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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防轰炸保卫战


在发电厂、钢铁厂、选矿厂三个防护目标的中心地带,平缓的大地上矗立着一座俏丽的山峰,海拔不到500米,虽然不算高,但是,因为它的独立性,显得格外高耸伟岸。山下周围繁林翠绿、茂密遮天,绿树丛中掩映着几间竹黄色的草屋,草屋旁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溪水绕着山边弯弯曲曲的向远方流去。山根东侧有一个宽阔的山洞,里面黑暗潮湿,但阴凉清爽的空气比起洞外闷热的天气来,可算是避暑胜地。这就是大象山——62支队司令部指挥所的所在地,选择在这个地方指挥打仗,真是具有战略眼光又有现代浪漫主义------。

山洞外树下黄绿色的帐篷里,地中央摆放着一长趟儿的战备桌椅,桌面上铺着绿色军毯,上面均匀的摆放着暖瓶和茶杯,桌旁坐满了军政要员,一个团以上干部参加的作战会议正在召开。轻絮飘绕的烟雾笼罩着蓬内空间,公务员出来进去忙着泡茶到水,显得会议格外紧张。师长袁守范和政委张克里坐在桌面的一端,正细心的听取参谋长封爱民的发言。——“自从一月二十九日首战告捷以来,一连三个晴天,敌机都没来轰炸,这是个异常情况,但是,他们的空中侦察加强了,每天至少有四架次在我上空盘旋侦察,这预示着老美要有新的行动。”袁师长接住参谋长的话说:“在太原地区老美的飞机没有被打掉过,我们第一仗就打掉他一架,打伤一架,他们不甘心,要报复,告诉部队要提高警惕。”说完,给参谋长递个眼色,让他继续说下去。“他们的目的,是要搞清我们地面目标的配置情况,确定坐标进行轰炸,因为我们和他们打的是歼灭战,不是消耗战,是要流血的,所以,他们怕死,不敢轻举妄动。”(会场报以笑声------)参谋长微笑着继续说道:“我们怎么办呢?我们第一不怕;第二加强防空,做好防犯;第三,发挥我军优势,最大限度的保存自己,大量的歼灭敌人。”张政委接过话题说道:“对部队要搞好防空教育和保密教育,同时,继续搞好爱国主义、国际主义、革命英雄主义教育。非战斗部队除做好应急的保障勤务外,一定搞好防空,杜绝无谓的牺牲。战斗部队也是一样,除了发扬敢打必胜不怕流血牺牲的勇敢精神外,在如何保存自己,有效的歼灭敌人上多下工夫,减少不必要的牺牲。我们要遵照毛主席的教导:‘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开展机动灵活的战略战术,近战歼敌,每仗必胜。”会议在听取参谋长关于作战部署的中心发言之后,又在各团协调作战;高空、中空、低空火力配备;各种火炮在时间空间上的互相交叉掩护以及敌情侦察、战斗物资保障、通讯联络、伤员救护等诸方面做了详尽、具体的布署。最后,政委又强调指出:“近战歼敌的战术原则是中越两国政府、我们敬爱的周恩来总理和范文同总理共同商定的,我们一定要不负众望,打好太原防空保卫战。战斗中即坚持原则又要灵活多变,做到‘敌变我变、我变敌前、千变万化、力争全歼’。另外,还要发扬我军的优良传统,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爱护越南的一草一木,同越南军民搞好团结,继续做好中越两国人民的友谊工作,我们要按着军委的指示,夺取军事政治双胜利,为‘五个伟大’争光。”作战会议开了一天,在昏黑的夜幕里,各位要员带着统一的意志和夺取胜利的把握返回各自的指挥所。

