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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想不到是这样子(1)


苗心刚问:哪个矿领导说的,是不是杨科长?田玉花说:哪个矿领导你就别问了,反正是矿上管事的懂法律的领导。苗心刚说:咱不是说好的,那笔钱留着以后给小虎长大了上学用嘛。田玉花说,就是给小虎用,也应该由我掌握着,不能放在别人手里。苗心刚答应回去问问。田玉花说:不是问问,我限你十天时间,你必须把五万块钱交给我,不然咱法庭上见!r

苗心刚回到老家,有人悄悄告诉他,他哥哥苗心金把十万块钱借给了乡里面粉厂的老板,而老板的生意亏了本,人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有人说跑到新疆去了。苗心刚一听,惊得脸都白了,恐怕比面粉都白。他马上找到哥哥,害怕传话被证实似的,没敢问哥哥是不是把钱借给了别人,只说田玉花想把她的五万块钱取走,看看怎么办?哥哥不同意取走,说不能听田玉花的。苗心刚提出把存款单看一看。r

哥哥说,存款单也就是一张纸条,没什么可看的。在苗心刚坚持要求下,苗心金才把存款单拿了出来。苗心刚一看,这哪里是银行出具的存款单,只是一张又窄又薄还有些皱巴的借条,上面用圆珠笔写的是:今借到苗心金现金拾万元整,年红利百分之五,借期三年,到期后本利一次还清。苗心刚说:这不是存款单。苗心金说:这跟存款单一样,拿着它能换回十万块钱就行呗。苗心刚说:这跟存款单不一样,哥你还是把它换成存款单吧。苗心金说:想换你自己去换,你们的钱以后你们自己存吧,我也不想费那个心了。一切都证实了,一切都明白了,苗心金果然把十万块钱抚恤金拿去打了水漂儿。苗心刚一把拉住哥哥的胳膊,说:哥,哥,你不能这么干哪,这十万块钱可是我儿子的命换来的呀!r

十万元没了,苗心刚最打怵的是这事儿怎么和儿媳妇说呢?可是,躲避了初一躲避不了十五。早晚也瞒不过去,只好回到矿上结结巴巴的说了这事儿。r

田玉花听了这事儿,并没像苗心刚预料的那么大吵大闹,而是很镇静的说:“十万元是给小虎子的钱。好了,既然你们不拿这孙子当回事,连他的钱也敢糟塌,那么,你走吧!以后不要进这个门了!”r

苗心刚一听儿媳妇这是要与苗家断绝关系,连忙说:“这怎么行?这怎么行?……”一连串的这么说下去,说得儿媳妇烦躁了,索性抱起了小虎,大声地说:“你们不走,我走。行不行?”说完,抱起孩子,赌气就走了。r

剩下一个苗心刚,抱着希望地他突然间就觉得自己的一切都成了空白,呜呜哭叫起来。r

第二天,开发商按照事先签约的时间,派一台大铲车来到矿工楼拆除楼盘。铲车司机以为楼里的人都是搬家搬完了,按了一阵喇叭算是警告,就轰鸣着铲车往楼底冲去,哪儿知道?第一铲下去,就从二楼传来了一个老人的哀叫……r

第二天,方天民主办的《棚改简讯》发了一条重要消息:梅花山大街强迁再出命案。r

市委书记李车干看到这一斯《简讯》,要求方天民封锁消息,起码要对上封锁消息。方天了立刻答应收回。实际上,这期《简讯》早就发出去了。哪儿还能收回来?r

当年盖梅府老宅的时候,在宅子里进出行走,雨天不淋雨,夏天不晒太阳,梅园青设计了一条通贯整个梅府的连廊。r

如今老宅里的连廊早已面目全非,看不出一个完整的样子,更别谈从前院通过连廊到达后花园了。老宅里人满为患,连廊都被占用了,有的被隔成住房住了人家,有的被隔成厨房烧饭。连廊在前院的起点处,就是朱绍泰烧饭的地方。连廊的终点,被隔成住房住了孙拽子一家。现在要弄清连廊的归属,会牵涉到很多人家的切身利益。r

为了共同的利益,老宅里的人空前地团结起来。一团结就取得了成果,第一次谈判,开发公司就做了让步。r

可是,散会以后,人们回到家里一想,喜悦的心情就降温了。这些连廊和共用厨房,如何计算面积?这些面积属于哪家?各家能分多少?越想,问题越具体,越想,矛盾越多,一个一个都和自家利益相关,都无法回避。r

