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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咱们扯平了(1)


  路灯的灯光拉长归家人的影子,独立的房子伫立在月华的阴影之中,入夜的住宅区一片宁静。

  苏苡脚步很急,匆匆上了屋前的石阶,踏碎夜的黑沉,直到把钥匙插入锁孔推门进屋,都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笔记本电脑就放在房间里的书桌上,她上楼直奔卧室,黑暗中却有种强烈的存在感迎面而来。

  她的心蓦然一沉,几乎是反射性地按下墙上的开关。灯光大亮,斜斜躺靠在她床上的段轻鸿眨了眨眼:“回来了?”

  随意得倒像他才是这屋子的主人。

  “你怎么进来的?”苏苡又惊又怒,懊恼没在门边放一把扫帚,这时候就可以抓在手里把他赶出去。

  段轻鸿一双长腿交叠着搭在床沿,撑起上半身看着她:“我都在这儿等你半天了,不过你比我预计的要回来得早。跟准男友的约会这么快就结束了?也难怪,难得见面还要谈案子谈公事,是挺无趣的。”

  苏苡咬牙:“我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你不用管我是怎么进来的,你只需要明白,既然我能够进来,段长瑄也同样可以。你应该庆幸今天坐在这里的是我而不是别人。”

  他威胁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这样公然登堂入室还是第一次。

  哦,不对,如果算上受伤那晚的误打误撞,其实已经是第二次了。

  苏苡心中满是无奈,怎么就跟这个恶人杠上了?连她的行踪都掌握得一清二楚。

  “你派人跟踪我?”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我说过,我向来只做自己想做的事,但是过程中如果出现了意外的人和事……”

  “你就见神杀神,见佛杀佛?”

  段轻鸿笑起来:“如果是那样,你现在已经没有机会跟我说这么多话了。”

  苏苡冷笑:“段轻鸿,你现在都不掩饰你的无耻了吗?”

  他也不生气,坐直身子拍拍她的床褥,换上那幅浪荡公子的模样感慨:“女孩子的闺房就是不一样,又软又香,刚才光线不好,这会儿仔细看看,装饰都那么精巧别致。”

  “你还知道这是闺房?闺房是陌生男人可以随便进出的吗?”

  段轻鸿朝她走过来:“我还算陌生?那到底要怎么才算熟,像你跟姜队那样吗?你们进展到什么程度,拉拉小手,还是谈婚论嫁?有没有带他来过这房间,他有没有躺过这张床?”

  苏苡拍开他欲行不轨的手:“你今天到底是来做什么,就为了威逼利诱我?”

  自从认识他以来,这种话听得太多,她都已经麻木了。

  “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你,顺便处理掉一些你不该看也不该知道的事。”他瞥了一眼她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放心,我动作很快,干净利落,已经处理得不留痕迹。”

  苏苡立时就明白了:“删掉云端文件的那个人是你?”

  “很简单的黑客技术,虽然难不倒我,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请了专人帮我做,毕竟涉及你,我不能冒险。今天我不动手,也会有其他人动手,很多事不在于你做或者不做,而在于做的时机。要够胆,还要脑子够快。明知你连同自己的一条命都要跟那手机一起交出去,难道我还坐视不理?”

  苏苡冷嗤:“别把自己标榜得那么高大,你不过是为了自保。”

  “自保是本能,谁都没有错。你看就连王梁那种粗人都知道为自己留条后路。只不过……你知不知道世上为什么能有黑客的存在?正因为所有程序计划在设计之初都留有‘后门’,以便万一出问题的时候自己登录修改,而这后门就是命门,找出来就可以一击即中。”

  云端存储的文件让段轻鸿掀了王梁的底牌,还顺便踩住了段长瑄的痛脚。

  这样的好东西,当然不能让苏苡交出去。

  他早就想好了应对手段,所以才时时看起来都那么笃定,哪怕用的是旁门左道他也不在乎。这样的人真的就天不怕地不怕吗?觉得世界都被他掌控,可以为所欲为,甚至操控别人的命运?

  苏苡抬起头:“就算你的黑客删除了文件也没用,该看的我全都看过了,现在东西都装在这里。”她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大脑不是程序,我也不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存在这里的东西,我不想给你,不管你用什么手段都拿不到!”

  “是吗?那也不见得啊……”段轻鸿危险地笑,一把拉过苏苡,压倒在身后的床上。

  “你干什么?神经病,你放开我!”

  苏苡拼命挣扎,腿脚乱蹬,被他侧身用长腿压住。她手上动作快,拿巴掌往他脸上招呼,没掴到他但指尖还是在他脸上刮出两道淡淡的血痕。

  她听到他倒吸了口气,然后手腕就被他钉在耳朵两侧动弹不得。

  “咝……小野猫会挠人了!”段轻鸿身体的大半重量都压在她身上,这样的姿态让两人紧贴在一块儿,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携着他的体温和男人特有的阳刚味道从他开低的衬衫领口隐隐透出来,满满笼着她。

  男人和女人力量悬殊,苏苡越挣扎越像困兽,紧张过度,热力上头,面红耳赤的模样不知被他看去多少。

  “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不答反问:“你觉得男人这样压住一个女人,会想怎么样?”

