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狭长的小胡同里，清秀跟着林师傅、小娟儿拐弯抹角地转来转去，犹如进了迷宫．r
“林师傅，这路上，怎么全是小棚厦子呀？”清秀看着窄窄小路，问道。r
“唉，这儿的人穷，买不起房子。儿女一结婚呀，只好住棚厦子了。”林师傅告诉她。r
“这……都让人找不到家门了。”r
“清秀，刚才那位武警说什么…… 市长？”林师傅想起了刚才警察的话，连忙问道。r
“哈…… 林师傅。”清秀笑着告诉他，“润东调北辽当市长了。”r
“梁叔叔？他当市长了！”小娟儿一听，乐得鼓起掌来。r
“那……润东，他人呢？”林师傅着急地问。r
“去市里报道了。”r
梁润东离任星海开发区，新任北辽市人民政府市长。他去省委报了道，便驱车直奔北辽而来。r
市委李书记闻信后，急忙赶去迎接。两人乘坐的黑色奥迪轿车窜出高速公路收费口，随即驶向了宽阔的沿河大道。r
“润东市长，这儿就是市中心。”李书记提醒梁润东。r
“是吗？”梁润东眼睛一亮，打开了车窗。r
顿时，沿途美景扑面而来——r
一条大河，穿过繁华的市区中心，滚滚西逝而去。r
大河两边，一栋栋漂亮的点式楼拔地而起。r
堤岸上，绿色草坪平展展铺开去。草丛里，一颗颗亭亭玉立的观赏树、一尊尊精美的艺术雕塑布于其间，显示了非同寻常的文化品位。r
春风里，五颜六色的花儿盛开了。身穿盛装的游人和孩子们在草地上追逐着、嬉闹着，河畔上一派欢乐的景象。r
车驶至河中心段，只见一架现代化的平面斜拉桥，遥遥飞架于碧波之上。r
大桥支点处，出现了两只巨大的白色天鹅艺术造型。蓝天碧水的衬影里，两只天鹅栩栩如生，展翅欲飞。r
“呵呵，李书记，咱们的城市变漂亮了！”看到这儿，梁润东止不住称赞起来。r
“可惜呀，这只是中心区。”坐在前座上的李书记不满地发了一句牢骚，“到里面瞧一瞧，就是贫民窟了。”r
“贫民窟？不对吧！”梁润东听了这句话，禁不住疑惑地反问了一句，“咱们这儿，是著名工业大市呀！”r
“工业大市？哈哈，那是过去……”李书记叹息了一声，接着又幽默地回答，“现在呀，成了下岗大市、上访大市、桑那浴大市了……”r
夜色里的卧地沟，一片昏暗的灯光。r
在总体的宁静与幽暗里，出现了一个令人感到意外的热闹之处。几根霓虹灯管弯曲而成的“黑牛桑那屋”招牌，显得与周围的环境极不协调。r
灯光乍眼，音乐刺耳。r
暗淡光照下的一幅半裸女人画，更显示了这里的暧昧。r
桑那屋走廊里，一个身材略胖的男人披了浴衣，浑身散着热气走出了洗澡间。他看到那扇写了“贵宾室”大字的门，便一脚踢开了。．r
早在里面等候的黑牛立刻站起来相迎。r
他接过黑牛递上毛巾，擦拭了脸上的汗水，然后一头倒在软软的床上。r
“芏大哥！”黑牛恭敬地递上一支烟，点燃之后，感恩戴德地说道：“你现在是市开发办主任，政府里的局级干部。这么高的身份，还光顾我这小地方。真让我感激不尽呀！”r
“哈……老弟，你以为我是冲你的澡堂子来的？”芏大哥顺口吐了一口烟圈，傲慢地笑了。r
“是啊。我这儿的女孩子干净啊……”r
“喂……来点儿茶水吧！”芏子仕像是渴了。r
“好，上水！”黑牛朝门外招呼了一声，随后，一个胖胖的女孩子手持茶壶走了进来。r
“哟，换人了？”芏大哥看了看胖女孩，显得非常失望。r
“呵呵，那个女孩儿，我们不敢用了。人家……现在是高干亲属了。”r
“高干亲属？”r
“是啊，大哥，那女孩儿的姑父，你猜是谁？……是新来的市长。”r
“市长？不对吧……”芏大哥怀疑地看了看他，“咱们的市长，还没到任呢。”r
“不会假。那女孩儿的姑姑今天来这儿了。她身后，跟了一位武警保镖。为这，差点儿让我掉了链子……”黑牛的手挥舞着，极力证实着自己说话的真实性。r
“嗯……不好！”听到这儿，芏大哥一下子想到了什么，随后慌忙掏出手机，按了一个号码，问：“喂，老领导，我是芏子仕。”r
“呃，子仕，有事儿吗？”r
“听说，我们的新市长到任了？”r
“我也刚刚知道。”r
“他是谁？”r
“……是从星海开发区调来的，叫梁润东。”r
“梁润东？！”芏子仕听到这儿，眉头皱了起来。r
“子仕，怎么了？”鬓角发白了的“老领导”看着神色沮丧的老部下，笑着问道。r
此时，芏子仕已经坐在一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屋子里，翠绿的花花木木满满摆了一地。办公椅上，坐着他一向敬仰的老领导─北辽原市委书记。．r
“老领导，你不是说，李书记要兼任市长吗？怎么……又来了个梁润东呢？”r
“兼任？哼哼，那得多旺的官运啊。”“老领导”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这一下，他没戏了。”r
“来了这么一个陌生人，我提拔副市长的事儿，怕是没指望了？”芏子仕试探地问。r
“放心。”“老领导”冲他摆了摆手，“只要你好好干，他……照样会用你。”r
“你敢肯定？”r
“哈…… 子仕，现在的市级政府，靠什么生存？你应该明白吧！”r
“嗯，除了那点儿税收，再就是房地产收益了。”r
“对喽。”“老领导”赞同地点了点头，“现在，‘国企’经济时代结束了。作为市级政府，不管是招商，还是搞建设，都得在房地产上作文章……”r
“人家搞房地产，不一定用我呀！”r
“不用你，他们用谁？”“老领导”欣赏地看了芏子仕一眼，“在咱们北辽，要说搞房地产的行家里手，除了你，就是方天民了。现在，方天民调到了房产局，只管房政，不管拆、建。你呀，是一枝独秀了。”r
“老领导言之有理。可是，这房地产……”芏子仕显得忧心忡忡了，“咱们市的好地段，开发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净是些破破烂烂的棚户区了。唉！那些地方，偏僻落后，毫无开发价值不说，老百姓还特别难斗。去年，我在卧地沟搞拆迁，差点儿弄出人命来。”r
“是啊，民贫就刁。刁民难治啊！”“老领导”听到这儿，叹息了一声。