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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002 怪兽


要说这次,算得上是极度危险的打猎行动之前,得先提一提,他们三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起因是D博士发明了时间机器。

何文样在收到D博士的电话赶去参观的路上,遇到被人追债的节伦,顺手救下后一同到了D博士的山顶别墅。三人乘上时间机器,准备前往1999年12月31号的23点,再次迎接千禧年的到来。

谁料,时间机器启动没多久,忽然警鸣大作,在紧要关头的那一刻,乱了方寸的节伦两脚一蹬,也不知破坏了什么地方,使机器发生错误的致命运作,在倒数完毕的那一刹那,众人突感脚底一空,身体飘了起来,那感觉就像在高速下降的飞机上,产生的那种失重感,随即又东南西北,四面翻腾。

三人只感觉天地仿佛都要翻转过来,五脏六腑全朝喉头拥挤,似乎要从口鼻之间挤出腔外,令人头脑晕眩,直欲呕吐。房间内,所有没固定的物件统统跳起来,四处乱飞,敲打在时间机器外壳上砰砰作响。

在机器里,何文样两手抓住身下的座椅,以稳住身体,而D博士在慌乱中扯住一根指拇粗的导线,在机器里翻滚,磕磕碰碰,头被撞了一下,背部与节伦结实一撞,若不是何文样及时扯住他,可能就要被蒙主召唤了去。尖叫的节伦就比较好运气,之前系了安全带,除了被D博士一撞,倒也没什么大碍。

翻转没持续几秒,人们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猛地一顿,感到整个空间忽然急速上升,五六秒后又变为高速下降,这一上一下变换实在太快,巨大的反差简直让人难受的要吐血。D博士脑中本已一片混乱,折腾这么一下,顿时热血上冲,幸福地晕了过去。

终于,这折磨到了头,但最后一下,也差点要了他们的命——整座房子就像被带到万米高空,然后抛下来重重撞到地面一样,狠狠地砸在地上,众人全身轰然剧震,所有感官都完全麻木!待一切平静下来,除了断断续续的难受的呻|吟外,四周一片死寂,也万幸只是十多秒的时间,假使在长一些,搞不好这一百多斤怕是要交代了。

何文样觉得左肩上传来一阵灼热的疼痛,那是一块凸起边角划过造成的,而另一边的节伦,尽管脸庞上—片苍白,却并无什么伤害,倒是众人之中自我保护最好的。见到节伦嘴角有血丝渗出,何文样以为他受伤严重,谁知小伙子吐了一口血水,嘿嘿一笑说:“没事,没事,就D博士撞了我一下。”

没多久节伦的嘴就红肿起来,再也笑不出来。

见D博士幽幽醒过来,何文样感到恼怒异常,当一个不负责任的司机出了事故,而自己是里面的乘客,先不去说什么劫后余生的惊喜,这时肯定是脑羞成怒的,他指着D博士大吼:“死老头!你解释一下!这就是你所谓的时间机器?而不是游乐园的过山车!”

D博士捂住红肿的额头,冷笑一声:“那是谁造成的呢?错误的穿越,穿越到了不知时间地点的年代,可能是战国,也可能是侏罗纪,外面到底是长发古人还是巨大恐龙,谁知道呢!反正不会是1999年12月31号!”

节伦一听,顿感愧疚地埋下头去。

何文样把瞪一眼,责怪D博士:“怪谁呢!你这死老头自己造的劣质机器,还好意思讲,赶紧出去,弄清目前的状况才是首要!”

“对不起,我不知会弄成这样——”节伦面色变得更加苍白,他用力地扭曲他的手指,令得他的指骨,发出“啪啪”的声音。

D博士叹着气,摆手说:“罢了罢了,或许这是天意,阿伦你无须自责,我们都有错。”

何文样立即呸了一口:“关我屁事!我可没偷你喝茶的杯子!”