卫生科除了一少部分人员外,大部分人员已先后进入太原地区。他们的驻地在太原市西郊秀峰山的东北侧,这是一个风景秀丽而又安静隐蔽的地方,叫车度。住宅分南北两区,北区有前后两栋、东西朝向的砖瓦房,两栋房中间有一口直径一米多、包括水深有三十多米深的大井。事物处和炊事班、司机班、防疫所、药房和担架排四班,还有师后勤的服务社住在这里。南区的住房全是竹子、蒲草搭就的草房,十多座房屋零散的分散在树林中。这里住着科首长、门诊所、医疗所和护士排。南北两区各有一座防空洞,三米多深一米多宽,折扇形南北走向,总长度不过四十米。洞内两侧墙壁为两砖厚的砖泥结构,两头设有上下台阶式的出入口,两头出入口各有一扇不足一公分厚的铁门向外开着。地面上所有住房周围被香蕉树、芭蕉树、羊桃树、木薯林和甘蔗田、还有不知名的大树笼罩着。一条四十多米宽的河水沿着驻地西侧、弯弯曲曲的由北向南流去,两岸丛林密布,水深不见底。离住房不远的东侧,有一条能行驶车辆的乡间大道,由驻地向北一直延伸至IB公路。大道两旁每间隔二十米就有一棵大扬树,树岭足有十年以上。每两棵树中间的草丛里,有一个早已挖好的圆形单人掩体,深有一米八左右,直径将近一米。大道东面是一眼望不到头、深不可测的矛草丛,草高都在两米以上,其密度可谓是风雨不透,苍蝇蚊子都难以穿梭。看起来这个“车度”是个难得的防空驻地,三年前这里住着越南人民军的公安分局,听说被老美圈为轰炸目标,早已搬到绣峰山里去了,这个美丽的“车度”三年来一直荒无人烟。

67年1月18日夜间,最后一批人员到达驻地后,卫生科所有参战人员已全部到齐。炊事班和担架排四班也是同批到达,大家在管理员李长端的统一指挥下,开始安营扎寨。漆黑的夜空,下着蒙蒙细雨,脚下泥泞不堪,只有几个手电筒里外照明,给卸车、往屋里搬运物资造成许多不方便。炊事员李金星抱怨说道:“在咱那边儿还好好的,一到这边儿就下了,这老天真不老美。”这个河南籍的新战士,刚满18周岁,他个头不高,瘦瘦的面孔,一双大眼睛格外有神,平时不爱说话,一遇到什么事情,就不自觉的说上几句。同班战士李五堂接着他的话说道:“我看这是上天的造化,你一路旅途劳顿,给你冲凉洗尘,你还不领情,真信球!”他也是河南兵,比李金星大一岁,四方脸,两腮胡子很重,高中文化,文笔口才都很好。两个人同期入伍,又同时从兄弟部队调来参战,感情相投,常在一起开玩笑。“是么!还是李五堂说的对头,这里天气闷热,下点雨凉快些塞!”四川兵、炊事班班长潭做善接着说道。同志们你来我往,有说有笑,忘掉了劳累和艰苦,很快,各自的扎营工作安排就绪。入越后的第一顿夜餐是“长寿面”,饱餐一顿后,除了哨兵外,大家先后进入了梦乡。

