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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姑嫂联手(2)


梅社娟怎么也没有想到,嫂子道出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她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家里还藏着浮财?听完嫂子的叙说,她感到深深的悲哀,老爷太太到死也没有把自己当做梅家的人。他们病危时都是社娟照顾的,临终时她都在身边,但却从没跟她提过这些事情。在她的记忆里,老爷病危时只是把二哥社鼎喊到身边,他们说了些什么,她一点也不知道。r

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以后,梅社娟走到南窗前,一动也不动地望着窗外。透过窗户,是一排三间的厨房和曾经的柴房和库房,三间房的后面是后花园。如今后花园早已没有一点花园的痕迹了。数百年过去了,这梅府里到底藏了多少秘密?过去,梅社娟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今晚听嫂子这么一说,现在看着窗外那数不清的鱼鳞一般的小瓦,她突然觉得一切都是可能的,自己的身世不就是梅府里的一个秘密吗?连梅府大小姐的出生都是个秘密,那藏有浮财的秘密怎么就不可能呢?r

梅社娟脑子突然一亮,也许那财宝就藏在这鱼鳞一样的小瓦下面。解放前夕,梅府的房子已经卖的卖、租的租了,从一进到三进,都有外人住进来。当时三进的东厢房里就已经住了邵家的几口人。后院的佣人房,也有人住着,现在的张奶奶、当时的张妈,就住在那里。只有这厨房、柴房和库房,还没有人住。老爷太太如果要藏钱财,只有两个地方,一个是后花园,一个就是这个大厨房,包括柴房和库房。r

梅社娟觉得钱财藏在后花园的可能性要比藏在厨房小。后花园已经荒芜,到处都是枯树乱草残石,那些花重金买来的太湖石,都东倒西歪地躺在那儿。她小时候多次听到老爷对太太说,将来如果有了钱,首先修整后花园。如果把钱财藏在后花园里,不担心修整时被人发现吗?r

厨房当时还是由梅家人独用的,邵家是在解放后才到共用厨房里来烧饭的。再后来张奶奶、曹老太和成虎家也到大厨房里来烧饭。梅家人后来只剩下梅社鼎家和梅社娟,梅社娟基本不烧饭,谢庆芳不愿意和别人一起烧饭,她就把西连廊隔进一块,做了一个独立的厨房。当年梅府的厨房,后来竟没有梅家人使用了。r

如果藏在大厨房里,又会藏在哪儿呢?梅社娟想,有两个地方可能性大,一个是现在的共用厨房,一个是现在张奶奶住的地方。想着想着,梅社娟实际上已经把自己绕进去了。尽管她无法确定嫂子讲的是百分之百的事实,但这件事宁可信其有,不能信其无。梅家还有一笔财产,而且就藏在老宅里。作为梅家的女儿,自己理所当然有一份。r

想到这儿,梅社娟心里有一股暖流直往上涌。多少年了,自己早已经没有这种冲动了,没有这种充满期望的感觉了。如果有这样一笔财产,就可以改变自己的清贫,改变目前的处境。多年来,仅凭自己的那点工资,虽然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也仅仅是维持着自己的基本生活需求。如今社会上有了那么多的万元户,杜媛媛可能就已经是万元户了,说话的口气都高人一等。梅社娟没有太多的奢望,她只想住进一套明亮的公寓房。现在这个住了差不多一辈子的西厢房,灰暗、潮湿,没有阳光,永远透着一股陈年的霉味。这股霉味,让她这个有洁癖的人一进家门就周身不舒服。晚上,睡在床上,总被用芦席隔成的天花上跑过的老鼠群惊醒,然后就整夜地睡不着。尽管她用白纸将天花糊了一层又一层,可是时间长了纸还是会皲裂,仍然有老鼠屎从天花上漏下来,掉到她的床上。而每当在床上发现一粒老鼠屎,她就无法上床,必须把床单被褥重新洗过,还要拿到医院洗衣房里去蒸煮消毒。r

没有钱,要改变这一切连想都不敢想,久而久之,干脆也不想了。如今,突然有钱了,而且可能还是大笔的钱,改变现状一下子变成了可能。r

这笔飞来的横财,又催生了她很小就藏在心中的一个愿望:到英国去读书。梅社娟是在教会学校读的书,解放初期,有好几个会说中文的英国修女在学校里当老师,她们喜欢水灵灵的社娟,常常跟她讲她们的祖国——英国。说社娟英语学得好。可以到英国去上学。后来,梅社娟一直渴望到英国去。那里还有自己从未见过面的大哥。于是,她努力地学英语。可还没等到中学毕业,一个又一个的运动就开始了,那几位英国修女也回国了。今天,自己的出国梦又一次从心底被勾起。r

想到这儿,没有多少钱也从来没有把钱看得太重的梅社娟,突然觉得钱真是个好东西,钱可以让自己干这么多的事,钱可以实现自己几十年都没有实现的梦,钱可以根本地改变自己的生活。钱,可以让自己活得更舒服更体面更有尊严。r

明白了钱的作用,另一个问题就是:怎样找到这笔钱?r

嫂子已经把这个秘密告诉了自己,而凭嫂子的力量是找不到这些财宝的。这是梅家的财富,自己是梅家的人,应该帮助嫂子找。时间不等人,老宅很快就要拆了,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如果不在拆之前找到这笔钱财,那么它就永远不属于梅家了。r

钱,真是奇妙的东西,仅仅是一个消息,就使心如止水的梅社娟发热发躁起来。r

梅社娟就这样思前想后,先是站在窗前想,站累了,又坐在床边想,想累了,就躺下,迷迷糊糊地还在想。以至于谢庆芳的哭声,她一点也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