可由太医代劳，陈靖楠本就是聪明机灵，且有心机谋算，只要让他立于一边不动声色的听着，必然能摸得一丝蛛丝马迹，探龙脉……如此的重担，历来皇帝的疾病都由太医诊断，万不可于外泄密，现在融羲将陈靖楠安插身边，无非是想对皇上的病况了如指掌，他为何会有了这一步棋呢？

我心中陡然一惊，紧了紧身上的披衣，看着近在咫尺的融羲头一回有了那么望而生畏，他一定在等待一个挈机，一个让他能反掌乾坤的挈机。记得在霞辉苑中这个男人对我说过，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我想我已经不需要在为眼前这个男人担忧什么了，他已经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