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间,旁边宇文廿一踏前一步,向南宫傲拱手道:“晚辈宇文廿一,久仰南宫先生的剑法,想要讨教几招,还请先生不吝赐教。”宇文一皱了皱眉,刚要阻拦,宇文八已经赞道:“老幺做得好,你尽力而为,最好给这魔剑客留点记号!”话既出口,宇文一也无可奈何,只得道:“老幺你小心行事。”
南宫傲笑道:“怎么,你们以为他要跟我打,我便会跟他打么?”
西厢段月痕手下的四人一向与宇文四剑卫不大合拍,但毕竟两家主人做了夫妻,已算是一家之人,此刻又是共御强敌,倒起了同仇敌忾之心,三娘子帮忙还嘴道:“怎么,你以为你要跟我们主公打,主公便会跟你打么?”
南宫傲“噫”地一声,说道:“原来是你这泼妇,七年时光,你可老了不少哇。”
三娘子立时还骂回去:“你七年来倒是一样邋遢,还是副家里死了人的模样。”这话十分狠毒,项英岚害怕妻子惹怒对方,连忙出声喝止。
南宫傲却不以为意,对宇文廿一道:“你不配与我交手,我不跟你打。”
宇文廿一怒道:“原来阁下丝毫没把宇文家放在眼里,说打就打,说不打就不打。那么阁下以为谁是配得上的?”
三娘子虽被丈夫喝斥了几声,还是忍不住在一边帮嘴道:“廿一兄弟不知道,这人遇到比自己厉害的人就不敢动手,假称人家不配,实则是欺善怕恶,专挑软柿子捏,这才得了个绝世高手的名号。”项英岚又喝道:“娘子莫要胡说,你不知南宫先生如何成名的么?他是一遇见武功相若之人便要上门挑战的。”转而对南宫傲道:“内子无知,她的脾气素来如此,南宫先生不要见怪。”
南宫傲道:“妇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我岂会跟她一般见识?要依她的话说,你们主公也是不如我的了。绝顶高手行走江湖,本就是胜多负少,比武的对手大多是远不如己者,一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便要喜不自胜,我不远万里来寻段月痕,便是这个道理。段月痕若知我来寻他比武,也该十分欣慰才是,你们为了主公好,就该速去通报。”
宇文廿一喝道:“在下武功低微,不敢与阁下相比,但若胜不过我,便休想见我家姑爷。”
南宫傲眼中神光一闪,扫过在场每一个人,人人都觉心头剧震,武功高强者更是暗暗心惊:“南宫傲一向以剑法闻名,想不到内功竟也深不可测!”
南宫傲扫视一周,不屑道:“若是二十年前,洛擎天还是梁州城里的‘怒剑苍龙’时,原也值得我前往挑战。现在你们这些人里,却无一个配与我交手的。你叫宇文廿一是吧?宇文家的剑法是有些独到之处,你们四个剑卫却发挥不出,就让我的徒弟跟你较量较量,教教你剑法真谛。”
宇文廿一便向叶梦书拱手道:“这位朋友尊姓大名,宇文廿一向阁下讨教几招。”原来他见南宫傲同行的三人里,只有叶梦书是个成人,青衫磊落,形容清秀,虽是读书人的样子,但武林中如是打扮的也很不少,以为南宫傲所说的弟子是他,便向他叫战。
叶梦书忙起身辩解道:“错了,错了,在下只是……”一时又说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只得诺诺道:“……总之我不是南宫先生的弟子。”就见面前红光一闪,随后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旁边挪动,踉跄两步,这才站稳。急回头看去,一把红绫飞刀早钉在背后的大门上。
这是被称作“小燕子”的短发女郎所发,众人都去看她,短发女子昂首道:“磨磨唧唧,算什么好汉!我射他一刀,权作提神。”叶梦书苦笑道:“姑娘好心为我提神,却不知我不会武功,若非南宫先生救命,已经被射死了。”又转身向南宫傲施了一礼:“多谢先生救命。”心中则想:“这一次若非他要我跟来,我也不会遇险,被他再救一次也不能算数……只是他第一次救我后,让我跟来这里,不知道是打得什么主意?”
南宫傲指指阿笑:“我就他一个徒弟,那两个都是来旁观的,不算数。”三娘子认出阿笑,喊道:“你是七年前的小孩儿,长这么大啦!”