当三人出了时间机器来到破败不堪的客厅时,何文样的脸色并没有因此而变得好看一点,相反,铁青色更加严重了!实际上,节伦和D博士看了眼前的景象,都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冷空气进入身体里,令全身都冰冷起来。

钢筋水泥筑的坚固的房子,现在地上两层成了废墟,就像被本拉登大叔亲自驾机轰炸过的一样!可这不是令三人瞠目结舌的根本原因,叫人惊骇莫名的是,原本不用出门,一眼就可见的绿意翠色,现在没了墙壁,赫然呈现眼前的,竟然是一片漫漫无际的灰色大海!

平常,D博士手握一杯热咖啡或是普洱茶,站在一层的客厅之中,抬眼便可以望见窗外的山林风景,却只不过一眨眼之间,D博士一见眼前的变故,顿时灵魂儿出窍,手脚冰冷全身发抖,鼓鼓的金鱼眼死死地盯着那片灰茫茫的海水。只几秒钟之后,流逝的力气不足以支撑站立的身体,D博士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除了地球的南北极,他也算是走遍五湖四海,却也是没见过这一片陌生的令人发悚的大海!

落地窗处,低头就可看见海浪冲击着底下边缘的礁石,节伦只看一眼,便吓得哇哇大叫急忙退回来。

何文样望着面前浩瀚的灰色海面,嘴角抽搐,嗓音略显嘶哑地说:“也不晓得穿越到哪个年代,狗日的时光机将我们带到了什么地方,恐怕博士你也说不清楚,但到底如何,还是先离开再做打算吧,不然房子掉下去,可能真的要去见上帝了。”

三人出了砖瓦四散的房子,来到旁边空地,这才骇然发现,房子处于悬崖边缘,险险的要掉入海中,却又稳如泰山。事实上,整个地下两层都如原来那般,深深插入地面,就像原来那样,如果不是上面两层完全垮掉,而眼前换了风景,定是认为遭了恐怖袭击。站在悬崖处,任目光向前延伸,直伸至目力不及的地处,除了海水别无其他,而人们身后,那块空阔地之后,是一片茂密得骇人的森林。

恨恨地叹了一口气,何文样抬起头,见到天空中的太阳,炽烈晃目,在它的另一边,还有一颗显出淡淡轮廓的卫星,比在地球上看到的月亮大三倍有余。何文样不想承认,却在心里有了结果,这恐怕已经不单单是地球年代的问题了。不由打了个寒颤,一片恍惚,只剩下悲观念头,一不小心人就会变成白白尸骨,而且是逐步变化,恐怖莫名。

目前还搞不清楚这儿是大陆岛、亦或是海洋岛。像月牙的海岸,他们正处在中央,两边是绿意盎然的森林,无法看到后面的光景。但三人都明确的知道,留在原地只有死路一条,如果想走出这个地方,穿越身后那片未知的森林,通向不可捉摸的命运深处,或许会有文明存在,也或许什么都没有,却是唯一的出路。

这是事实。

何文样与节伦回到地下一层的试验室,在密室里,两人尽可能的拿能拿的武器,因为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可那毕竟是存在的。回来时,何文样发现D博士还保持着同一种姿势,低垂着脑袋,坐在一块岩石上发呆,何文样沉吟着要说点什么。

“博士,我先和节伦先去看看。”

D博士也不抬头,摇晃了手说:“放心,我很好,我在这里等你们,小心点就是。”

他本身是一个对几乎任何事都兴致勃勃的人,认识他的人都感到这一点,可是现在,他神情之落寞和无精打采,疲倦和提不起劲来的那种样子,实在令人心酸。

何文样安慰说:“博士,看开些吧,既然如此了,我们还是得要生存下去的。”

D博士无法短时间里从悲伤中走出来,望着头顶那片陌生的天空,喃喃说着让人听不清的话语,阳光照耀在他周围那片残砖碎瓦之上,说不尽的凄凉落寞。恒星散发着热烈的光线,却让三人感不到丝毫火气,相反的,竟有些冰冷异常,感觉到的时候,已经回不到最初。

