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本事你出来VS有本事你进来。
这情景有种微妙的熟悉感。大约，某些街头上混混之间的冲突，就是这幅模样。但眼下这两个是什么人？
陈淹留，九卿四天王之一，实力排名第二。手持古剑紫电，杀人无算，高阶御灵师。
苏夜，舞阳苏家的唯一传人，身怀两大器灵，生涯波澜壮阔，见多识广，高阶御灵师。
这样的两位，居然最后闹成了这副模样，想想就觉得滑稽。说实话，倘若有第三方观战，肯定会笑得满地打滚。
但苏夜和陈淹留都没有笑。相反，他们觉得很正常。对于陈淹留来说，现在那个房间简直是刑房，脑子有病才会进去。而苏夜同样觉得，外面地形宽阔，正适合速度型的陈淹留发挥，脑子有病才会出去。
两人隔着一堵墙，大眼瞪小眼。
陈淹留有点羡慕宇多田无关心了。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挺厉害的。强悍的电流攻击，超快的速度，几乎没有短板。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的远程攻击居然有这样大的限制。怪不得宇多田无关心会被期许为将来的四天王之首，那种不讲理的高温攻击，适应性更强。
“要不咱们就这样等着吧。”他听到苏夜说，“反正我不急。我就看看，会不会有人来找你。”
当然会有人。四天王这样的级别，再怎么隐瞒身份，入境还是会被察觉。陈淹留只能打个时间差，但要和苏夜这样耗下去，这点优势也就没了。
良久，陈淹留突然说：“很好。苏夜，我先走了。但你小心，我会一直跟着你。”然后再无声息。
苏夜等了半天，外面丝毫没有动静。但他没敢立刻出去，谁知道对方是不是躲在黑暗里，等着给自己致命一击？以陈淹留的速度，做一个刺客更加危险。
“我们要不要出去？”汪诗贝问。
“早晚的事，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吧。”苏夜盘腿坐好，“先休息一下，调整好状态再说。”
和织田剑的战斗，确实让苏夜累坏了。看上去没什么，但实际每一次进攻，都是极度的爆发。不到半个小时的搏斗，几乎耗尽了苏夜的全部体力。
他在冰冷的金属尖刺环绕中，微微闭上眼睛。
夜色浓重。
韩小素掩护着张铁和江河，一路从九卿据点里跑出来。那两人刚刚被电击过，走起路来还有些一瘸一拐。江河倒也罢了，毕竟是御灵师。但张铁可给电得不轻，直到现在还手脚抽搐。
双夔纹镜高悬头顶，江河搀着张铁，张铁拄着一个东西，蹒跚前行。出了据点，新鲜的夜风迎面扑来，江河身上的麻痹感减轻了许多。
“铁子，好点没？”江河小声问。
张铁咧咧嘴，表示自己还行。但这表情看上去有点恐怖，把江河吓了一跳。他捏了捏张铁的肩膀，问：“更严重了？”
“轻……轻点！”张铁觉得又麻又痒，险些摔倒。他用力杵着拐棍，才把身子稳住，“我没事！”
“没事儿就说话呀，吓死我了！”江河说。
“你们能不能别说话？”韩小素不满的说，“虽说双夔能屏蔽声音，但总觉得心虚呀！”
两人立刻闭上了嘴。
据点外面是一排烂尾楼，极适合藏人。之前陈淹留到来，就没能第一时间发现江河他们，否则，这两位早就没命了。韩小素掩护着他们，进了一栋楼内，然后松了口气。
“你们藏在这里，我回去了。”韩小素说。
“你去找苏夜？”江河问。
韩小素点点头。
“我也去！”江河抖抖手脚，“瞧，我没事了！”
“你们最好都别去。”张铁冷静地说，“不是我瞧不起你们，真去了能帮什么忙？不成累赘就不错了——江河，你瞪什么眼，我重点就在说你！”