  “段轻鸿,这就是你的手段和担当?堂堂家族企业的继承人,上市公司的管理层,欺负一个女人,你很得意?”

  段轻鸿换个方式扣住她的手腕,腾出一只手来,温暖粗糙的指腹揉着她花瓣一样淡淡樱粉的唇:“你刚刚才说我无耻,现在又觉得身份地位可以约束我?小苡医生,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这招对我来说不管用。上回你不是好奇,为什么二哥叫我烧鸭仔?其实我人生的前十八年不过是在新加坡一家烧鸭排档度过的,帮养父母看档、砍鸭、收钱,做最底层最寒微的小贩生意,挣扎求生,就像你现在这样。但我也存够钱念了最好的商科,知道身世之前一直知足常乐,事事靠自己打拼。”

  一句话,他原本也不属于这繁华蓬勃的花花世界,半路出家的富少身份不是他求来的,约束不了他任何事。

  苏苡微怔,他不仅是私生子,还从小被送离亲生父母身边?

  故事很动人,可越是了解得多,她越是碰不到他的底线,看不到他的底牌。有谁可以告诉她,面对这样一个油盐不进的男人,她还能用什么方式叫他停手?

  段轻鸿抚过她的唇、她小巧纤细的下巴,在她纤长的颈部流连,随时可以再往下一点,挑开她的衣襟兜住女孩最娇贵美好的两团。

  还好,他没有妄动,手掌只是隔着衣服贴在她的心口。她甚至不敢用力呼吸,否则就只能眼看着隆起的曲线更多地送入他的掌心。

  苏苡恨不能斩断他那只作恶的手,他又在这时身体下压,薄唇暧昧地贴着她的耳鬓,热烫的气息扫过她耳畔最敏感的皮肤:“你说你把东西藏在哪儿了?这里,还是这里?你以为人心和大脑最可靠?我倒觉得这样更加简单,只要你把心给了我,里面不管藏着什么我都能手到擒来。”

  苏苡冷笑:“你想让我爱上你?段轻鸿,你到底哪来的自信?”

  她喜欢正直善性的男人,怎么会把心交给他这种人?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是都说通往女人心的另有捷径?你放心,这方面我真的很有信心,保证做到让你快乐满意。”

  苏苡使劲想要抬腿蹬他:“下流!”

  段轻鸿闷笑:“对,我就是卑鄙无耻下流,烦劳你天天提醒。你骂人的词汇有限,认识这么久,换点别的我会更高兴,比如技巧好、够持久……”

  他边说边用唇蹭她的耳垂,肌肤相亲总能让人产生更多的冲动,他要拼命克制自己,才没有直接衔住咫尺之遥的樱红唇瓣。

  有一就有二,最终会变得不可控制,在她面前,他最没信心的就是自制力。

  他几乎已经算是在亲吻她了,苏苡有些颤抖,不是不怕的,可即使嫌恶地别过脸去,却还是躲不开:“你不要逼我去给你加一条强奸的罪名!”

  “怎么,你还真的打算去做证人,指证我那晚杀人放火,然后跟你在一起,利用你做掩护?”

  他黑亮的眸光紧紧盯住她,仿佛盯紧爪下猎物的狼,只要她说一声是,立刻就会撕碎她。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结束了两人的对峙。段轻鸿帮她取出装在裤兜里的手机递给她,轻笑着催促:“接电话。”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是姜禹,今晚她太反常,突然就那样走掉,任谁也放心不下。

  段轻鸿并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只松开她一只手让她接听电话,任她的眼神千刀万剐也不起身:“你要接就接,不接就让他担心担心也好。”

  苏苡狠狠剜了他一眼:“你起来,我喘不过气了。”

  他挑眉,寸步不让,就是要让她听起来娇喘吁吁的才好。

  苏苡无奈地按下接通键,用眼神警告段轻鸿不准出声。

  “喂,大禹?”

  才刚开口,耳朵上就又酥又痛,段轻鸿竟然咬了她的耳垂!

