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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咱们扯平了(3)


  阳光从薄薄的窗纱透进来,温暖明亮,仿佛提醒她昨天阴冷可怕的遭遇只是噩梦一场。可身体的不适分明还在,后颈挨了那重重一下,一定会疼上几天,更不用说还被推进太平间里的冷柜,感受过那种浸透死气的难受。

  肩窝处有东西硌着她,她随手扯了扯颈上的项链。

  铂金的精美细链,本来没有任何坠饰,此刻却有一枚冰凉的戒指挂在其间。

  蓝宝石的大气戒面,纯色的铂金指环,不是她的东西,却偏偏与她的链子相得益彰。

  她握紧那枚戒指,用力得几乎扯断脖子上的项链。

  原来昨晚不是做梦,也不是她的错觉,怀抱的主人真的是段轻鸿。

  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贴身的病号单衣,她原先穿的衣服早就不知被丢到哪里,单衣里面空空如也,换衣服的时候岂不是都被那浑蛋看光了?

  苏苡又羞又恼,心头满是疑问,恰好病房门从外面打开,她只看到修长挺拔的大长腿,认定是段轻鸿这无赖,随手拎起枕头就扔了过去。

  姜禹抱住“飞来横祸”,错愕之下又有些惊喜:“你醒了?精神好点没有,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苏苡一愣:“大禹,怎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昨晚值班的时候昏倒了,被人送到急诊室。我接到电话赶过来,你已经睡着了,我就没打扰你休息,让你睡到自然醒。”他为她披上薄外套,“怎么这么大火气,到底怎么回事,是谁袭击的你,有没有看到正脸?”

  “你一下子抛出这么多问题,我都不知该回答哪一个。”

  进门的人不是段轻鸿,她除了意外还有一丝失落,像是扔出去的枕头闷闷地打到了自己。

  她被这种感觉吓了一跳,努力想要收敛心神,脸颊却火辣辣地发麻,眼前的人说的话仿佛都是一边耳朵进,一边耳朵出。

  姜禹蹙起眉头:“小苡,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这危险是怎么来的。这样不行,最近你不要上班了,跟学校和导师请个假,先避开一阵子,等需要开庭质证的时候再回来。”

  “不用!”她一口就否定了他的提议,“虽然是被人袭击,我也没看到对方是什么人,但也许就是临时起意的劫财,或者是情绪过激的病患家属。”

  当下医患矛盾如此尖锐,伤害医生的事层出不穷,这种可能性的确不是没有。

  可他们都明白苏苡面临的危险比这还严重许多。

  “我不能让你冒这样的险,你不同意,我只好打电话给苏伯伯,让他们直接到江临来接你回去住一段时间。”

  “不行,这件事不能让我爸妈知道!做证人是我自愿的,但不能因此影响我的正常生活,今后我会加倍小心。”苏苡顿了顿,“有没有查出来是什么人在背后主使?昨天送我到急诊室的人……是谁?”

  姜禹摇头:“监控器的线被剪断了,整个过程都没有拍下来,也没有目击证人,值班的医生只看到是一个戴鸭舌帽的高个子男人送你去的,看不清脸,也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苏苡下意识地握紧颈间那枚蓝宝石戒指,坚硬的宝石和金属硌得她手心隐隐作痛。

  “段家兄弟怎么说,有没有交代什么?我看新闻说你们已经请他们去协助调查了。”

  “嗯。”姜禹眉头锁得更深,“段家老二的问题更明显一些,还没放人。段轻鸿……已经保释出去了,在可控范围之内。”

  苏苡抿紧唇,段长瑄不得自由,如果要报复她大概还需要有人里应外合,必须跟他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利益关系和行事默契,应该不只是下属这么简单。

  这人会是谁呢?