“干嘛说我？”江河不服气。
“人家韩小素能隐身啊，实在不行能跑，你呢？别到时候还等着苏夜救你！”
江河说不出话了。
但张铁话锋一转，又说：“韩小素，我建议你也别去。那个叫什么陈淹留的，用电。速度太快，还能大范围攻击，对你很不利。”
“不行！”韩小素断然回答。
“理智点吧。”张铁说，“苏夜一个人的时候，吃过亏么？打不过他总能跑，可要是你被缠住了，他怎么办？只能硬上了。”
韩小素有些迟疑。没错，对她来说，陈淹留比宇多田无关心还要难对付。首先是电弧攻击速度快，没什么准备时间，比火球难躲。其次就是范围性。之前韩小素碰上陈淹留，就是被他一个静电场从隐身状态轰出来了。
她承认，张铁说的有道理，自己也不想成为苏夜的累赘。但理智是一方面，感性又是一方面。韩小素不过是个二十都不到的少女，要克服自己的情绪，还是太难了。
正犹豫着，突然外面一阵火红的闪光。紧接着，轰的一声巨响，火焰顺着没有洞开的窗口涌了进来！
“不好！”江河怪叫一声，“是宇多田无关心！”
张铁一把拉住韩小素，扑倒下去。滚滚热浪从头顶扑过去，靠的两人头发冒烟。一抬头，看到红砖砌成的窗口，已经出现融化的痕迹。
刷的一下。韩小素一摆双夔纹镜，在原地留下三个虚像。然后镜光一转，隐去了三人的身形，沿着楼道朝另一头奔去。
没跑多远，就听背后轰的一声。三人原本存身的屋子，猛地向四面八方炸开！热风追逐过来，差点将三人卷到。汗水淌下来，顷刻就被蒸发。
“快！快！”张铁催促着，拄着拐杖咄咄向前跑。
“别拄了行么，听着真闹心！”江河嚷嚷，“你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我去！”他瞪大了眼睛。
“怎么了？”张铁纳闷。
“你什么时候偷了个器灵？”江河有些发呆。
“器灵？”张铁愣了一下，这才第一次认真看看手中的“拐杖”——这玩意儿是他出逃的时候，随手从地上捡的。
“拐杖”通体黝黑，有剑柄，有剑身，无锋，锈迹斑斑。
“这！”张铁惊呆了，“这不是……织田剑的那把铁剑吗？我真不是故意的……”
“别管这个了，快跑！”韩小素简直气坏了。这两个家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空研究这个？
隐身并不是万能的。御灵师都有犀利的直觉，或许在方寸间，无法发现准确的位置。但大方向上，会有一种隐隐的感觉。
更何况，宇多田无关心连大方向都不用判断——她直接轰！
轰轰轰！
一连串的火球在建筑里爆开。热浪和火焰在过道中奔涌，地面仿佛覆盖了一层岩浆。韩小素等三人撒腿奔向二楼，楼梯有些残破，裸露的钢筋正在变得通红。
宇多田无关心有发泄的理由。且不说被苏夜压着打了半天，就在刚才，她本以为杀掉了那三个“小老鼠”，谁知一个火球过去，竟然是幻影！
作为四天王的傲气，顿时被激发出来。苏夜也就罢了，她现在承认对方和自己一个等级。但你们？你们居然也敢戏弄我？想到这里，宇多田无关心的怒火愈加旺盛。
她把整整一层烧了个干净，但没有找到那三个家伙。但凭直觉，对方一定还在楼内。可一层层找下去的话，保不齐对方会趁机逃走。
那么……宇多田无关心眯了眯眼睛。
她漫步走到大楼外面，盯着敞开的窗口。红砖已经融化了一层，变成像是玻璃一样的釉质。其他地方，也带着烈火焚烧的痕迹。
宇多田无关心扬起手，沉声道：“斗室光，顷刻明！”
——一团恐怖的火球在手中聚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