一连三天都是阴天,不是下雨就是下雾,又潮湿又闷热。这里的雾和我国北方不一样,我国北方早晨下雾天必晴,这里的雾可连续几天都不散,而且,三十米开外就看不见人了。地面的水早已饱和,踩一脚很深,户外活动无法进行,各单位都坐下来学习。当时背诵毛主席著作中的《为人民服务,纪念白求恩。愚公移山,反对自由主义,古田会议决议》五篇文章和毛主席语录,是主要的学习任务,用毛泽东思想指导一切、武装一切,是这一时代的象征。22日这天,雨也停了、雾也散了、云彩拉开缝见天了,大家的心情也和天空一样,敞亮多了。早饭过后,继续坐下来背诵“老五篇”------。忽然,从外面传来一阵阵的轰鸣声,李金星放下书看着外面的天空问道:“天晴了怎么还打雷呢?”大家放下书一听,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凌空而过。“是敌机!”李五堂边说边跑了出去,全班随后倾巢而出,只见一架老美飞机在距地面五百米左右的高空飞过。担架四班战士,“机灵鬼儿”杨德顺大声喊着“这么长、这么大,飞行员我都看到了!”原来,外面已经站了许多人,都在看热闹。这时,防疫所所长康大胡子走出屋门,对大家喊到:“你们不要命了,这是敌人的低空侦察机,连报纸上‘人民日报’几个字都看得到,还跑了你们大活人了,怎么还追着敌机看呢?”他停顿一下,看了看杨德顺,杨德顺缩了缩脖儿,伸伸舌头低下了头。康所长继续说道:“有敌情一定要注意防空,不能暴露目标,不然的话,回头炸你们一下,就够你们呛。”老所长叫康军,今年四十多岁,参加过抗美援朝,有一定的战斗经验,深受大家的尊敬和爱戴。被他这么一说,同志们知道错了,都自觉的回到房间,注意防空了。就在这天下午,老美出动轰炸机12架次,分三批轰炸太原市区,这是入越以来头一次看到的战斗场面。因为我战斗部队还没有和越南人民军换防,所以,战斗是在美机和越南人民军的防空部队之间进行的,他们互相打的是消耗战。在美机进入阵地之前,人民军的大炮就开火了,在敌机机群前方布满了爆开的弹花,美机毫无损伤,继续爬高、俯冲。当美机在阵地上空俯冲投弹时,却听不到开炮声,据说,这时的人民军已钻进了防空洞。美机的炸弹也没投在阵地上,而是扔到了炮阵地的外围,住在附近的越南百姓却遭了殃。科首长对战士们想看热闹的心情非常理解,指示大家在不暴露目标的情况下,可以观察敌情,所以,大家才得以在大树下、草丛里看到了这第一次战斗场面。这种战斗场面引起了战士们的热烈讨论。有的说:“这不像是在打仗,像在搞军事演习”;有的说:“敌机在一个方向进入,打那么多炮弹,敌机连受伤的都没有,真没劲”;有的说:“可能是两家商量好的,打和平仗,谁也别伤着谁”。李五堂接过话题,对大家认真的说道:“这是美帝国主义用军力和钢铁向越南人民示威,用轰炸来迫使越南人民政府坐下来谈判,想让越南人民甘愿做他们的殖民地。但是,这是妄想,越南人民是吓不倒的,非正义的战争是早晚要失败的。”李金星听完李五堂的话说道:“照这样的打法,越方只能越打越穷,和美国人‘拼钢铁’,实在是劳民伤财,得不偿失。何时能取得最后胜利?”李五堂又说:“你说的对,靠这样打法要想取得最后胜利,那是遥遥无期,我们决不能这样打,我们保证是‘高射炮拼刺刀’打近战、打歼灭战。听说上级首长正在和越方商谈,等到我们换防以后,一定坚持打歼灭战,不然的话,就失去了我们援越抗美的真正意义。”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对这种不过瘾的战斗,不断的表示惋惜,只恨自己不是炮手,真想亲自上炮盘,打个痛快仗。

“1。29”首战告捷,亲眼看到打掉一架打伤一架老美飞机,使卫生科全体指战员为之振奋,感到非常痛快。对于没有参加过战斗的指战员来说,这是有生以来头一次感受到战争的真实和军人的自豪,虽然是炮连战士的功劳,但毕竟也有每个参战者的一份荣耀。开饭的时候,彭胜义领着大家高兴的唱起了“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谁敢发动战争——坚决打他不留情!”

为了全面贯彻落实师指挥所的作战会议精神,2月2日上午,卫生科召开了军人大会。开会前,老班长彭胜义指挥大家唱毛主席语录歌——“要奋斗就会有牺牲,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只要我们为人民的利益而死,就重于泰山------。”歌罢,科长刘成做了指示。他明确了卫生科的主要任务,指定了各单位的防空位置:驻地南区的所有人员,都在南区防空洞防空;驻地北区的各单位,除管理排和炊事班外,都在北区防空洞防空;管理排和炊事班在两栋房中间挖一个防空壕和猫耳洞,在那里防空。他把各单位的防空地点明确以后,又提出了具体要求。他说:“防空位置不能随意更换,以免有紧急情况找不到人。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加强阵地上医疗救护力量,指导和参加团、营、连对伤员的抢救、战伤分类和后送。救治康复工作由121野战医院负责。我科大部分人员化整为零,组成抢救小组到各营、连去,保障伤员得到及时的救治。一少部分留下来的机动人员,也要随时做好准备,做到随叫随到,及时完成上级交给的各项任务。不管是在家留守的还是下部队的,都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一切行动听指挥,爱护越南的一草一木,同越南军民搞好团结,做好中越两国人民的友谊工作。”科长讲完,高占武副科长宣读了下部队和留守人员名单,并把分组定位的编成和任务做了明确说明。协理员最后强调一下各自完成任务的重要性,有针对性的提了要求。吃完午饭,大家各奔前程,去执行科首长交给的各项任务。