  她向来对他没有好脸色,最温柔的时刻就是在他受伤的时候低头为他处理伤口,一针一线缝好他绽开的皮肉,止住汩汩而出的鲜血,那时她白皙的面孔上满是认真智慧,但也不过是出于她身为医生的职责。可现在她叫得那么亲热,在另一个男人面前,温顺得像只小兔,哪怕那人根本不在她身边。

  他知道她跟姜禹没什么,但心里还是忍不住起了波澜。青梅竹马这种一成不变的感情并非不可战胜,他段轻鸿对她来说是不一样的。

  在她真正懂得爱情的真谛而开始一段感情之前,是他先遇到她的……

  苏苡看不出他的思绪万千,那头姜禹还在问她今晚的“急事”处理得如何,要不要他过来接她。

  “小苡,最近是我太忙,可能有时忽略了你的感受,像今晚这样总是让你等,我心里过意不去。等案子了结,我再好好补偿你,江临周边有不少好玩的地方,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去。”

  这是姜禹今晚说得最长的一句话,苏苡听进心里去,不知怎么的鼻子微微发酸。远离帝都家门,没有熟悉的朋友家人,身边只有姜禹一个,他们一同长大,她始终当他是哥哥家人般信赖亲近。可眼下她遇到棘手的困难和威胁,瞒了他这么久无法坦诚相待,她才是心里过意不去的人。

  “大禹……你早点休息吧,工作别太拼了,我们改天再约!”

  她话音刚落,电话就落入段轻鸿手中,被他毫不留情地掐断。

  “这么情意绵绵,怎么不多温存会儿再回来?”他都没察觉这样的说辞有多酸。

  “不用你管!”她趁说话期间他稍稍松懈,膝头使劲踹向他的小腹,脱身出来,“你够了没有?要办的事办完了,该说的话也说了,你的威胁我收到了,现在可以走了吗?”

  段轻鸿站起来,抱手居高临下看着她:“你还是觉得我在威胁你?”

  “哦对,是提醒,善意的提醒,谢谢你!”翻窗跳梁到别人家里去,话里话外都是威逼利诱的意思,还非得让人家感恩戴德,这需要多厚的脸皮?

  “苏苡。”他难得地敛起神色,第一次这样严肃正经地称呼她的名字,“听我的话,不要把东西交出去,更不要去做证人。”

  他到底是站在什么立场对她提这种要求?苏苡想起刚才跟姜禹的通话,他那么辛苦,就为了这个案子,不知有多少天不眠不休了。他那么愧疚地想补偿她,想对她好,可她什么都帮不了他,明明深陷其中,却还是全都瞒着他。

  她苦涩地弯了弯唇角,对段轻鸿道:“我该跟你说的也说完了,我只做我应该做的事。”

  “你不怕死?”

  苏苡忽然有些骄傲:“有人会保护我。”

  段轻鸿笑得很冷:“这么相信你的姜队?”

  “难道我该相信你,或者你二哥?”

  段轻鸿跟她不过萍水相逢,段长瑄更是素昧平生,而且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商人,公然说能够保护她,这样的话谁信?

  姜禹不一样,他能护她周全,不仅是出于职业道德,更是因为从小到大的情谊。

  “你一定要一意孤行?”段轻鸿不自觉地握紧了手,很快又松开,像是瞬间做了某种决定,“好,随你,反正你的死活也不关我的事,到时候不要怪我没有事先跟你声明!”

  他离开她的房间,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走出去。

  还没有走远,身后房子的灯就一盏一盏亮起来。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她还是会恐惧会寂寞的吧?毕竟是女孩子,一个人住在这样的房子里,连个做伴的人都没有,就从来没害怕过夜晚时分会有人突然闯进来伤害她吗?

  他今天说的话不假,她真应该庆幸,坐在黑暗中等她的人是他而不是段长瑄派来的。

  他拨通电话:“买进隆廷的股份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金迟在那头答道:“隆廷的股价最近持续走低,已经大量买进,都是用空壳公司进行交易的,段长瑄暂时没有看出幕后推手是我们。三少,还要继续吗?”

  “嗯,继续,还要加快进度。机会难得,我要在老头子交出实权的时候百分百成为控股股东。”

  “好,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你直说。”

  金迟似乎有些为难:“二少那边好像已经知道苏小姐手里握有新酒店火灾和王梁死亡的关键性证据,应该会很快想办法处理,我怕他们会对苏小姐不利。可您要求截取的视频和文件我们都看到了,也有不利于我们的证据,可能会很麻烦。如果苏小姐跟警方合作,我们还要继续盯着她吗?”

  段轻鸿明白他的意思:“你是建议干脆借老二的手处理掉她比较干净利落?”

  金迟默认。

  段轻鸿深深吸了口气,闻到晚香玉的馥郁香气。他抄近路,沿着别墅外围的墙壁走过去,夜里光线暗淡,走的巷道像是越走越窄似的,但尽头分明就是灯火通明的大道,跟来时的路一样,花香只是点缀。

  他又忍不住回头去看苏苡的住处,走远了,婆娑的树影在眼前摇曳,灯光若隐若现,其实已经看不太真切,但仿佛还是能看清她倚在窗口亦怒亦嗔的表情。

  这一刻他才发觉,虽然她对他没有太多笑容,但他们相处的模式也算得上是独一无二的。

  他求的从来都不是最佳,而是唯一。

  “不,给我继续盯着,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必须马上让我知道,派最可靠的人,不准有一点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