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唤起谪仙泉洒面

雨越下越大，很快就像瓢泼的一样，像一面大瀑布，一阵风吹来，这密如瀑布的雨就被风吹得如烟、如雾、如尘，一个霹雳震耳欲聋，雷鸣闪电艘过乌压压的天际，将整个世界笼罩在惊慌无助中，那么凄凉的如鬼魅苍白。

融羲铮铮的站于原地，握紧长剑的手掌间有殷红溢出他亦不觉得痛楚，揪着的眉头好似他此刻内心的紊乱气息，在生与死之间徘徊，在伦常与欲望中久游，天将降大任于斯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而融羲仿佛就正处于此中，用尽全身的力气去隐忍，漫漫平复的气息昭示着一切的尘埃落定，好似一只埋伏在荒野间的狮子，寻求着各种伪装保护，蓄势待发之下，饥饿如豺狼的算计着选定好的猎物。

我拖着劳累冰冷的身子再次走近融羲，雨水的冲刷已经交我睁不开眼睛，融羲亦闭着的双目，掩盖着极大隐忍下的落寞和孤寂，我举起双手遮蔽在他头顶为他挡风遮雨，漫漫道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哪有各自飞的道理，爱新觉罗融羲，你是我察哈尔暮晓选中的男人，是我为之要守护一生的男人，即便为你一死我亦不足惜，但是，你不能自暴自弃，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擂鼓阵阵，咆哮如惊涛骇浪，他醒了，缓缓地睁开灰暗的眼睛，方才一双毫无期待的眼睛，冷漠而枯涩。忽然，像灯花一爆，有了神，有了采，越来越亮了，尔有又好似有了火苗，嘶嘶的吐着嗜杀的信子。

穆允德撑起一把伞忙小跑到我两身边将我们撑下，外面的雨势在怎么大，仿佛都已经打扰不到彼时的我们。我鼓起勇气，压下心中的酸楚，狠狠坚决的一字一句：“暮晓不是什么门第高楣，但也求能与贝勒爷同生共死，断不弃负。”从那时那刻起，我便决定将此生此世付诸于眼前这个男人，他成我亦成，他败我绝不会多活一刻以受半分羞辱。

融羲没有回答我，晶莹的水珠子还垂落在他的发梢上，凌厉的眼神不再陌生，隐隐透着雨过天晴后的和润和温情，那样的雨夜就这样深深的印刻在我的心里，成了永恒的回忆……

事后有如此决意的我越渐得了融羲的信任，就连平日出入墨耘斋也是极其自由的，在整个豫贝勒府中地位权势或者礼遇都以嫡福晋一般对待。穆允德连连道谢我那日的愤慨激昂，我只回了一笑：爱新觉罗如何夺得玉玺初定大宝，平定天下，那是踩踏着一整方族人的血肉，成吉思汗的二十二代嫡系子孙，察哈尔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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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日子犹如峰回路转一样，一切都出乎人的意料。

倾城总算肯出佳人阁走走了，从丫鬟们的口中得知，倾城不知哪里学来的西域胡旋舞，将融曦迷得七荤八素，听说那是极尽的妩媚迷人，夜夜笙歌已是平常，从府中出入明细便能知晓的一清二楚，对此我只是叹了一气作罢，许是融羲也不过想找到一处宣泄，我这样想着。偶尔我在花苑中能望见她那熟悉的身影，依旧那么清瘦较小，浅莲色蝴蝶纹暗碎花短襦，青色丝绦系着柔柔的腰肢迎立在湖边，裙裾飘袂，恍若隔世未见般脱俗绝丽。因为毁了容貌，下半边脸蒙着一袭藕色面纱，透如蝉翼，金镶丝滚边在暖暖的旭日下泛着别样的风情，却半分也联系不上那些下人嘴中肮脏龌龊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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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夏转秋凉，府中事务又很是繁杂，我偶尔也会偷偷躲在莞颦后苑的一处长廊下小憩片刻，听着远方鸟儿吱吱喳喳的叫唤声还在歌颂快要消去的暑夏，由远及近，听的更加清晰。

一个丫头：“你说奇怪不奇怪，这几日都找不着陈大夫的身影。”

另一个丫头似乎在扫着落满庭院的落叶，悉悉索索的响声不断：“是啊，不知道是怎么了，昨个连给侧福晋请平安脉都给推脱了呢，好生作怪。”

原先那个丫头，声音转而诺诺幽怨：“就是，本来吧，我还想托陈大夫给我说说药草，我最近总是不舒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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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丫头打趣道：“说说药草？没那么简单吧，我看你是春心大动，想见见人陈大夫了吧……哈哈哈。”

随着两个丫头如莺燕般婉转琳琅的笑声消失在花苑另一端，我这才眯开了双眸，好像是许久不见陈靖楠了……

贝勒爷回府，我循着花径去了墨耘斋，刚转了一个弯口就瞧见从斋中走出一个内侍打扮的人，身影半躬却无半点内侍的半阴半阳之气，我定定的立在他必经的路上，待他经过身边给自己行了一个礼数后……

“陈大夫，别来无恙啊。”我手中帕子不偏不倚轻巧的落在他欲要离去的脚下。

他果真停步，弯腰替我捡起双手奉上，才慢慢的抬起被掩饰在礼帽之下的脸庞，果真是陈靖楠不错：“侧福晋好眼力！”

我取过帕子，打量着他上上下下，掩着鼻口嫣然一笑：“陈大夫行医多年，一身药材的苦涩之味是如何都改不了的，怎么了？陈大夫想转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