全科大部分人员和担架排一、二、三班,还有新来的十名大学生,全都下到各个营连,剩下炊事班、担架排四班和医疗所、护士排的部分同志,同科首长留守下来,由管理员统一管理、康所长具体指挥,作为第二梯队的机动力量。一部分人的心情都不太高兴,因为在递交决心书时,都积极要求上前线,现在没有得到批准,只好服从命令在家待命。眼看春节将近,越南人民也有过春节的风俗习惯。为了同住在附近的越南人民军共同欢度这个传统节日,双方都在积极的准备文艺节目。彭胜义和李向东都是文艺骨干,又是团支部的书记和宣传委员,组织人员编排文艺节目的任务,自然的落在他们俩的头上。利用课余时间,他们俩领着一伙人,连编带导的进行排练。虽然没有被派往前线而感到压抑,但这紧张的工作和欢快的歌声与琴声,缓解了大家的不快心情。

自“1。29”以后,将近一周的时间都是晴天。老美除侦察机常来光顾外,始终没有前来轰炸,大家整天与防空洞、防空壕、单人掩体为伴,都有些不耐烦了。2月4日这一天,又和往天一样,天晴空高,早晨太阳还没有出山,闷热的气温就开始笼罩全身。吃过早饭,留守人员都按指定位置,边学习边防空。彭胜义带着三弦来到担架四班,和李向东继续准备文艺节目。他看到四班战士都在防空洞外,尤其看到“机灵鬼”杨德顺,他非常喜欢他的机灵劲儿,便半开玩笑的说道:“小杨怎么不进防空洞,还想追着飞机跑看热闹吗?今天老美飞机侦察的不来了,轰炸的来,快进防空洞,免得一会儿炸着你。”“机灵鬼”杨德顺忙接道:“老班长你哪壶不开提哪壶,俺再也不跟着飞机跑了。它今天来炸我我也不怕,炸弹下来锅台大坑,没关系。再说了,这人都堆在一起,炸弹要投到这里,就全报销了,应该分散防空!”“什么分散防空,就是为你看热闹找借口!”李向东说他一句,他又伸了伸舌头,大家瞧着他笑了起来。因为没有敌情,谁也不愿钻掩体和防空洞,都借着学习和准备节目的机会在外面凉快凉快。说笑间已近中午,李金星来到房前告诉管理员午饭已做好,可以开饭。看到大家都在这里闲聊,便风趣的说道:“美国佬的侦察机累坏了,今天放假,不来了。咱们吃好睡好,也放松放松。”杨德顺又忙接道:“可真是,一上午没见动静,把老美打怕了,轰炸的、侦察的都不敢来了。”管理员一听这话,马上告戒大家说道:“不能轻敌,风一停、雨就到。”说完,就吹响了开饭哨,大家边议论边向炊事班走去。康所长接着说道:“管理员的话有道理,暴风一停,大雨就到,别看上午没动静,下午很可能有大的行动,我们要提高警惕。”

午饭过后,大家都想睡午睡,可是,天气闷热,睡也睡不着,每个人都想着管理员“风一停、雨就到”那句话,猜测下午能不能有敌情。就在这时,一级警报突然响起,天空中也响起爆音,敌机已经临空,大家迅速跑出房间,奔向各自的防空地点。杨德顺刚跑到防空洞口,就大声嚷到:“在哪儿、四架,我看到了,飞得太高了,往阵地方向去了!”大家一看是四架轰炸机,队形和“12。9”编队一样,所不同的是飞得特别高。“又来一批,还是四架!”“机灵鬼儿”又喊道。康所长一直观察着第一批敌机,发现它们越过领空之后,突然急转弯,向我们头顶快速俯冲下来,急忙高声命令到:“快进防空洞,敌机轰炸我们!”说时迟,来时快,咚——咚——!敌机发射两颗空对地导弹。轰隆——两声!北区前栋房、南区医疗所住房黑烟骤起,火光冲天。原来,敌机选择的第一个报服目标,就是这个没有防空火力、风景秀丽的卫生科驻地。

入越以来,司、政、后机关的指挥车经常出入卫生科驻地,到服务社给机关干部和首长买东西;卫生科的干部多,每个干部都配备一支手枪;科里装物资的各种战备箱上都有红十字。几天来的敌机侦察,把这些情况都搞去了,他们是按着“庞大的医疗机构和指挥机关”轰炸的,所以来势凶猛。狡猾的敌人采取突然袭击手段,对卫生科实施狂轰烂炸。

