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么多人，你们想干什么？”红英看了看屋子里乱七八糟的样子，严肃地问道。r
“书记，你太不给我情面了。”黑牛看到红英的样子，立刻来了气，“我好不容易办了个房照，你怎么把事情给我捅到市里去了？”r
“你的房照有问题。难道我不能汇报吗？”红英不客气地回击了他。r
“好吧！既然房子我得不到了。那……你就给我钱吧！”说着，黑牛伸出了一支手，“50万，拿来！”r
红英耐着性子，劝说道：“你应该理解上级的政策，不能再提无理要求了。”r
“什么无理要求？”黑牛耍起了赖，“我一年8万元的利润，你这点儿钱就把我打发了。那我不亏死了。”r
“亏不亏？你说了不算。上级有政策……”r
“嗨……这政策，还不是你执行嘛！”黑牛说着说着，讲起了歪理，“再说……这政府的钱，也不是你家的。你多给我点儿，我痛痛快快搬家。咱们相互理解，相互给个面子，来个双赢好不好？”r
“老黑，我再说一遍。你的问题，区里专门研究过了。你不要得寸进尺。”r
“看来，你是不打算给我面子了。那好吧……”黑牛说完，顺势往沙发上一躺，“今天，我就住在你这儿，不走了。”r
“你不要胡来。我们还要办公呢！”红英警告他。r
“书记啊，我告诉你。”黑牛躺在沙发上强词夺理，“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自己。这‘桑那屋’养活了十几口人呢。这一停业，多少人吃不上饭呀！今天，就算是我答应了，我的员工也不答应……”r
说到这儿，他的手冲着向大伙儿一挥，喊道：“你们怎么都哑巴了？给书记说说自己的困难……”r
他的话音未落，一位年纪大的老头儿从屋子角落里不情愿地站了出来。r
“张大爷……你怎么跟他们来了？”红英看见老人，惊讶地睁大了眼睛。r
张大爷不好意思地张开了嘴，说：“红英书记，你看……能不能再多补贴点儿钱呀？大家一失业，生活没有着落呀。我在这儿烧锅炉，一个月还能挣个一百二百的。要是没了这活儿，可怎么办呢？”r
“张大爷，你家不是申请‘低保’了吗？”红英告诉他，“我们正给你争取呢！”r
“是吗？”张大爷听到这儿，显得有些愧疚了。r
“张大爷，你是有名的大老实人。政府要是给你办了‘低保’，就够你的生活费了。”红英真诚地劝他说：“你可别跟他们掺和这种事儿啊！”r
“呵呵。那我就回去了。”张大爷不好意思了，拔腿就走。r
张大爷一走，几个小伙子也跟着溜了。r
“老张头儿，你个孬种！怎么带头逃跑哇！”黑牛恼怒地喊了一声；接着，他指了指那几个小姐，“人家老头儿有‘低保’，你们有什么呀？ ‘桑那屋’黄了铺，你们就等着饿肚子吧！”r
“红英，你砸了我们的饭碗，必须赔偿我们的损失。”在黑牛鼓动下，几个“小姐”喊了起来。r
“哼，你们……想怎么样？”红英蔑视了她们一眼，冷冷地看着她们。r
“我们失了业，就一无所有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小姐” 带头儿喊着。r
“今天，你不答应，我们就吊死在这儿！”另外几个“小姐”顺手捡起墙角的一捆旧电线，拿起来往暖气管上一搭，又打了一个结，威胁起红英来。r
“哼哼……”红英冷笑了几声，“就你们……还想用上吊威胁我？”r
“你以为我们不敢？”带头儿的“小姐”说着，拿来一个凳子，站在上面。她用双手拉紧了电话线绾成的扣子，做出即将自尽的样子。r
“哼！你要想死，就死吧！要是有脸，你早就该这样了。”红英抬起手来，厉声喝斥着几个“小姐”，“我警告你们，你们根本就不是本地人。你们靠什么挣钱？自己心里清楚。这些日子我忙工作，没让警察抓你们，算是客气了。今天，既然你们来了，就由不得你们了。小刘，挂‘110’！”r
小刘立刻拨起了电话。r
“啊呀！”几个“小姐”一看小刘真的拨起了电话，慌忙扔掉电线，骨碌碌地逃跑了。r
“红英，你给我过不去，我和你没完！”黑牛看到形势不妙，气急败坏地喊叫起来。r
“谁在这儿胡闹？！”随着一声厉喊，孙区长大踏步走了进来。r
“孙区长，你来了！”黑牛看到孙区长，又耍起赖来，“我的事儿，你得做主哇！”r
“你要我做什么主？”r
“我是企业户，政府得赔偿我经营损失。”黑牛马上说出了一个理由。r
“企业户？有执照吗？”孙区长严肃地警告他，“你呀你，建筑违法、经营违法，还总想拣便宜。告诉你，现在你马上回去，收拾东西，搬家走人。如果再无理取闹。我们就强行拆迁。到那时候，你一分钱也别想拿r
晚上，“桑那屋”里，人们慌乱地收拾着东西。r
几个“小姐”，拎了兜子，走出了门口。r
黑牛坐在接待座位上，瞅着屋子里一片狼籍，脸上露出一副不甘心的样子。r
“黑牛，怎么了？”一个年轻小伙子拿着一条毛巾走进了门口，“你们要搬？”r
“是啊，政府给了我最后期限。我也没有办法了。”黑牛沮丧地抬起了头，看着他，“老三，你要洗澡？”r
“是啊……”老三看了看屋子里乱腾腾的局面，张口便问：“黑牛，你不是说，我们这几户一齐顶着吗？你这一走，我怎么办呀？”r
“你呀……”黑牛听小伙子这样问，陡然想起了什么，顿时来了精神，“喂！老三，你老婆，是不是还在坐月子？”r
“是啊。”r
“这月子里的人，不能随便动啊。”r
“可是……就剩我们一家，那不真成了‘钉子户’了？”r
“我说呀，你就硬挺着……”黑牛俯向前去，怂恿老三，“你看我，硬挺了这几天，就多得了好几万元。你只要挺住，他就得变着法儿给你好处。”r
“这……不好吧？”老三犹豫了。r
“嗨，你怕什么呀？”黑牛开始给他鼓气了，“他们的大铲车要是推了你的月子房，那就是大事故。到时候，他们得吃不了兜着走。听哥的，别怕……”r
老三半信半疑地点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