于是,各家的房门又关了起来,家家都在灯下商议着自家的事,核心内容当然是如何维护各自的利益了。老宅人的团结联盟,已经分崩离析了,表面上还维持着客客气气的样子,心里却在相互试探虚实。老宅人的心,又散了。r

老宅三进的东连廊,一部分梅家做了厨房,一小部分被何惠芳隔成了厨房。厨房外还留着一点窄窄的回廊,回廊边有一排石凳。这些石凳已经年代久远,它不是给人坐的,而是早先小姐们摆放时令花草的,春天放迎春和杜鹃,夏天放牡丹和芍药,秋天放菊花,冬天放腊梅,平常就放有一些罗汉松、黄杨、文竹之类的微型观赏盆景。r

现在老宅里哪还有地方给人赏花种草,但那些放花的石凳还在。石凳上现在没有放花,但两家人各自放了一个破盆。梅家放的是破花盆,里面种了几根葱。就是平时用过的葱根,随手点在破花盆里,有时烧菜来不及去买葱,就在花盆里掐几根。花盆虽破,但盆里总有几根绿色的葱。其实种葱不是目的,只不过以此向何家表示,这块地方属于梅家的。r

何家不种葱,但何惠芳也是个精明人,她何尝不知道梅家的意思,她在窗前的石凳上放了一口破缸,缸里装着洗碗淘米的泔水,有时也倒点剩菜剩饭。几天下来,三分五分卖给从郊区来收泔水养猪的农民。后来物价上涨,精明的何惠芳不要那三分五分的钱,而要农民带点小葱来换。后来,养猪改用饲料了,郊区农民不再到城里来收泔水。可这口破缸仍然放在这里,这也是向梅家表明这边是属于我何家的。破缸放在石凳上,日晒雨淋,变成了蚊子繁殖后代的温床。但何家就是不拿走。r

梅家是老房东,他们家把连廊隔出来做厨房早,差不多占用了连廊的三分之二,何惠芳是“文革”中搬进来的,只占了连廊的三分之一,这两个破物件也是按照这个比例分别放在两边的。r

多年如此,两家泾渭分明,从未有过异议。两只破物件也像落地生根一样,清楚地表明着彼此的“楚河汉界”。r

这天早上,谢庆芳打开房门,发现石凳上有点异样。原来,何家那口长期空着的破缸里放进了土,土上也插了几根葱,不是葱根,而是葱。何家也开始种葱了?谢庆芳马上意识到何家的用意不是在种葱,那破缸还被悄悄地往自己家这边挪了一寸,虽然挪动的只有那么一寸,这也是何家在悄悄地多占地方。马上要测量连廊了,你何家多了,我梅家就少了,谢庆芳想上前把它挪回去。后来一想,也就那么一寸,何家占不了太多的便宜,就忍下了。但从那天开始,谢庆芳就特别注意那口破缸,每天都要看一看。r

过了两天,谢庆芳发现那口缸又被挪了一寸。她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她还有更重要更紧急的事要做。那次大家与开发公司谈判时,她一句话没讲。因为她家的情况和老宅里所有人都不同。她家是真正的私房主,将来怎样还房,她还在等开发公司和她谈。她也为此找过汪经理,汪经理说:“你们家的事好说,因为你们才是真正的私房。你先等一等,我们把大部分人家的事谈完了,再和你商量。你放心,不会让你吃亏。”汪经理实际上是想把她家稳住,不让他们和其他人一起闹事。这段日子,她还在急着办另外一件事,这件事一定要在老宅拆迁之前做好,是大事,顶大顶大的事,她不想坏了自己的大事。于是,再一次忍住了,毕竟才两寸的地方,装作没看见就是了。r

可是,当第三次看见那口破缸又被何惠芳挪了一点,谢庆芳再也忍不住了,她上前把破缸移了回去。r

第二天,破缸又被挪回来了。她再一次把它移回去。此后,你来我往,谢庆芳和何惠芳在暗中较上了劲。r

这天早上,何惠芳出去买菜了,谢庆芳又把破缸移了回去,而且移得比原来的位置还要多一点,也就是说,谢庆芳转守为攻了。r

何惠芳买菜回来看见破缸不仅被移回来,而且还退回到自家一边。就把菜篮子往地下一放,又要将破缸移回去。这时,谢庆芳从门里冲出来,指着何惠芳说: “你这是做什么?”r

看到谢庆芳,何惠芳有点尴尬地笑着说:“那石凳平时也是空着,我也想种点葱,烧菜时好应应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