  段轻鸿受到密切监视,真的还能分身来救她吗?这兄弟两人果然都不是一般人,段家内斗的情势也够复杂。

  她跟姜禹彼此谁都说服不了谁,谈不下来就先不谈,姜禹只好先回去。

  苏苡扶额坐在床上。他前脚刚走,电话铃声就响了,是不认识的手机号码,一串888的尾数十分显眼。

  她竟然一下子就猜到是段轻鸿。

  “醒了?”他的声音清清冷冷,短短两个字,掷地有声。

  苏苡昨晚被敲晕之后混混沌沌的状态仿佛在这一刻才完全清醒。

  他有许多面孔示人,她看到的大多都是轻佻浮浪的无赖假象,差点都要忘了他子承父业,开疆拓土,是背后有一整个商业帝国的天之骄子。

  这么高冷的态度还是第一次用在她的身上,她也索性开门见山:“昨晚是你救了我?”

  “你是不是应该说声谢谢?”

  苏苡嗤笑:“我怎么知道会不会是你先派人敲晕我,再及时出现演一出英雄救美来收买我,自编自导自演不是你的强项吗?”

  “你太看得起我了,也太看得起你自己。要你闭嘴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你永远说不了话,这一点上我挺赞同老二的。”

  “所以其实昨晚你也是来要我的命?”

  “只恨比老二的人晚来了一步,我做事没有帮人擦屁股的习惯,只好别出心裁,希望你记着我的好,不要做出对我不利的证供。”

  苏苡已经习惯了他不掩饰无耻的说法:“真的是段长瑄干的?他不是还在羁押?”

  “你未免太看不起他了。”他带了几分戏谑,心情似乎好了许多,“要成大事,少不了合作,就算他人不在,也有人与他里应外合。你不会真的以为要动你这么个小人物,非得他亲自动手吧?”

  “你昨天不就亲自来了?”她摆弄着那个蓝宝石戒指。

  “这正是我想说的,我又不是钢铁侠、蜘蛛侠,救得了你一次,救不了十次。那晚你帮了我,这次当作咱们扯平了。”

  这话她那晚就说过,他们都知道扯不平了,否则后面他就不该再跟她有这些纠缠。

  “那你的戒指是怎么回事?留在我这里,万一我真的出事,不怕成为指向你是凶手的证据?”

  段轻鸿笑起来:“你昨晚昏昏沉沉的,嘴里反复念着蓝宝石戒指,我以为你喜欢,就褪下来给你了。你可要收好,那是我用赚到的第一桶金送给自己的奖励。”

  苏苡脸颊发烧,咬牙道:“我不稀罕,你最好赶紧来拿走!”

  “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苏苡无奈,低声问道:“那跟段长瑄里应外合的人是谁?”

  “这你不用管,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段家内部的这些恩恩怨怨我会处理,你现在回去收拾东西,离开江临,去旅游也好回家也好,短期内别再出现。你不走,我送你走!”

  其实他不说,苏苡大概也能猜到。整个段家中与家族财产继承有利害关系、又有条件与段长瑄沆瀣一气的人,就只有他们那位美艳的小妈梁美兰女士了。

  真是防不胜防,才刚在病房门前见到哭得梨花带雨的本人,转眼就差点被她派来的人塞进太平间的冷柜里。

  看不出来,风韵犹存的梁女士,狠辣起来也是女金刚。

  段轻鸿真不容易,在段家腹背受敌,又要做栋梁扛起父辈留下的重担。其实以他的皮相和时不时在她跟前卖弄的男性魅力,要把梁女士拉入自己的阵营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美男计。

  苏苡有点邪恶地想,也许两人年纪悬殊大了点,梁女士看不上他,还是更喜欢段家老二那样的斯文熟男。

  哎,又是一宗豪门秘辛,现实版的《雷雨》,难怪段轻鸿不愿意提起。

  难得的是这回他跟姜禹的意见一致,都让她短期内离开江临。

  受到威胁就退缩离开,岂不是正中对方的下怀?而且离开就一定安全吗,会不会牵连更广,波及她的家人?

