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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05 别有洞天


蛮荒有幽莲,生于地底,不见天日,历三生七世而化形,能创生万法,号曰地母,鸿蒙四绝之一。死后化为莲子,复潜入地。千年一轮回,如是往生。

——《神鬼志异》

黑暗,冰冷,身体上有类似水流的轻柔触觉。刘琢觉得自己似乎坠进了水底,坠向了深涧。他不知道这是否就是人死后要去的地方。也不知身体就这样向下坠了多久,刘琢忽然感觉眼前似乎出现了极微弱的光线,蓝色的光线,从更深处传来的光线。刘琢心中好奇,努力使自己转过身来,向下看去,似乎看到在极深极黑暗处,有一团蓝色的光芒,流水般波光粼粼。

是什么?

身体继续下坠,距离在拉近。刘琢忽然听到了什么,一阵阵空气嗡嗡震动的声音,像是某种野兽低沉而规律的嘶吼,又像是一颗强壮的心脏在缓缓跳动。可是,这无比的黑暗与冰冷之中,为何有这种生命的气息?茫茫空冥之中,生命又为何如此孤独而倔强的存活?

想着想着,刘琢似乎觉得自己的心跳和那蓝色光芒跃动的频率渐渐一致了,继而有无数元素向蓝光涌去。刘琢知道那是傅龙山所说的土、风、水、火四大元素中的水元素。眼看越来越多的水元素进入蓝光,刘琢似乎觉得身上也有一丝凉意在游走,清爽而惬意。

“啊!”刘琢猛然惊醒!只觉得胸口冰冷。仔细一感觉,似乎并不是自己的身体冷,而是有什么东西贴在身上,像是冰。刘琢伸手往胸口一摸,却是摸到了一个挂在脖子上的东西,这时刘琢才想起来自己中了龙火的时候,傅龙山给自己带了个项链,当时也没注意看是什么。刘琢把那项链坠子拿在手里仔细一瞧,像是一枚戒指,但造型几乎就是个短小的圆筒,呈暗蓝色,表面似乎有锈蚀,但没锈的地方像是晶石,但又没有通透的感觉,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不过,拿在手里非常的凉,有种捂不热的感觉。

刘琢微微诧异,收起戒指,他发现自己躺在水流里,水流很浅,但很凉。刘琢挣扎着站起身,发现水流只到膝盖。周围有微弱的光线。举目四顾,这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细小的地下河流经这里。这个洞窟足有七八间房舍那么大,洞顶也有三四人那么高,而洞顶正中,一个不到一丈宽的孔洞赫然在目,有天光从洞口洒下。看来,这里就是那冲天白光升起的地方了。

刘琢看了一下水面,发现水流非常清澈,而洞厅中央的水底,显然比自己现在站的位置要深的多,明显是受到了某种剧烈的破坏,一片狼藉,自己应该是掉下来后被水流冲到洞的边缘,又被石头勾住所以没有出这个洞。

刘琢将这洞窟仔仔细细看了一圈,忽然发现在洞厅的角落里,似乎有一些发光的物体,顿时心生好奇,轻轻走入深水中,游了过去。双脚刚一踏上浅处的水底,刘琢顿时被眼前的事物惊呆了,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那是一株株莲花,或者说,是一株株发光的莲花。粉嫩的花瓣如红颜,嫣红的尖角似朱唇,莹黄的莲蓬像暖玉,翠绿的枝叶胜琼浆。似乎,这莲花的所有汁液、脉络都含有某种发光的物质,使得它的全身都流动着微弱的荧光,也使得它原本就无比鲜艳饱满的色泽更加光鲜亮丽。远远一看,恰如少女含羞,又似招手相迎,怨不得刘琢一下子就看的痴了。

这莲花略略一数,也有十几株,都是美艳的不可方物。刘琢甚至猜想,若不是受了那白光破坏,恐怕,这整个洞厅里,必然是长满了这种莲花吧,那该是何等的美丽醉人?

就在刘琢看的陶醉难当之时。忽然一道短小的黑影掠过,嗖的一下冲向一株莲花,就看那莲花花瓣一下被扯掉数瓣,然后就听到黑影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却是把那花给吃了。刘琢看的目瞪口呆,随即心头大怒。这是什么不懂风情的玩意儿,竟然把这么美的花拿来下饭,太糟践东西了!