初临异世的开篇,一切是那么地出乎意料,所有的激动、恐惶,都随着事实的尘埃落定,戛然而止。D博士估计不到,也决计料不到如此,若是知道,辛苦十数年造出来的时间机器,就这样毁于一旦,而且还把几个人带到了不知名的星球,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启动时间机器的,难免心灰意冷,瞬间就仿佛苍老了十多岁。

何文样回到屋内,对左肩简单的做了处理,喷了云南白药,再从窗帘上撕下一条布来做包扎,挥挥手,没什么感觉,穿戴起装备,拎上一把MP5自动步枪,领着节伦往森林里去了。

向前走了大概有四百米,即将接近森林边缘,节伦忽然停下脚步,声音有点发颤:“大哥,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会不会,会不会——”

“闭上你的乌鸦嘴!”何文样翻了个白眼,但话音刚落,他就感到脖子上有一种奇怪的刺痛感,这种感觉慢慢地爬上他的脸颊,最后连眉头都发烫了!

他猛一侧头,发现节伦面上的肌肉僵硬,一点声音也没有,足足有三四秒之久,喉间发出了“咯”地一声响,才慌张的退后,清理着因为惊惶过度而发不出声音来的喉咙:“文样大哥,怪兽!有怪兽!”

“吼——!”沉闷的野兽叫喊声从林间传来。

何文样一听那吼声,全身皆一震,不由自主向后退出了几步,试图掩饰内心的震惊,但微张的嘴已经将它泄露出来。

从树林中奔出一个怪东西来,它瞪着一对老大的眼睛,闪闪生着绿光,十足一个丑陋的魔鬼!

何文样见到它,那怪兽身材硕大,大约长五米,有二米多高,很似已在地球灭绝的恐龙一类,背部长有坚硬的长刺,尾巴颇长,拖在地上,占据了整个身体的三分之二,脑袋似鱼,却满嘴利齿,发出的吼声非常低沉,似乎大地也为之一震,而身上那股难闻的味道,几乎熏得十多米远的何文样也喘不过气来!

怪兽的袭击早在何文样的预料之中,可是一甩头,从它口中喷出一个火球来,却远超出何文样的预料之外,那不是他的认知范畴,也不是实用科学能解释的事!

“闪开!!”当何文样的叫喊声还在空气中传播,怪兽口中的火球瞬间变大,拳头大小的火球徒然间涨大到如脸盘一般,并以极高的速度,拖撒着火星射向两人所在处。

轰然一声巨响!

爆炸形成的一个小范围冲击波,把轰碎的沙粒水波般吹开,等一切停止下来时,在刚才两人呆过的地方,已经形成一个直径超过三米的洞坑!

何文样及时出声,让节伦躲过一劫,可他还是被气浪推翻,落地时背部一阵火辣,虽未受伤严重,但脑中轰然作响,如遭雷劈,一时半刻动弹不得!

在意识到怪兽袭击点之时,何文样早以撤离,饶是如此,仍觉到一阵阵热气、夹杂着碎石扑面而来,打得生疼。他不禁骇然,想不到怪兽的火球威力竟如此厉害,倘若闪迟片刻,哪里还有命在?

“日|你仙人!”何文样怒骂一声,半坐在地,猛地扣动扳机,MP5立即喷出火光。

子弹将怪兽打得咆哮着连连后退,由于仓促发射,它喷出的火球威力不仅消弱大半,且有一半以上都是射向了天空,就算如此,何文样也躲闪的极为狼狈。

节伦只知道张嘴“妈呀妈呀”地叫唤,并把枪挡在脸前,避免英俊的面部受伤,他害怕得忘记开枪回击,气得何文样七孔生烟!更气人的是,怪兽似乎只认准自己,节伦在那里伸着脖子喊天哭地,竟安然无事。何文样一边躲闪,一边恨恨地想,这傻|逼怪兽,固定目标不打,非要追踪移动靶!他妈的!