  不过她倒是很好奇,如果她不愿意离开,段轻鸿能有什么法子送她走。

  苏苡是不肯走的,但为了安全考虑,不再每天开车往返医院和住处,而是住到了医学院安排的宿舍。有同学室友,不落单总好一些,就算被人暗算,也能有人及时报警。

  消停了两天倒是没发生什么事,段轻鸿也没再来烦她,大概是自家的恩怨需要专心处理,腾不出时间来跟她周旋。

  她对他来说或许一直都只是一种消遣,像小孩子得了新奇玩具,跟平时的火车大炮不一样,于是捧在手里翻来覆去看清楚,恨不能拆开来一一看清内里构造。

  他也有绯闻,从嫩模明星到城中名媛。不管他乐不乐意身为段家人,以他现时的身价,多得是各式女郎爱慕追缠,环肥燕瘦,任君采撷。

  小医生或许是不多见的,何况她还不买他的账,逗一逗她,正好享受征服的过程。

  男人那点劣根性不就是如此?

  可是转念一想,如果她不是卷入这场争产夺权,意外地成为一个关键因素,他也不会有这番闲心逸致。

  认识他越久,越发觉得他做的每件事都不是偶然,全是算计。

  步步为营。

  段长瑄不是好人,但至少喜怒哀乐有时还看得分明,相比之下,段轻鸿这样的人,面上冲你笑着心里却可能已经动了杀机。

  他到底有没有真正的七情六欲呢?

  苏苡吃住和工作都在医院,什么活动都取消了,连看场电影都怕黑暗中有人对她不利,这样的感觉实在寂寞得很。

  平时下班偶尔还会去逛街泡吧,如今显然是去不了了,好在职工食堂楼上有一个水吧,卖些咖啡、饮料和小零食,平时大都是医护人员去得多,休息时间大家聚在一起聊聊天、发发呆,就当是放松了。

  苏苡以前没怎么去过,现在下了班实在没地方可去,回宿舍只能闷头看书或对着电脑上网,不如去水吧喝点东西放空发呆。

  水吧只有几张圆桌,一张吧台倒是坐得七分满。偌大一个医院说小不小,但各个科室部门之间都有业务来往,很多人都互相认识,坐下来寒暄几句甚至聊起来,倒比在外边酒吧里随便跟人搭讪要自在。

  苏苡是研究生,到医院的时间不长,熟人不多,也不往吧台跟前凑,找了一张空桌坐下来,低头看菜单,发现这里除了饮料居然还有几款简单的鸡尾酒。

  难怪生意不错。

  她点了杯螺丝钻,味道不算太差,现炸的薯条也好吃,在这儿一个人自斟自酌消磨时光挺好。

  “请问这里有没有人,我可以坐下吗?”

  轻软悦耳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苏苡抬眼看到一个陌生的女孩站在面前,算不上漂亮惊艳,顶多只是清秀可人,但却能让人眼前一亮。

  “当然可以,请坐。”她默默观察一圈,吧台没太多位置,小圆桌也已经没有空台。

  这个女孩子气质清雅疏淡,而且苏苡出于医生的经验,已经看出她脸色不是太好,应该不太喜欢往人群里扎堆。

  果然,她坐下来看了看餐牌,只点了一杯橙汁。

  饮料端上来,见苏苡看着她,带了几分欣羡道:“我们的饮料颜色倒是很像……不过你那个是鸡尾酒吧,味道怎么样?”

  “跟橙汁差不多,这里调得有点辛辣过头。”苏苡试探地问,“你没喝过?”

  长岛冰茶螺丝钻,外加血腥玛丽,是最初级的调酒师都能熟练调配的鸡尾酒,随便一个酒吧都能在菜单上瞥见芳踪。像她这样年纪的姑娘,正是爱玩爱闹的时候,多少都应该尝过这种最易入口下咽的酒精饮料。

  “我从小身体不好,酒精咖啡都不能沾,咖啡的香气还可以闻一闻,酒这东西不入口是没办法知道其中妙处的。”她略有些腼腆地笑,透出几分与实际年龄不相符的通透。

  “你是医生?还是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