康所长一声令下,大家都钻进掩体和防空洞。哨兵郭成摸按着“没有特殊情况不能离开岗位”的指令,始终站在哨位上没动。当他看到房子被导弹打着了,烈火和浓烟遮天蔽日,急忙跑进防空洞向李向东报告说:“班长,房子被打着了,救不救火?”李向东说:“一切行动听指挥,没有康所长的命令不能动!”康所长在洞里大声说道:“后勤人员要保护人,有人就有一切。敌人打导弹烧房子,就是骗我们去抢救,然后用杀伤武器消灭我们,我们不能上当。”这时,大家听到洞外面响起了乒乒乓乓的爆炸声。康所长又说道:“听到没有,现在的爆炸声是子母弹的爆炸声,这是最有杀伤力的炸弹,每个母弹里装300多个子弹,投下来时,在距地面二、三百公尺时炸开,把子弹洒落在方圆二百多米的范围内,每个子弹比手榴弹的威力还大,里面装有700多粒钢珠,号称菠萝弹,落到地面多数爆炸,一部分和定时炸弹一样,说不上什么时候炸,专门杀伤有生力量。”老所长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没考虑到危险的存在,向给大家讲军事课一样,传授他的战斗经验。突然,防空洞的门被人拉开,烟雾中闯近来一个人,气喘吁吁,大家定睛一看,原来是科长冒着密集的炸弹跑过来传达命令的。他上气不接下气的问康所长道:“人员是不是都在这里?”“除炊事班外,都在这里。”所长答到。“后勤部政委命令我们,为了保证人员安全,不要出去救火,减少不必要的伤亡,把命令传达到炊事班!”“我去!”“我去!”彭胜义、李向东和许多战士争着要去,彭胜义离洞口近,说完就跑了出去,他跑出防空洞往炊事班的方向一看,整个前栋房火光冲天,形成一道火墙挡住了去往炊事班的路,炸弹的爆炸声持续不断,他不加思索的向火海冲去,边跑边喊:“政委命令——保证人员安全——不准救火——!减少不必要伤亡——炊事班听到了吗——?”“听到了——!”炊事班有人回答。这时,他看到三个越南小朋友,在硝烟中慌忙向越南人民军驻地奔逃,立即改变方向通过浮桥越过河水向小朋友追去,边追边喊:“卧倒——!卧倒——!”可是,小朋友听不懂中国话,继续没命的向前跑着,看来是叫飞机炸弹吓懵了。彭胜义快步追上,把他们都推进了单人掩体。就在这时,一架鬼怪式轰炸机越过秀风山上空俯冲下来,三颗炸弹也同时落了下来,他一看三颗炸弹是三个圆点,知道不好,急忙用自己的身体盖住掩体,只听惊天动地的几声巨响,他便什么也不知到了。

