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礼貌都不讲!我这是大姑娘闺房,给我滚出去!赶紧滚出去!”我一边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一边将他骂出门去。r
“哟哟哟,永漱王岂非不知小弟我有龙阳之癖,即使将您扒光了放我面前,我也……”不待他说下去,我便穿戴整齐一脚踹开门,直直将他撞倒在地。r
“本王这就要去见王上,找你来有要事,你听仔细了!”r
见我一脸严肃正经,他原本还在地上撒泼耍赖要我赔偿,这下顿时安静下来,站起身拍拍衣衫,待我接下去讲。我屏退了下人,将他领进屋,“寒噤国发生了一些大事,我一会儿从王宫回来再给你细讲。一会儿麻烦你立刻出城一趟,郊外山群附近的小树林里有我百来个弟兄,他们身份有些尴尬,你找些大未老百姓的普通衣物给他们换上。”r
尉迟阡陌听得一头雾水,“怎么有来个弟兄,你什么时候带兵了？”r
“不是我的,哎哟,回头再说吧别问了。再有一件事……”我愈加的严肃,不容他半点不用心,“在那群人中,先帮我把半夏带回来,找全大未最好的大夫医治,务必立刻!”r
“嗯好,答应你了!放心进宫吧,我这就出城!”他认真而颇有男人气概地挥手拍了我一下。r
我定定看了他一眼,快步出府赶赴王宫。r
“永漱王求见!”正殿的太监尖声尖气传报。r
我站在殿外,廊间的风吹得有些发寒,兴许赶过来的时候出了汗,又在这儿一直吹冷风,不免有些发颤。不,似乎不光是身体上有些颤栗。我在紧张,是因为要见到挂念已久的未歆暮所以紧张,是这样吗？r
“传!”里面的太监走出来,又是一声难听的传唤。r
我径直走进大殿,那人高高坐在大殿正上方,低着头似乎未注意到我已经进来了。我伸手理了理发髻,加快了步子,走到跟前,跪下拜见,“臣妹永漱叩见王上,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r
他微微抬头,眯了眯双眼,眼神终于固定在我身上。他的面容仍是那般无暇,线条流畅,眉眼之间无以言表的皇者之气,还有硬挺的鼻子,和那两瓣上扬的嘴角。r
迟迟等不来他开口让我平身,我有些不解,只好出声再诵,“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r
“朕在想……这张脸,究竟要让朕厌恶到什么地步？”r
未歆暮,原本以为从他那双薄唇中吐露出来的该是温言软语,原本以为他那么柔和线条的脸庞会依然温暖地朝我微笑。r
可是此刻我抬头所见到的,是他恍若陌路人的眼生,仿佛看一具死尸般看向我,轻蔑不屑一顾甚至带有一丝愤恨,“王上……您……您说什么？”我的声音在颤抖,在面对一个是、朝思暮想甚至可以被称之为我留在这最大动力的人,我竟是这般颤抖。r
“朕是说……”他自起身,理了理黄袍,到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到我跟前,未正眼瞧我一次。我跪着,他站着。我看着我最痴痴挂念着的男子,他毫无感情地瞥着别处,“朕的宫殿美吗？”r
我等了许久却听到这么一句冷不丁的质问,他瞳孔里满是大殿内的黄金琳琅,方才看我的时候那般的不屑,此刻他却是笑着的。r
“美。”r
他笑得更灿烂,放佛我称赞的宫殿是他才拥有的,那般的颜色,似乎不是满足而是奢求是欲望是无止尽的野心,“朕的江山美吗？”r
又是一句不知所谓的问句。r
“美。”r
“呵呵,那你说……”缓慢低沉的声音,在平日里每一字每一句都勾我心弦,此刻却让我毛骨悚然,“朕,美吗？”r
“王上……”这一个比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究竟是什么目的。r
“说!”他终于回过身看我,却是这般不容回绝的命令语气,放佛在对待一个卑微至极的奴婢。见我怔住,又更大声地吼处,“回答朕!”r
大殿内四壁回荡着震耳欲聋的声音,我依旧跪在地上,抬着头的脖子早已发酸,却又被震得大脑窒息,“王上很美。”是啊,王上你在我心里岂是美字了得。初次见你时你在我床头的身影,面容料峭,颜色却温润如水。再见时你轻握我的手,若有似无地挑逗。我倾心于你不经意的某个眼色某声轻笑,或许早在沦陷那刻起,我便对你没了清醒,只想着你啊,总该是我心中的神吧,总该让我臣服倾慕,总该踏踏实实给我一份爱吧。r
如今却换的这般丢人现眼的境地。未歆暮笑得愈发轻蔑,那眼神偶尔的向我递来,仿佛是要将我直接扔入冰窖般的寒冷彻骨,“呵!朕倒是愈加好奇了,你是因朕的江山美而觉得朕美,还是因朕美而觉得朕的江山美？”r
他话尾音调上扬,“嗯？”我不得不正视他的问题。呵呵,真是两头为难,他这话分明就是要将我往死路上逼,若是回答因他的江山及乎人,则我心怀有大逆不道谋权篡位的野心,若我说我只因了他,那便是乱伦不道有悖纲常的丑事。未歆暮,不论你是否真心明白我对你的感情,你是否偏生要做到这个地步？r
“答不出来了是吧,那朕来替你回答!一者你三番两次坏朕的大局,毁朕的好事,这是图江山；二者你不知廉耻破废伦理,妄图勾引于朕,这是你图淫欲!”r
我怔在原地。r
三番两次坏朕大局,毁朕好事!r
图江上!r
不知廉耻破费伦理,妄图勾引于朕!r
图淫欲!r
霎那间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崩塌灰飞烟灭了。我竟然找不出一个词语形容此刻自己的心境。痛,这与痛的感觉相似却……不是痛那样清晰,刻骨铭心。我却笑了。r
笑了。一切负担都不存在了。r
我站起身,与他平视,我不再是那个唯他是从的皇妹,不是那个需要因为纲常伦理蹑手蹑脚不敢言明的公主,不再是那个分不清敬畏与爱的傻子了。r
这是爱情,我承认我爱他。r
所以我和他,再有什么身份地位的悬殊,也是平等的。何况,我的世界里,更没有等级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