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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传杯共君闲话语


姬灵风道:“铜蛇郎君!动地头陀和郝空飞也算是正派人物,来杀我这天府恶徒还罢了。你却是黑道上有名的杀手,如何跟他们成了一路?”

马王月在一旁道:“是马某花钱请他来的。还有这两位红鹰韦阳、黑沙掌张钺,也是一样。至于这位中平影剑杜侃杜兄弟,则是主动前来请战的。”

那是人群中一个抱剑凝立的青年,姬灵风见是他,点头道:“你是剑庐杜家的旁门,虽然学不到四圣灵剑,却自己练成了一套出色剑法。你来为剑庐杜家报仇,那很好。”杜侃漠然说道:“要动手便动手,多说无益。”

姬灵风朗声道:“那好,你们一起来罢!我虽然饮了药酒,中了埋伏,却决不会束手降服。”

话既说破,便有几人持刀舞剑向前逼近。忽然人群后面传来几声清脆乱笑,大家都是一愣,回去看去,见是几个美丽女郎,身着红绿蓝紫等彩色华服,拥着一位青年公子进来。

马王月忙道:“大伙莫慌,是自己人。诸位还没见过吧?这是东海歌月派的铃兰公子。”

人群里一阵喧哗,连姬灵风也吃了一惊,睁大了眼睛,说道:“原来是铃兰公子,久仰大名。令师姑银台仙子在东海呼风唤雨,想不到马老板还请了你来助拳。”

叶梦书见那铃兰公子约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面目英俊,举止风流,身边又有几个美貌女郎相伴,心中不禁想起李泌和慕容莲华来,颇有些气馁:“世间如何有这许多佳公子来?”

铃兰公子微微一笑:“天府崛起淮南,声名远播,我在东海时常听说东风使的大名,今日得以识荆,缘分不浅。只是阁下多行不义,我初见便得除去阁下,心里不免遗憾。”

姬灵风忽然喝道:“我虽多行不义,名气却是真刀真枪打拼出来的!不像你年近而立,名声却都是靠师姑挣得。我听说银台仙子是你师傅金盏仙子代师收徒,年纪比你还小,仗着一身高明武功,多施杀戮,在东海是人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你靠着她的凶名四处招摇,今日还有脸说要杀我?”

他态度转变突然,神气激扬,所说又是实情,铃兰公子本来风度翩翩,想不到被他一段抢白,接不了话,一身气势顿时消减大半,张开嘴“你……你……”几声,不能回复。叶梦书在一旁暗道活该,对姬灵风的好感增加了不少。

方才一番对答,酒窖中马王月一方为首之人个个被姬灵风抢白了几句,气势大为削弱。姬灵风虽然内力枯竭,又身陷重围,此时反而意气昂扬,全无惧色。马王月见自己一方未战先怯,若再无动作,难保不被姬灵风逃了,便说道:“姬兄,你言辞慷慨,当真是一条好汉,况且又是我的酒国知己,我本不忍伤你,但今日为了江湖公义,只得请尊驾受死。动手之前,咱们先喝杯绝交酒如何?”

姬灵风道:“你请我喝酒是为了诱杀我,我来这里喝酒也用的是假名,咱们一开始就算不上有交情,又喝什么绝交酒?罢了,你这里的酒虽然有古怪,味道却是世间一等一的好,便喝上一杯也无妨。”

马王月取下两坛美酒,将其中一坛递了过去,忽然手腕一翻,已射出一支袖箭。这一击事出突然,连同伙人中都有几个叫出声来,地道中小豆腐也叫了出来,幸好被这些人的呼声淹没,这才没被发现。

小豆腐惊叫之后,悄声对叶梦书道:“马大户好卑鄙,暗箭伤人,是个坏蛋。”

马王月以袖箭偷袭姬灵风,却不想姬灵风早有提防,歪头让过,反而一把扣住马王月的手腕。他内力没了大半,招数却快捷无伦,马王月虽也是武学好手,却没丝毫挣扎余地。

姬灵风冷笑道:“你我若是陌路,我还敢吃你的酒水,现在既已翻脸成仇,你的为人当我不知道吗?雷天敌武功比你高,家业比你大,你见他都被我杀了,心中自然害怕。何况杀了我后,你便能借着这份功劳入主雷家,将重伤的雷文远架空,算计的好妥当。我天府只是明夺雷家几成存粮,你却要暗取整个雷家的财产,到底谁更贪婪卑鄙,可难说的很。”忽然松手一推,马王月向后仰倒,姬灵风则反跃开去。原来是红鹰韦阳、黑沙掌张钺两人见金主受制,分头袭来,姬灵风内力不足,不得以放手躲避。