有一个时期,何文样十分喜欢狩猎,在云南的森林中渡过很长的日子,玩过手枪和双管猎枪,却还是第一次开自动步枪,但不影响他的准确性,几乎枪枪都打中怪兽,致命要害是它的头部,只一枪,便令它血肉翻飞,歪斜着向后退去。很快,何文样手中的枪声盖住了它的吼声,怪兽想吃掉两人的野心没有得逞,子弹重重的将它无情地击倒!

还在叫唤的节伦不知发什么神经,扔下枪,双手捂住耳朵起身疯跑,可能是想躲避,却不料一头撞到了小山一般的怪兽身上!

在那一刹间,何文样可以清楚地听到节伦所发出的浓重的喘息声,想出声叫他,却见节伦徒然大喝一声,迟来的勇气“噌”地蹿了出来,他双手持握枪状,对着早已断气的怪兽,嘴里叫唤着“去死吧”地猛扣“扳机”,何文样又一次领略到节伦的非凡聪明,佩服得五体投地,因为他手中的枪都不知扔到哪去了,这未免令人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

“文样大哥,你快走!我拖住他!快走啊!”节伦大叫着,右手食指依然在猛扣“扳机”,正要把手搭在他肩上的何文样,笑容一滞,忽然现出了古怪的神情来。说实话,何文样很想揍他一拳,却被一种久违的感动击中自己的心间。

“怪兽死了!死了!”何文样用力扳转节伦的身体,当四目相对,何文样郑重其事的说:“节伦,怪兽死了!已经死了!”

节伦放下“枪”,张大了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好一阵“咯咯”喉咙发响之后,他才说:“不是……不是……文样大哥——”

何文样猛地抱住了他,笑起来:“好样的,节伦!全靠你吸引它的注意,我才能干掉它!”

节伦喃喃的说:“好恐怖,差一点就挂了,好恐怖,好恐怖!”

何文样感受到他的颤抖,更加用力的拥抱他,说:“怕个球,来一个干|它一个!走,我们回去看看博士。”

走出几步,节伦狠狠呼了口气说:“我的圣母玛利亚啊!唯物主义告诉我这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这不符合科学!”

他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甚至有点硬咽,何文样伸手在他的肩头上拍了拍,安慰说:“我敢打赌,这种怪兽绝无仅有,不用太过担心,你要知道,我们以后面临的麻烦可能纷繁复杂,不过对你来说,只要有今天这样的表现,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

节伦望了他好一会,神情十分感动,不过他显然没有理解何文样说话时的表情。

“也对!”节伦说话顺畅了许多:“照怪兽的眼光看来,我们能发射快速的子弹,也是它不能够理解的!搞不好,它害怕我们害怕得要死,走路都要绕着走,不过,文样大哥,你确定它是绝无仅有的吗?”

何文样一扬手中的钢枪:“就算铺天盖地,怕它个铲铲!”

他那副就算天塌下来也不怕的嚣张神情,节伦崇拜的要死!

只是随便说说,千万别当真!何文样暗暗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可他不能显示出自己的害怕,毕竟面对的是异世界的怪兽,不管刚才表现得多么镇定,一旦自己表现出害怕,节伦肯定也会受到影响。

没走出多远,闻声赶来的D博士望着那庞然大物,也骇然不已,久久没有出声。

“他妈的什么玩意?!”过了好半天,D博士才狠狠地吐了泡口水。

何文样说:“如你所见,是头恶臭的、还会喷火的怪兽!”

“呀!啥子?会喷火?”D博士想上前查看,何文样急忙拉着了他。

D博士不解:“拉我做什么?让我看看。”

何文样说:“看个毛,死了。”

D博士说:“死了正好,切它他头回去研究!”

很有些老人干净利落,三下五去二,绝不罗嗦的。D博士看来是真的想去切怪兽的头,见他拔出刀来,何文样低声骂了句“切你个头”拉着他就走,节伦回头望了一眼,心里还在噗噗的跳,立即蹦到了队伍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