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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洁冰清(1)


冷月横空,云淡风清。

陈雪瑶一走进仙乐斯舞厅,舞厅经理便迎了上去,口中抱怨道:“我的小姑奶奶!你是怎么了?几天不来,也没有一个电话,这些天找你的客人足有一个排了!我去你家找过你两次,也不见人!”

陈雪瑶心道:“经过这一次劫难,我与冠柏都更清楚了彼此的心意。如果他不喜欢,那么明天他回来之后,我就从此脱离这个行当了!当然这些话现在没有必要对你讲,你来我家叫门,我自然晓得,却是不想睬你!”脸上甜甜一笑,说道:“不好意思哦,经理!我这几天身体不适宜,今天刚刚好了一些,便来上班了。你找我的时候,可能我正好去看医生了!”她随口敷衍,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眼见舞厅经理似信非信地望着她,便报以一个莫测高深的微笑,至于舞厅经理如何理解这个毫无寓意的微笑,她也不去多想了。

陈雪瑶的笑容未毕,一个满身酒气的客人就已站在了她的身旁,一面口齿不清地说道:“小美人,我想死你了”,一面拉着她走进了舞池……

今夜的陈雪瑶眉目如画、白衣胜雪,格外迷人,前来邀舞的客人络绎不绝。陈雪瑶俏脸含笑,得体地周旋于几个相识的客人之间,心里却极为不耐烦,只希望时间过得越快越好,希望明天可以早一些、再早一些到来……

晚10时30分,乐声暂止,客人们各回座位休息。几束旋转灯的光柱照住了陈雪瑶,她怀抱琵琶,款款走到小舞台的落地麦克风前,在客人们的掌声中,手抚琴弦,轻启薄唇,漫声唱道: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花摇情满江树

歌声轻柔宛转、动人心魄,正是张若虚的名作《春江花月夜》。

大舞池旁的13号座位坐着3名身穿洋服的男子,几人淫邪的目光一直在陈雪瑶身上扫来扫去。

一曲唱毕,陈雪瑶轻颦浅笑、躬身答谢满堂的喝彩声。

舞曲随后响起,邀舞的客人们纷纷起身拥向陈雪瑶,一位戴眼镜的客人捷足先登,得意洋洋地牵起了陈雪瑶的手……

13号座位,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在一个胖子的耳旁低语了几句,胖子与另外一人起身走进大舞池,粗暴地推开了正与陈雪瑶共舞的眼镜客人。

胖子不大的眼睛瞬间就瞪到了极至,目光在陈雪瑶脸庞、前胸肆无忌惮地来回扫视,口中啧啧赞道:“辣块妈妈,小姐确实漂亮啊!”他眼光不离陈雪瑶,随手一指13号座位的矮小男子,又道:“那位先生希望可以和你共舞,请吧!”

陈雪瑶久在舞厅,对这类事已司空见惯,并不惊惶,脸庞含笑,彬彬有礼地说道:“谢谢先生赏光!请稍等片刻,这一支舞曲结束后,我便过去好吗?”

“你晓得那位先生是什么人吗?他是大日本皇军海军陆战队的犬养中尉!”胖子又指了一指站在他身旁的男子,道:“这位是宫本先生!”随后上前两步,在陈雪瑶的耳旁低声道:“去吧,东洋人得罪不起的!”他此时与陈雪瑶相距不过数寸,但觉一阵幽香入鼻,似兰似麝,中人欲醉,不禁心神一荡,心中懊恼不已:“辣块妈妈!我怎么不自己来这里?现在只好给别人拉皮条了!”念及此处,右手乘势搂住了陈雪瑶的纤腰,大有“此时不占便宜,更待何时”之意。

“东洋人?!”陈雪瑶腰肢一摆,挣脱了胖子的肥手,又白了宫本一眼,目光中尽是厌恶、憎恨之意,随即转身望向眼镜客人,说道:“我们继续跳舞吧!”

眼镜客人握着陈雪瑶的手正要走开,宫本大喝了一声,掏出手枪对准了眼镜客人的头部。

随着几声女性惊恐的叫声,乐声停止了,水晶吊灯、嵌顶灯、壁灯、落地灯逐次明亮,人们的目光都聚向了陈雪瑶和持枪的宫本。

眼镜客人在枪口的威逼下退缩了,他面无血色,松开了陈雪瑶的手。

围观客人们的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鄙夷之色,均想:“这人脓包之极!”

宫本得意地笑了。

身材矮小的犬养起身走进大舞池,对胖子耳语了几句。胖子一通点头哈腰之后,目光转向陈雪瑶,道:“你今天晚上就陪中尉跳舞,好吧?中尉讲了,他很喜欢你的!”

陈雪瑶的声音冰冷而清晰:“我不可能陪一个侵略者跳舞的!”

胖子和犬养嘀咕了几句后,高声说道:“中尉讲,在舞厅里,只有男人和女人,没有侵略者和被侵略者!”

陈雪瑶樱唇一撇,心道:“同不要脸的人真没什么好辩论的!”便不再言语。

犬养神情倨傲地向陈雪瑶作了一个邀舞的姿势。陈雪瑶下颚一扬,冷冷地斜睨犬养,傲然不理。

两人相互瞪视着,陈雪瑶身高1米67,本已高出犬养4公分,再加之足蹬跟长3公分的高跟鞋,居高临下,大占优势。只几秒钟的时间,犬养脸上的倨傲神情就荡然无存,他粗鲁地讲了一句日本脏话。

若在平时,舞厅经理早已过来劝说陈雪瑶,无论如何要说服她陪客人舞上一曲,但此刻是众目睽睽之下的中日之争,他情知倘若像以往一样,定然会背上一个“汉奸”的骂名,不禁彷徨失措。

胖子却没有这个顾虑,高举起手臂,冲乐队作了一个指挥动作,口中叫道:“奏乐!”

乐手们的目光聚向陈雪瑶,陈雪瑶缓缓摇了摇头,乐手们纷纷放下了手中的乐器。

宫本又举起手枪,对准了陈雪瑶。

陈雪瑶胸中一股倔强之气油然而生,她满脸傲色,一字一字地说道:“我—就—不!”

舞池里的空气凝固了。

一直在静观事态发展的路耀扬缓步走到陈雪瑶的面前,微笑道:“阿瑶!可以请你跳一曲舞吗?”

陈雪瑶灿然一笑,纤纤素手伸向路耀扬。

路耀扬握住陈雪瑶的左手,走到舞池中央。乐手们见状相互颌首示意,悠扬的华尔兹舞曲在舞厅里响起……

陈雪瑶和路耀扬相视微笑,随着乐曲的节奏翩然起舞。一袭白色长裙的陈雪瑶秀发微扬,顾盼流采,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热烈的掌声、喝彩声。

胖子与宫本面面相觑。

犬养额头青筋暴起,愤怒地大吼一声,拔出手枪指向陈雪瑶与路耀扬。

胖子高声叫道:“停住、停住!你们这个样子是对大日本皇军的侮辱!”

舞池中的陈雪瑶、路耀扬置若罔闻,二人脸露笑容,忘情地旋转着。

犬养高举的手枪枪口冒出了一缕青烟,一粒子弹击中了路耀扬的肩膀,路耀扬身体一颤,慢慢地向下滑倒。

乐手们惊愕不已,乐声顿止。舞厅里随即响起了清晰的枪声,一支血红的花朵在陈雪瑶的白色长裙上徐徐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