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有些事情，时机到了，他自然也就知道了。
见周凌峰半点儿不听劝的样子，周老夫人有些担忧地看着他，最后却只能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声，随后脸色一敛，正色问道：“知道我为什么要彻查投毒的事情？”
“因为您相信楚氏。”周凌峰是了解周老夫人的，在大堂的时候，当周老夫人做出彻查的决定时，他便知道，周老夫人信了楚墨白的话。
“要说墨白这孩子，即使有一身的不是，但她身上有一样东西却是我喜欢的，”周老夫人就像在唠家常一样，缓缓说道：“她一直都是个敢做敢当的孩子，虽说嫁过来到现在，闯了不少祸，但只要是她做的，哪一件她没有承认过？”
“所以奶奶怀疑投毒的另有其人？”周凌峰鹰眼微敛，眸中闪过一抹凌厉之色，“奶奶是否有怀疑的对象？”
“将军府里的人，每一个人都值得怀疑，每一个人都值得查，敢在将军府里下毒，胆子倒是不小！”周老夫人敛起唠家常时的慈祥之态，她那虽已苍老，却依旧凌厉的双眼一沉，折射出令人胆颤的冷光。
奶奶自打从战场上退下来后，周凌峰基本没再见过她老人家如此动怒过，就连楚墨白这三年来，把家里折腾得鸡飞狗跳的，她顶多也只是斥喝她几句而已，这一次，竟然让她老人家如此动怒，可见这事儿已经触及她的底线。
“奶奶……”周凌峰刚想表态，周老夫人却像早已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你刚回京城，朝廷上要忙的事情也多，家里的事儿，你就别插手了。”
周老夫人虽然说得委婉，但周凌峰知道，她是担心自己插手查办这事儿，若是这事儿跟洛丽有关，毕竟发现面汤有毒的，正是她，此事儿如果真与她有关，母亲定然会不死不休地闹他。
想到母亲近年来的性格，他只好说道，“那就辛苦奶奶了！”
祖孙二人正聊着，外间有丫鬟进来通报，“老夫人，二少爷来了”。
“让他进来。”
周凌雲进来得很快，周老夫人一见他，还未待他行礼问安，便问道，“你嫂子怎么样了？”
“气急攻心，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不过……”周凌雲微微蹙眉，仿佛被什么难题给难住了一样。
“怎么？有问题？”周凌峰是打心底里真的不喜欢楚墨白，但不管怎么说，她总归是自己的妻子，是自己的一份责任，见周凌雲拧眉沉思，他不由担心地问道。
要知道，周凌雲的医术，在整个大楚，那可是鼎鼎有名的，周凌峰记得，上一次让他皱起眉头的，还是已经去世了的郑国公的不治之症，想到那事儿，周凌峰不觉也跟着蹙起双眉，沉声再问，“很严重？”
楚氏不会是也得了不治之症吧？
想起自己刚刚才说过的“只有亡妻，没有休妻”的话，难不成这么快就应验了？
周凌峰的心情有点儿复杂，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感觉，他神色沉沉地看着周凌雲，等着他的下文。
周凌雲是将军府的二少爷，周凌峰的亲弟弟，因为小时候亲眼目睹父亲被敌国用毒折磨至死，他便立誓此生定要学精医术毒术，绝不让继承父业的大哥承受半点儿父亲当年承受过的痛苦，是以，他不仅医术了得，对解毒也甚是厉害，只是……楚墨白的脉象气息，似乎也不像是中毒，那样紊乱的脉象，微弱却又透着股强烈的气息，真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决定先把这事儿瞒下，“没事儿，这几天我正好也不出诊，每天过来给她号个脉就行了。”
“她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周凌峰犀利的眼睛捕捉到弟弟眼底里闪过的异样，便知道他没有说真话，声音徒然加重几分，又问。
周凌雲知道，自己这个哥哥责任心很强，也许他并不爱楚墨白，但是，为了他的责任，今天要是不把话说清楚，他恐怕真的不会就此罢休。
哥哥逼问人的手段，那可是一绝。
想到此，不想尝试那一绝的滋味的周凌雲只能实话实说了，“楚墨白的脉象和气息都透着一股我从未遇到过的古怪，仿佛她的体内，有两股来自不同的人的气息一样，脉象时弱时强，古怪得很，我一时也弄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儿。”
楚墨白嫁进周家，本就是用了非常手段，再加上她嫁进来后的所作所为，周凌雲从来都不肯承认她是自己的嫂子，所以，也就从不曾叫她一声“嫂子”，这一次，若不是奶奶特意吩咐的，他才不会去给楚墨白瞧病呢。
一个人的体内，怎么可能会有两个人的气息？
周凌峰一听楚墨白不是得了不治之症，倒是放心了些，但对雌黄之术，自己毕竟是门外汉，于是，他又问了一句，“她这样的情况，死不了吧？”
还未待周凌雲开腔答话，一旁的周老夫人却是没好气地狠瞪了周凌峰一眼，仿佛在怪他说了不吉利的话一样，随后看向周凌雲，“这些天，你哪儿也不要去，就在家里给你嫂子瞧病，需要用到什么药材尽管用，你手里头没有的，就去外面买，总之一句话，把你嫂子完完全全给我治好了！”
“奶奶，虽说她爹曾救过大哥一救，但是您也太偏心了吧？”比起做为武将的周凌峰，周凌雲的性格要活泼一些，“她哪有半点儿做嫂子的样子？可这么多年来，您对她却十分偏爱，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您的孙女儿呢。”
他就不明白了，向来最喜欢温婉识理的奶奶，怎么会这么偏爱楚墨白那样野蛮无理的女人？
周老夫人也反驳他的话，只是微笑着打趣他，“你的意思是奶奶待你不好？”
周凌雲：……
即使是开玩笑，他也绝对不敢说奶奶待他不好，要不然，他家大哥肯定会打死他的。
“大哥，你有没有觉得，奶奶对楚墨白的偏爱，有些不正常？”兄弟俩从祖母那儿出来后，周凌雲忍不住问周凌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