炊事班听到康所长一声令下,大家迅速钻到掩体猫耳洞里进行防空。轰隆一声巨响,眼前的房子烟火爆起,眼看着大火吞噬着住房,共产党员、班长潭做善高喊一声:“同志们,为祖国立功的时候到了,赶快救火!”他第一个跳出掩体,全班随后倾巢而出,冲向火海。当彭胜义传达不许救火的命令时,大家已抢出一些物资冲出火海,听到命令后,潭做善回答一声,带领大家回到了猫耳洞,一清查人数,不见了李金星和李五堂。原来,他们两个人一跳出防空壕,便一同跑到厨房,去抢救金柜和油桶,由于离开大家比较远,没有听到“不让救火”的命令。两个人一个抱着金柜,一个滚着油桶来到后院的广场上。这时,他们俩听到了鬼叫般的暴音,抬头一看,鬼怪式敌机的炸弹已落了下来——“炸弹是个点,一定落跟前”,这是康所长讲战备课时说的。他俩看到三个炸弹都是点,一同喊了一声:“我俩死也死一起!”就往一块跑,刚抱到一起,“轰——”的一声,一股含有焦煳熏人气味的冲天气浪携带着泥土瓦砾把他们掀到空中,又摔到房后的河旁岸边,厚厚的泥土瓦砾顺着河岸高坡甩入深水,少部分压在他俩的身上。李金星还清醒,他觉得两眼漆黑不能出气,便使劲晃动脑袋。压在头上的浮土被晃开,只觉眼前一亮,一股清新的空气应口而入,“我还活着——”,他不自觉的嘟囔了一句。忽然想起身边的李五堂,他赶忙用手扒土,恰好把李五堂的头扒了出来,他已昏迷不醒,庆幸的是,一接触新鲜空气,马上恢复了呼吸。“五堂——、五堂——!”李金星连喊几声,发现李五堂随不回答,但还有知觉,他立即摇晃着站起来,使尽全身力气,硬是把一百四十多斤的李五堂扛到了肩上,急迫的往医疗所走去,刚走到大杨树下的车道上,就遇到了前来抢救支援的野战医院救护车,扬容科带领救护组及时赶到,他下令立即停车,和抢救组的同志们跳下车,把李五堂和李金星救到车上,一边往医疗所的防空洞方向开,一边实施急救。老天有眼,布满遍地的“菠萝弹”没有再伤着他们。到了医疗所防空洞,科首长和后勤政委都在现场,一看是野战医院的救护组到了现场,还及时的救护了两名战士,马上把他们迎进洞内,并叫医生对李五堂继续急救。肖云杞协理员握着扬容科的手说:“谢谢野战医院的领导和同志们,我们在危难时刻你们前来顶力相助。”刘政委接过话题说:“邱院长想的很周到,派你们前来支援很及时。现在先在这里等待命令,我们避开敌人的锋芒,一有情况就立即出动。”扬医生说了一声“一切听从首长指挥”,就叫抢救组就地待命。这时,经过紧急抢救,李五堂清醒过来,喊着要去站岗,大家劝他安心养伤,他却奋力的站起来喊道:“不行,谁不让我站岗我就枪毙谁!”协理员看他的神智没有完全恢复,就令人给他一支枪,指派两名卫生员陪着他到洞口“站岗”,李五堂又大声喊到:“一支枪不够,我要三支枪,我是陆海空三军,要为人民站岗!”大家又给他背上两支枪,直到恢复正常。

美国佬在“1。29”吃亏以后,下大力气搞了这次报复行动。通过几天来的侦察,确定了“庞大的医疗机构和指挥机关”的定位坐标,于2月4日下午3时左右,对卫生科驻地开始狂轰烂炸。他们先用空对地的“百舌鸟”导弹把住房打着,让没被击中的人员跑出暴露在外面;接着投放“菠萝弹”杀伤有生力量;然后对我南北两个防空洞实施毁灭性的打击,给每个防空洞投下三颗1800磅的重磅炸弹,其威力不用说有多大,看看现场就知道了。弹坑的上圆直径有40多米,弹坑里的水有一人多深,由水面顺着斜坡往上量,到坑边有30多米。对于一个长不足40米的防空洞来说,不要说三颗,只要半颗炸弹就可以摧毁了,老美却用了三颗,真是用心良苦!可是,六颗炸弹一个也没投准,因为我们后续的防空工作搞得好,防空洞的精确位置他们没有侦察到。最后,美国佬在我驻地南北两区分别丢下两颗凝固汽油弹,以为炸光、杀光、烧光了,便扬长而去。

后勤部政委刘世英,在解放战争中走遍了大江南北,现在又随同这支英雄部队参加援越抗美,仍然斗志昂然、英姿焕发。2月4日下午,他正在听取汇报,一听到警报声和敌机的轰鸣声,走出帐篷一看,几架敌机正在卫生科上空俯冲投弹,爆炸声响成一片,立即驱车赶到现场,同科里领导一起指挥这次反轰炸的保卫战。正因为有这些老首长的临危不具,临战不惊,正确的掌握战事发展和指挥部队,才使卫生科在没有任何火力掩护的情况下得以保存下来。敌机飞走了,他认为敌人以发泄完毕,不会再来轰炸了,就指示部队出来清点人数和抢救物资。同志们站到地面上一看,驻地一片狼迹,南北两区的房屋都不见了,所见到的是被炸弹掀起的黄土堆成的土丘,厚厚的压在地表上。羊桃、龙眼、菠萝蜜等果树光秃秃横七竖八的躺在眼前,香蕉、芭蕉等没成熟的果实遍地都是,路东侧茂密的茅草丛已变成一片漆黑的旷野,只剩下远处的一部分,还在烈火和浓烟中垂死挣扎,发出阵阵爆裂的哀鸣声。天上,炸弹爆炸后的硝烟和燃烧弹的浓烟叠织成黑云遮天弊日,遮掩着绚丽的晚霞久久不散,向人们控诉那敌人的罪恶。

