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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原罪3


但是,爸爸在转业的时候,他们的团政委没敢告诉他,怕的是又出现什么问题,又有人作祟,我爸爸自己也不知道,就以为被迫回家种地了,只是去找了一趟政委,因为给他的复员费比别人少了三百元,政委说:“对呀,就是这么多。”爸爸也没办法,没说什么就走了。等爸爸上了回乡的列车,团政委送他来了,他没和政委说两句话,就无言以对了,扭过了头。他默默地流着泪,是多么的不甘和不舍。当他含泪抬起头时,政委已经离开了,政委的双肩在颤抖着,分明也是在哭泣。对于一个身经百战的军人,他知道爸爸会是一个多么出类拔萃的人才呀,就这样离开了,他也非常无奈。后来爸爸得知,他为爸爸扛了多少事,那些黑信都写到军部去了,而政审又是多么的苛刻。

爸爸回家了,只拿回了区区七十块钱,比别人少了三百,大伯根本不信,以为爸爸偷着花了或者是自己存起来了,到处朝其他人问,回答的都是人家复员费三百七,无论爸爸如何解释都不信。村里那些坏人可是高兴了,因为爸爸没能长出息,又落到他们的手心里了,真是摩拳擦掌,准备好好收拾收拾我爸爸。但是,在他们还没有动手之前,我大伯已经开始了我爸爸地狱般的磨练,人家都莫名其妙,平时怂得流汤的人,对付起自己的亲弟弟怎么就那么的有本领,白天和其他人一起去上工,中午吃点饭后就带着我爸爸去给猪打草,下午接着上工,晚上接着干各种的重体力劳动。整整半个月,爸爸几乎被累死了,而且有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事后,爸爸说,再有十天,我基本上就死掉了。天无绝人之路,爸爸分配工作的调令来了,这棵救命的稻草给了我们来到人间炼狱的契机,讽刺,倒霉。爸爸收到了大伯的不公正待遇,那我们是他的儿子,为什么要把这种苦难又原封不动的馈赠给我们呢?连同我们的生命,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大伯从我爸爸上班的那一天起,再也没有一天中午去打猪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第二天,爸爸生产队的大马车,去廊坊物资局报到了,生产队的车把式是我们的邻居,嘱咐了我爸爸一道,要他好好工作,自己争口气,其实我爸爸根本不用嘱咐,他干工作一向是一丝不苟,认真负责。更何况经过这么多得磨难,他咬碎了牙也会干好的,更何况他是个有仇必报的人,那些害他的人或许那时就开始颤抖了吧。

爸爸最开始去了木材公司,到那就当了会计,业务能力最好,领导非常赏识。工作没几天,就把木材的材积表背的滚瓜脸熟,人家刚量出两头的尺寸,他的木材方数就已经出来了,当然现在看来不难,那时候可就不一般了,在物资局局长的眼里,就是一个宝贝,而且我爸爸口才很好,平时就是口若悬河,夸夸其谈,领导干什么都爱带着他,因为给领导长脸,爸爸工作半年以后,他攒钱买了一辆飞鸽牌自行车,那时候是我们村的第一个,他骑着车回家,碰到了那个给我爸爸所在的学校和军队写黑信的人,那时候是大队副书记,从老远就按着铃铛过来了,那个人看出来是我爸爸,紧往路边让,我爸爸擦着他的衣袖就过去了,留下豪放的笑声,这种人都很怂,从来不敢一对一的战斗,但却把他气得要死,嫌我表白没理他。后来,他哥哥去找我爸爸,这个人和我爷爷关系好,在我爷爷死后还比较照顾我老太太,太爷,奶奶,我爸爸告诉他没看见他,如果看见的话,一定会和他说话,还要给他看看自己的新自行车呢?那一次可能是爸爸好多年来最解气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