宇文廿一见阿笑年纪幼小,身形还未长成,显得有些瘦弱,心中便不如何重视。但他既是南宫傲的弟子,也只得压下心中不满,拱手道:“原来是这位小兄弟与我比武,那便请拔剑吧。”
南宫傲道:“他跟我一样,都没随身的兵刃,你们这里刀剑不少,谁借他一把就是。”西厢四人心中都想:“七年前他便持了寻常铁剑与月斩对抗,吃了大亏,如今还是故我如初,当真是桀骜不驯。”
西厢段月痕属下的四人全是用刀,此外宇文家的武人大多都是用剑。只是四剑卫都乃同僚好友,不能赠剑给阿笑对付宇文廿一,自有家丁从别处取来一把好剑。阿笑持剑在手,随随便便往身边一放,算作起手。宇文廿一年长几岁,自持身份,便只是点点头,示意阿笑先攻。南宫傲大声道:“阿笑,他们看不起人,你也无需客气,十招之内,你便折了他们的锐气吧。”阿笑微微颔首,平平稳稳递出一剑。
众人听到阿笑要在十招内打赢宇文廿一,都觉南宫傲太过托大,须知宇文家最自傲的虽是内功,剑法却也十分出众,当年在江湖上极富盛名。宇文廿一年纪轻轻,便能跻身四大剑卫,更是少年英才,就连西厢段月痕手下的四人,虽尽日与四剑卫斗嘴置气,暗中也都佩服宇文廿一天资聪敏,见他明里暗里追求小燕子,项英岚夫妇心中都有些促成之意,并不加以阻拦。
宇文廿一还了一剑,见阿笑第二剑还是慢悠悠刺来,全无章法,心中奇怪,挥剑拦下。阿笑第三剑依旧缓缓攻击,任是谁都看得出这三剑纯属礼貌,全无半点取胜之意。宇文廿一心头怒起,暗想:“莫非你如此小看我,要先让三剑,然后再出绝招么?”
谁知第四招阿笑剑速还是不变,反而愈发简单。这一来宇文廿一只道他不过如此,心头一松:“这少年原来不会什么高明剑法,还敢口出大言,那便看我十招之内把你击败。”剑势忽然一紧,闪电般刺向阿笑。阿笑回剑抵挡,一连三招,守得还算稳固,宇文廿一又想:“刚才三招守得倒好,这少年根基扎实的很。”一念未绝,忽然阿笑手中的钢剑迎着阳光一晃,反光正闪到宇文廿一眼前。
宇文廿一被阳光晃得目不能视,只好凭着多年练剑的基础进招,剑法虽然不散,变化却已拘泥了许多。他自己心中也有知觉,不敢进击,挥剑将周身范围护住,则阿笑无论如何进攻,都不能在数招间取胜。
不想舞了两招剑法,却不觉阿笑攻来,耳边反听到院中其他人的惊呼声。
原来阿笑利用反光晃花宇文廿一双目后,随即纵身去攻一边旁观的宇文八。宇文八凝神观战,见阿笑之前的几招剑法十分缓慢,也以为不过如此,冷不防阿笑一剑刺来的速度快地惊人,远远超出预料,又是事发突然,仓促间拔剑格挡,却已经晚了一拍,被长剑自身侧滑过,截下一条袖口。
阿笑一击得手,去势未停,反手折剑,又将阳光折射向宇文七。宇文七是个貌不惊人的中年男子,始终未发一言,静静站在边上旁观,忽然被阳光闪到,他明哲保身,便要向后倒退。哪知刚退出半步,阿笑已将手中钢剑飞掷到他身后,正拦在脚跟处,宇文七若再退步,势必撞到剑刃自残一足,若要飞身倒跃,空间也不足够,没奈何只得生生停住脚步不动。
心知情势危急,宇文七停步后便去摸自己腰间的佩剑,不想只摸到剑鞘上的缺口。原来阿笑抢前一纵,已将宇文七的佩剑先一步拔出,斩向旁边的宇文一,佩剑出鞘之时,也将宇文七的衣袖带下一片。
这一剑来势虽然更快,毕竟已过了两招时间,宇文一的武功又远在其余三人之上,只是立定不动,手指在剑鞘上一点,佩剑自动弹出三寸,挡住了阿笑的攻击。阿笑持剑在宇文一的剑刃上划过,忽然松手,将这把利剑远远甩出,当作暗器飞袭宇文廿一。
宇文廿一刚从刺目的阳光中回复过来,观察事物还有几分彩晕,阿笑的飞剑速度又快,来到很近才被他发现,再要挥剑格挡已很艰难。宇文廿一下意识侧身让过,衣袖还是被撕开一条缺口。
宇文廿一还待再战,阿笑手中却没了兵器,他便不再动作,将手一摊,默默走回南宫傲身边。南宫傲大声道:“怎么样,十招之内折了你们锐气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