清查人数后,大家才发现彭胜义不见了,同志们问炊事班,潭做善说他传达完命令就走了,没在炊事班。这时,大家顿时紧张起来。科长命令大家扩大范围寻找,还是没有找到。李向东急得擦着眼泪说道:“是不是叫土埋住了,快扒土,一定要把他扒出来!”正在这时,从西北方向朝这里跑过来四个人,三个小孩儿拥着一个越南人民军,边跑边叽哩哇啦的喊着什么------。原来,彭胜义被炸弹掀起的土块砸伤了头部,挤在他身下掩体里的小朋友看到他头上流血昏迷过去,便哭了起来,三个人合力把他推开爬出来,跑去报告了人民军。人民军把他抬到驻地,找来医生救治,使他慢慢苏醒过来后,派人同三个小孩儿前来我部报告。经过翻译说明情况后,科长命令李向东道:“立即用车把他接回送野战医院继续治疗!”扬容科医生马上向刘政委请示说:“请首长批准,由我们负责后送彭胜义!”“好!”刘政委坚定的说了一声,并继续说道:“李向东随车前去,你就在医院里护理他,直到完全康复再回来。”“是!”李向东坐上野战医院的救护车,和扬容科带来的救护组一道,向人民军的方向急驰而去。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卫生科在这次反轰炸的战斗中,只有四人轻伤一人重伤,无一人死亡。但是,驻地变成了一片废墟,必须连夜转移寻找新的驻地。政委和科领导商议后,率领大家,拉上抢救出来的所有物资奔赴新驻地——梅竹林。

漆黑的夜,天又下起了小雨。因为被装物资大部分被烧光了,同志们只剩身上穿的一套军服。大家带着枪支和一少部分物资,坐着汽车在泥泞的山间小路里,摸着黑儿“爬行”着。左拐右拐的转了足有两个多小时,终于到达了梅竹林。下车后,各单位在规定范围内,选择自己的住地平出地基,等待新帐篷的到来。正在又累又饿的时候,后勤运输连一排长刘洪林带着他们的汽车,给送来了粮食和干菜,还有做好的大米饭、牛肉罐头和榨菜。真是“雪中送炭”!同志们也不客气,有的用帽盔、有的用衣襟装了一些饭菜,用手抓着吃起来。杨德顺是个“机灵鬼”,他用手折了一大把树枝送给大家当筷子。吃完饭,科领导和同志们送走了运输连的同志们后,把抢救出来的塑料布拿出来,把四个角绑在树干上,搭起简易篷布来遮雨,倒在下面合衣而卧,不久,在湿漉漉的树下草丛中都睡着了。一觉儿醒来一看,天已大亮,雨也停了。大家睡在山坡上的草丛里,脚下是平缓的小山沟,山沟里的雨水已汇成小溪,杨德顺的双脚已被溪水漫过,可他仍然睡得正香。副班长冷泊洋在他的屁股上拍了几下喊到:“快起来!再不起来就被冲走了!”杨德顺坐起来一瞧,风趣儿的说道:“老美给我身上抹泥,老天来给我洗澡,真不错!”说着,他卷起裤腿,就地洗起脚来。大家也都陆续起来,穿着已经湿透的衣服,光着脚走到小溪里,清理着身上的泥水和汗迹。

管理员李长端帮助炊事班,费了很大工夫才把火引着,用沉淀好的山水给大家煮好了一大锅面条,大家只有树枝筷子没有碗,帽盔上有眼儿盛不住汤,只好用仅有的几个牙缸轮流吃。杨德顺和许竟然说道:“这哪年月才能吃完?我们不喝汤,光吃面。”说着,两个人用筷子把面条挑到衣襟里,用手抓着吃起来,边吃边耍着怪态,尽量驱赶着被炸后的低沉情绪。

太阳从云缝里露出脸来,一道道阳光和一块块云彩的阴影,随着向东飘移的黑云,在厚厚的绿色植被上滑过。转移到新驻地的所有人员,在卫生科党支部的统一领导下,用上级新拨下来的作战物资和被装,在这个上不见天的密集竹林里,构筑着新的家园,准备用新的姿态,迎接新的、更加艰巨的战斗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