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宸妃生宴（十四）

我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闪身到轩门后。

额娘的声音柔柔的，缓缓的：“想不到你还记得这首曲子。我以为你只会听得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肃亲王抚摸着玉笛，淡笑：“刚去奉先殿祭拜皇额娘（就是太后）突然就想起皇额娘最喜欢听我吹笛子，想着想着就随兴来了一曲，想不到竟然把懿贵妃娘娘吹来了。让皇嫂多有不便，臣弟先行告退”肃王拱手本想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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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娘冷冷一笑，语气里尽是嘲讽之意，锋芒毕露：“笑话，奉先殿离这绛雪轩有多少路途，王爷从小在皇宫里长大，这么幼稚的问题应该知道的吧。若是为了先太后吹奏，当然该在奉先殿了，何苦跑那么老远来这偏僻的绛雪轩？”不知为什么，好似两人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照理来说他们两个之间应该毫无瓜葛才对，后妃私见皇亲已经是大罪了，额娘若是如此仇恨肃王爷，又为何额娘要一人独见他呢？这笛音又有什么特殊的能让额娘如此焦急魂不守舍。我还想在探究一番，就感觉到衣角边有人在拉动，心口一紧，直冒冷汗，完了完了，被发现了，正想着千种万种的谎言来瞒天过海，刚一回头却没有人影，低了头看菜发现那个才到腰际的小人儿，正眨巴着繁星亮闪一般的大眼迷糊的看着自己。

是融裕，不知何时他也竟然会在此处，我不敢喊出声，立刻堵住了他的嘴巴，摇着头做噤声的手势，恳切的眼神印记他的小脑袋，他似乎也懂了，点点头，真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紧紧拉着融裕的手，继续起身探听。

刚才漏听的一番争执后，肃王爷似乎有所不快，明眼人都看得出这番绝对不是‘偶遇’，肃王爷的笛音也绝对不是吹奏于太后缅怀的，不过各人的借口而已。他沉声，握紧着手中长笛，什么话都不想再说，拱手弯腰行礼，打算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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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娘厉声喝住了他：“站住！我问你，方才皇上是不是召见你了？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关于羲儿的事儿？”额娘总算露出了她的本意。

肃王回身，垂眼秉着君臣之礼不抬头看额娘，语气都显得一板一眼：“是，方才皇兄将我从奉先殿急急的招去了崇政殿内叙话，是说了许多融羲的事，听闻融羲在晚宴上好像说话不够缜密，让龙颜大怒！皇兄正在气头上，看来嫂嫂要费大工夫规劝了。”


额娘气力很是不济，却挺着硬气：“羲儿纵然是有所欠思，不过我知道他的用意。”额娘单刀直入，“皇上要立融焕为储君了，是不是？！”


肃王皱了皱眉头，想了一些许才点头：“没错，皇兄本是如此打算，融羲这般闹腾，更是让皇兄定了一门心思，再说满朝文武都挺赞成融焕，融焕自己也争气，又是皇后娘娘的嫡出，自然是众望所归！”

“众望所归？”懿贵妃一个冷哼，眉色飞舞，“他融焕何德何能可以和我的羲儿相提并论，不过就是因为未皇后所出而已。论才智，论品貌，羲儿哪里不如他？”


肃王声音沉稳：“可是你听听今天融羲说的是什么话，纵然他求功心切，也不能如此胡来！这不是当面让皇兄下不来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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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如何？现在皇上下不来台，问题是，我和羲儿能否保命都是玄乎，还怕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额娘眼中尽是悲怆，木然的摇着头，“你根本不懂融羲的用意，你们都不会懂的，你说得对，满朝文武都向着融焕了，一旦融焕做了皇帝，那便是我和羲儿葬身的之时。”

肃王呵呵一笑有些僵硬：“哪会呢，他们可都是兄弟！怎会兵戎相见？”

“兄弟？你觉得这么解释能行么？如果皇族中能有骨肉亲，那怎么会有当时曹植的五步成诗？你也经历过，还用得着我来说么？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满朝只有羲儿有力量威胁到他，他当然要下狠手才能以绝后患，融焕不是白痴，我清楚的，他更清楚！”


肃王眉头深锁，不知何语以对。我想懿贵妃一定是真的说道他的痛楚了，当年的九龙夺滴一定很激烈，不然我的阿玛就不可能因此遭罪，贬官于小小的协领，还要驻守不开的荒地。

“肃王爷，我知道我们两个不应该再有任何瓜葛，可是作为母亲，一个想要保全自己孩子的母亲，肃王爷，我求你，帮帮融羲，帮帮他，我的命死不足惜不要紧，可是羲儿不一样，他出生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他不是普通的孩子，他有他的宏图伟略，他有他的雄心壮志，可是生不逢时，他应该得到更多的才对。”额娘的语气有些低身下气，甚至有些梗塞，泪眼已经婆娑了她的面容，薄薄的身子骨就犹如一片落叶飘零在寒风之中，尽由肆虐，让人心疼，现在的她不在是高高在上的贵妃，而是一个恳切的想要以身保护自己儿子的母亲而已。

我想他们一定不是普通关系，不然额娘不会冒险相见，还相求此等事由，肃王立定在原地看着他眼前的额娘，那么孱弱的女子，如风中浮萍，挣扎着想要拉住什么作为救命草。他抬眼直视额娘，顿挫有力：“各人有各命，贵妃娘娘足智多谋，定然会想到万全之策。我驻留宫中多时，我还是要快些退宫的好，不然会有闲言闲语。”肃王再次想要离去，身子却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回首望去，懿贵妃扯住了他的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