刘琢心中义愤,右手立刻摸向腰间柴刀。这时刘琢才看清,那黑影约莫有两只手那么长,像个大老鼠,但全身披甲,那漆黑的鳞片随着这东西的进食动作发出一阵一阵磨刀般的声响,不禁让人怀疑这鳞片得有多硬。

“原来是个穿山甲啊。”刘琢心想,可再仔细一瞧,又不像。这东西脑袋两侧各有一个棱角凸起,像是耳朵,可穿山甲的耳朵不是这样的吧?而且,穿山甲只舔食蚂蚁啊,什么时候也能把花嚼着当点心了?刘琢心头一动,“难道是个小妖?”

想到此处,刘琢一时不敢轻举妄动。没办法,人家好歹是个妖,个子小但本领高啊,说不定都活了上百年了。刘琢只得强压怒火,眼瞅着那小穿山甲在那儿辣手摧花,吃的津津有味。良久,这穿山甲终于吃饱喝足,拱拱背,伸伸懒腰,又慢腾腾爬到墙角,背靠着石壁开始使劲蹭。刘琢就听得一阵嗤啦嗤啦的刺耳声音响起,像是谁在锯石头一样,心中对这小穿山甲更畏惧了几分。不过看那穿山甲的样子,倒是非常受用,舒服的手舞足蹈,小胳膊小腿儿乱蹬。

看着看着,刘琢忽然也觉得腹中饥饿难耐,四下看了看,似乎没啥能吃的。吃花?不行不行。但身体又实在疲惫的厉害,这一饿,顿时觉得浑身没劲。刘琢走到墙根坐下,看着身旁一株莲花发呆。这时,那小穿山甲似乎终于注意到了这个不速之客,两个黑豆似的小眼睛盯着刘琢,然后慢慢悠悠向刘琢爬了过来。刘琢心中害怕,但他知道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跑不了,索性以静制动,后发制人,便悄悄把手按在了刀把上,警惕的看着小穿山甲。

穿山甲来到刘琢跟前,拿鼻子在他身上嗅了嗅,似乎被它嗅出什么气味,它立刻变的兴奋起来,围着刘琢滴溜溜转圈,鼻子抽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刘琢十分诧异,也不知道平时穿山甲看见蚂蚁是啥状态,猜不出这家伙的兴奋点。忽然,小穿山甲嗖一下贴着水面飞了出去,只在水面留下一串波纹,速度快的吓人。没等刘琢看清,这小穿山甲又跑了回来,只是嘴里多了个亮晶晶的石头,像是某种水晶。

“给我的?”

刘琢看着小穿山甲叼着石头往自己怀里钻,不禁发出了一声疑问。那小穿山甲只是盯着他。刘琢便索性壮着胆子伸手去拿。接过来一看,发现这水晶石头质地非常罕见,有些泛白,拿在手里温润如玉。而且,刘琢觉得似乎有某种力量从水晶中散发而出,像是浓缩的水元素,他几乎能感觉到这些元素扩散的方向。

方向?

刘琢忽然一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伸手去摸脖子上的戒指。刚才那晶石中元素流动的方向,好像就是朝着这个戒指。刘琢将戒指紧紧攥在右手,左手又攥住水晶。缓缓闭目冥想。

“天哪!”刘琢猛的睁开眼睛,刚才他分明感觉到一种清晰的元素流动,从左手流向右手,只是并不流经他的身体,而是直线传了过去。

“难道,我能操纵水元素了?”刘琢激动的想到。

刘琢无数次神往着仙家法术,而现在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顿时欣喜若狂。他立刻将目光投向了手中的戒指和晶石。细细想来,应该是晶石中蕴藏元素,而戒指吸收了这些元素,所以自己才感觉到元素从晶石流向了戒指。虽然是隔空传过去的,并没经过他体内的经络,但这种流动毕竟是他造成的,虽然还不清楚其中道理,但这无疑是一条值得一试的路径。

刘琢正胡思乱想着,那小穿山甲却一直没闲着,不知从哪儿又掏来几颗水晶石,送到刘琢面前。刘琢喜出望外,寻思这玩意儿虽然功效不明,但绝对是好东西,先收起来再说,于是拿布条包好,藏在了怀里。

这时刘琢抬头一瞧,发现那洞顶的孔洞里透下的光又明亮了几分,想来现在已是大白天了,不禁担忧起李山虎来。刘琢看了看面前盯着自己的小穿山甲,试探性说道:“谢谢你的石头。不过,你能再帮我一个忙吗?你一定知道怎么到地面上吧?就是这洞穴外面,能看见太阳和光亮的地方。你带我出去吧?”

刘琢一阵比划,也不知这穿山甲看懂没有。忽然,小穿山甲使劲点了点头,刺溜一下冲到洞厅一个出口,停了下来看着刘琢。刘琢微微一愣,随即会意,心中惊喜万分,连忙跟上。就这样,一甲一人,一前一后,在黑暗幽深的隧道里穿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