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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惩罚


  楚墨白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欢喜地准备同他们商量时,却见到周凌峰沉着脸,像在公布宣判结果似的,强硬说道:“楚氏自过门后,有失妇德,三年来,更是未曾孝敬过公婆,自即日起,罚其在府中后院旧屋面壁思过!如无招唤,不得涉足前院;另外,从即刻起,对其停止一切生活供给!”

  靠!

  面壁思过?还停止一切生活供给?无休妻,所以他这是想亲手弄出一个亡妻来么!这赤果果就是想逼死她啊!

  楚墨白只觉得胸中有股熊熊怒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飞快朝头顶患成一条无法熄灭的大火龙,胸脯在盛怒之下,起伏得十分厉害,杏眸犹如牛眼般冒着滚滚浓烟,狠狠地瞪着周凌峰,忿怼之词伴着熊熊怒火涌至唇边,病态苍白的双唇刚一张开,一股眩晕感忽然袭向她的脑袋,所有的词儿,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觉胸口一堵,一口气没提上来,两眼一黑,就这样华丽丽地被气晕过去了。

  意识沉沦之前,她仿佛听到周凌峰在说,他会叫人把后院旧屋修缮一番的?

  修缮一番?

  呸!修缮一番的破旧老屋,能跟坚固保暖的大房子比么?

  姓周的,今日你不休我,他日,我定当让你后悔莫及!

  楚墨白是多想把这句话吼出来,一字一词,狠狠地砸在周凌峰脸上,只可惜,她的身体状况无法支持她完成这一行为,当这句话在她脑子浮现出来后,她的意识便完全陷入黑暗中,整个人彻底昏睡过去了……

  两刻钟后,周老夫人的院子里……

  “老夫人,将军来了。”齐嬷嬷从外面走进来,笑着汇报道。

  齐嬷嬷是周老夫人从娘家嫁过来时的陪家丫鬟,终身未嫁,一直跟在周老夫人身边服侍着,对周老夫人的忠心可见一斑,同时也是周老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人。

  “让他进来吧,”周老夫人从沉思中缓过神儿来,对她吩咐道。

  “奶奶,”周凌峰这张黑包公转世的脸,每次都只有在见到他最尊敬的祖母时,才会不甚吝啬地露出那么点儿笑脸来,“都是孙儿的错,这次又辛苦您了!”

  齐嬷嬷给他端来热茶后,便安静地退到一旁。

  周老夫人抬手做了个“无所谓”的动作,“墨白怎么样了?”

  “还没醒,凌雲正在那儿瞧着。”提起楚墨白,周凌峰心里闪过一丝厌烦,原本带着笑意的脸,立马又变回平时的冷漠状态。

  周老夫人将他所有细微变化都看在眼里,眼神儿暗了暗,默默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松弛的眼睑微垂,似是在想什么一般,稍稍默了会儿,掀高眼睑看向周凌峰的同时,问道,“让墨白住到后院的老屋,停止对她的一切供给,是为你母亲出气?”

  老人家的语气缓缓慢慢,倒是听不出任何喜怒。

  周凌峰并没有马上回答,双眉呈思考状微微蹙起,像在斟酌说词一般顿了下,才启唇回道,“并不全是。”

  不可否认,刚才在大堂对楚墨白做出的惩罚,有一定安抚母亲的因素在,但是,更多却是他自己的本意。

  周老夫人没有接话,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于是,周凌峰继续往下解释道,“母亲今天的举止固然不对,但她毕竟是长辈,且已一让再让,我总不能让她太过没面子,楚氏脾气暴躁跋扈,刁蛮无理,今日,我若不摆出附和母亲提议的态度,他日,楚氏一定会变本加厉,闹腾得更厉害,那样,母亲的日子将会更难过,身为武将,常年呆在边疆,而无法尽孝于家中长辈身边,我能为母亲做也不多,今天若是不安抚好她的情绪,只怕她也会给奶奶添堵。”

  说到这儿,他稍微停顿了一会儿,见周老夫人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才又接着往下说:“另外,楚氏嫁进来这三年,将军府就没有一天安宁的日子,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外打战,倒不觉得有什么,就是让奶奶和家里的人都受苦了,我想,趁着边疆歇战,我在京城这段时间,能好好压束一下她,改一改她这暴躁跋扈、刁蛮无礼的脾气。”

  “所以你就像对待你的士兵一样,把她扔到后院的旧屋,想用贫困潦倒来挫挫她的脾气?”周老夫人忽然接过他的话头,问。

  祖母的态度很平和,并没有指责的意思,所以,周凌峰一时无法揣测她老人家忽然开口的用意,只能点头回应。

  “那你可曾想过,墨白能变成今天这样,跟你也有很大的有关系?成亲半个月,夫君就去了边疆打战,而且一去三年,一千多个日夜里,不曾给过她一封家书,一句问候,你觉得你这样可对?”

  周凌峰抿抿唇,正想解释点儿什么时,周老夫人却仿佛有读心术一般,将他想解释的言词说了出来,“我也曾在军营呆过,也曾上过战场,是不是真忙得三年来都挪不出一点点时间来写封写书,让人带句问候,没人比我更清楚的了。”

  周凌峰默默地闭上嘴,讪讪地垂下头,“既然不能休了她,总要改改她这脾气。”

  他倒是不需要用楚墨白来搏取什么重情重义的好名声,因为他本身就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既然当初他答应了舍身救他的楚父,会娶楚墨白为妻,那么,他就绝对不会出尔反尔,在楚父去世后而将他的女儿休出周家的。

  不过,对他来讲,楚墨白也只是他这一生的责任而已,别无其它的意义。

  周老夫人眼底里闪过一抹暗色,有些话已经涌至唇边,但最后却又被她理智地压了下去,只是提醒他,夫妻无隔夜仇,别做得太过分了,省得日后后悔。

  周凌峰不以为意,他甚至在心里想着,如果楚墨白就此记恨上他,从此以后远离他,那将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

  后来,当周大将军今日的心愿成为现实时,他却是悔不当初,后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