姬灵风退势未停,面前已银光一闪,是杜侃一剑刺到。姬灵风侧身避让,那剑光随之一折,化作三道剑影,分袭姬灵风胸口双臂。

姬灵风避无可避,忽然从身边木架上拿下一坛美酒,以酒坛挡了一剑。酒坛被剑击破,酒水洒了一地,姬灵风口中叹道:“可惜。”手上双拳上勾,进击杜侃下颚。杜侃被他逼开几步,冷哼一声,旋又攻上。一连七八剑,姬灵风碍于内力,许多功夫不能如意施展,只得以巧妙招式抵挡,终究有一剑无法可想,退避中挥手击塌一层木架,架上十余坛美酒纷纷砸落,这才化解。

姬灵风道:“你的剑法化自中平枪法,辅以自创的许多招式,已算武林中很了不起的一门功夫。只是杜家的四圣灵剑太过厉害,我曾在剑庐与杜月鸿交手,你的剑法给他提鞋都不配。”

杜侃冷冷地道:“剑法无优劣,剑客有高低,我虽不如杜月鸿,能杀你便是好剑。”又是一剑刺出。姬灵风暗暗叫苦:“他是这群人里顶尖的高手,却不自矜身份,率先攻击。又不受激将,当真难缠。”余光扫见旁边的铜蛇郎君、动地头陀等人,也都摩拳擦掌,虎视眈眈,情形更加不妙。

姬灵风身为天府四大使者之首,身历百战,越是危机时刻,越是满怀豪气。伸手从木架上取下一坛陈酿好酒,高高举起,酒水泠泠流下,被他仰头喝尽,同时兔起鹘落,堪堪避开了杜侃攻来的三招快剑。

杜侃在江东武林中名气不小,众人都知晓他的剑法,见这连环三剑既快又巧,却被姬灵风看也不看便躲开了,都暗暗惊讶,连杜侃自己也为之失神。姬灵风见机不可失,将空坛向杜侃砸去,趁着杜侃挥剑抵挡,一个筋斗从他头上越过,落地后挥掌打翻几名马府武师,几步便冲到了酒窖门口。忽听身后的动地头陀喝道:“他妈的混账,你别走!”一掌击来。姬灵风心知这是最关键的一步,奋起剩余的全部内力,回身还了一掌。

两人双掌相交,各自都是一震,动地头陀退开几步,还觉不可思议,转头问躺在地上的马王月道:“老马,你不是说他喝了你的酒,就再没有内力了么?怎么掌力还这般雄浑?”

姬灵风借着两人对掌之势,向后飘开丈许,刚一落地,就大吼一声,他背后的郝空飞正持刀攻来,突然被怒吼声一吓,气势摧折,心生莫大恐惧,那一刀便再也斩不下去,双手一软,钢刀居然落到地上。大伙见姬灵风这般神威,无不意动神摇。

姬灵风见有大好空当,忙向门口又奔出几步,沿途打倒几名武师,就只剩下铃兰公子和他身边几个彩衣女郎挡在路上。其中一个蓝衣女郎见姬灵风冲到身边,慌乱中拔出一把匕首向前刺去,被姬灵风闪开,更顺势撞到身边,将她扣在怀中。

姬灵风刚制住蓝衣女郎,便心生警觉,急转过头,就见铃兰公子已挥掌击来。他的掌力无声无息,正是极精纯的绵掌掌法,姬灵风不敢硬接,将蓝衣女郎向身前一拉,当做人肉盾牌,盼望铃兰公子怜香惜玉,变招避让。

谁知铃兰公子掌力丝毫不停,绵掌中宫直进,这下姬灵风反吃了一惊,千钧一发间又将那女郎拉开,自己伸手跟铃兰公子对了一掌,只觉绵掌来势虽然轻柔,里面蕴含的内劲却强横无比,登时受了极重内伤,晃了两晃,喝道:“好狠心的人!”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将手中的蓝衣女郎也放开了。

铃兰公子见一击得手,便又抬手击出一掌,这一次掌力刚猛,将姬灵风震得倒飞回去。幸好姬灵风神智坚定,虽伤未昏,在半空中勉强打了个弯,落到无人之处,立足不稳,又后退几步,已被逼回到最开始的酒窖深处。

姬灵风刚才一场冲撞全做了无用之功,再欲突围,却已内力空耗,脏腑更受了不轻的内伤,心知势将无幸,又从木架上拿下美酒,开坛畅饮起来。

郝空飞刚刚被他一声大喝便吓掉了兵刃,大大失了面子,场中一静下来,便显得好生尴尬,连忙喊道:“姬灵风,你这天府的恶贼,喝什么酒,快来跟爷爷大战三百回合!”见姬灵风只是喝酒,并不回答,又道:“你是怕了爷爷么?那就跪下磕三个响头,我就给你个痛快!”其实已有些语无伦次了。

姬灵风连喝三坛佳酿,意兴舒畅,朗声笑道:“你被我一声大喝就吓得扔了兵刃,漫说不配与我交手,便是行走江湖都已十分艰难,还是回哀牢山去吧。”又在场中环视一圈,道:“哪一位再来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